第4章 凌王

唐相转头,瞧见女儿莽撞地闯了进来,微微皱眉道:“胡闹,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唐念却丝毫不惧,径直上前挽起唐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念念好想去金陵,您就同意让念念去吧。念念整日都待在府里,实在是无聊死了。”

唐夫人想到唐念这几日在府中的所为,正担忧女儿是受了成安伯的刺激,此时觉得暂时离开京城去金陵散散心倒也不错。被心疼的女儿这般撒娇哄着,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但脸上却并未显露,柔声问道:“念念怎么会突然想去金陵呢?金陵虽是你的祖籍,可也就小时候你爹带你回去上族谱时去过,你自然也没什么印象吧?”

唐念娇声道:“念念虽然对金陵的老宅没任何记忆,但它毕竟是念念的祖籍呀,念念对金陵有着天然的好感呢。而且娘亲不是担心族中有人坏事吗?等念念回去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做坏事。” 最后一句话说得气势汹汹,惹得唐夫人大笑,唐相的眉眼也舒展了几分。

唐相自是了解女儿的性子,便含笑问道:“你实话告诉爹爹,为何想去金陵?若是理由充分,爹爹未必不会同意。”

唐念顿时眼神一亮,随后带着几分低落的语气道:“念念听丫鬟提过,说金陵比京城还热闹几分呢。念念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京城呢,自然想去看看。”

唐相还未出声,唐夫人见唐念神情失落,顿时心疼不已,出口便道:“念念想去就去,金陵离京城又不远,坐马车也就四五日的路程。再说了,就算是离了京城,也没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欺负你,到时候多带些侍卫过去。”

唐相见夫人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也只能同意了,只是叮嘱唐念道:“去了金陵可不能惹事,爹爹会让嬷嬷看着你,一旦惹事了,就立刻送回京城。”

唐念连连点头,嘟囔着道:“念念现在已经很懂事了,哪里就会惹事了。” 这番话哄得两人大笑不已。

唐夫人不知唐念会在金陵待多久,但想着至少也会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于是,她对唐念提醒道:“去金陵之前,记得去一趟东宫看望你姐姐,你姐姐也挂念着你呢。” 唐念点头应下,轻快地笑道:“知道了,念念明日就进宫。”

唐夫人生有一子两女。长子唐煜,其次是唐念的大姐唐菀,唐菀比唐念大十三岁。唐菀性子温婉贤淑,还在闺中时,她每日除了要学习宫中礼仪以及主持中馈之外,唯一的乐趣便是逗弄粉雕玉琢的妹妹,简直是把唐念当成女儿般疼爱。唐菀生有一子,就是皇太孙,如今八岁。

晨曦微露,阳光洒进屋内,因今日要进宫,唐念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被锦书从被窝里硬生生拉了起来梳妆打扮。唐念睡眼惺忪,不住地打着哈欠,抱怨道:“这也太早了吧,为何要这般早起。”

锦书手脚极为麻利地为唐念整理着衣衫,同时轻声说道:“小姐,您莫不是忘了,太子妃在东宫可是事务繁忙。每日卯时,太子妃便需早早起床,而后与太子一同用早膳。等到辰时,太子妃就得召集东宫的主要管事嬷嬷和女官们,听取前一日的各项事务汇报,并安排当日的重要工作。这会儿进宫呀,时间刚刚好呢,既能够多陪陪太子妃,说不定还能陪着太子妃在宫里一同用午膳。”

唐念心想,幸亏她没有穿成唐菀,每日卯时就要起床,连见个家人都要挤着时间,真是够惨的。

等到了东宫,唐念心道,真不亏是锦书,这时辰算的刚刚好,太子妃正忙完事务,陪着皇长孙说话。皇长孙依偎在唐菀身旁,奶声奶气地讲着夫子教的学问,唐菀满脸慈爱地倾听着。

这时,见唐念随着宫女进来,唐菀顿时满脸笑意,眼神中满是喜悦。她连忙吩咐身边的宫女道:“去把二小姐爱吃的糕点都端过来。” 唐念上前,规规矩矩地向唐菀行了个礼。

唐菀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唐念的手,打趣道:“你这丫头,几日不见,还和姐姐生分了不成!”

唐念听了唐菀的打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姐姐可别笑我,在府里被爹爹说了没规矩,这不,到了姐姐这儿,我特地规规矩矩行礼一回,免得姐姐也说我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说完,还故作一本正经地挺了挺脊背,那模样惹得唐菀又是一阵轻笑。

两人手牵着手,一同在椅子上坐下。皇长孙乖巧地喊了一声 “小姨”。唐念瞧见皇长孙那副温和守礼的模样,心中顿时涌起几分逗弄之意。

唐念微微倾身,笑眯眯地看着皇长孙,问道:“睿儿,小姨最近学了个特别好玩的戏法,你想不想看?” 皇长孙眼睛一亮,露出好奇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唐念拿出一块素雅的手帕,在手中轻轻一抖,展示给皇长孙看。“睿儿,你看,这是一块手帕。” 接着,唐念将手帕缓缓展开,在空中轻轻挥舞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施展神秘的魔法。突然,唐念双手猛地一合,手帕被紧紧地握在手中。

片刻后,唐念慢慢松开双手,只见原本的手帕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本小人书。唐念笑着拿起小人书,递给皇长孙,道,“睿儿,这是小姨送你的礼物,你看喜欢吗?” 皇长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小人书,立马翻看着起来,里面的人物形象虽然奇怪,但却十分可爱,眼神中满是惊喜。接着便郑重地向唐念道谢:“谢谢小姨,我很喜欢。”

唐念摸了摸皇长孙的头顶,笑着说:“睿儿喜欢就好,以后小姨还给你变戏法。” 皇长孙扬起小脸,眼中满是喜悦,对唐念亲近了几分。

太子妃看着唐念与皇长孙的互动,心中亦是满心欢喜。她微微侧首,吩咐伺候皇长孙的嬷嬷道:“我与念念有些话要说,你且先带睿儿下去吧。” 嬷嬷恭敬地垂首点头。

待皇长孙随着嬷嬷离去后,太子妃的目光中满含欣慰与赞赏,朝着唐念轻声夸赞道:“念念当真是长大了呢,都晓得疼爱小辈了。”

唐念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念念如今都十五了呢,自然是大人了。” 太子妃的脸上满是笑意,目光中饱含深意,缓缓说道:“是啊,念念是个大姑娘了,也是时候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

唐念一听这话,急忙摆手,眼神中充满着抗拒,道,“念念还小呢,才不要嫁人。”

太子妃秀眉紧蹙,沉声道,“你莫不是还真惦记着那成安伯世子?”

唐念更是连连摇头,急切说道,“才没有,念念早不喜欢他了。”

太子妃见唐念眼神直白,毫无躲闪之意,这才安心下来。天知道她之前从外人口中得知念念一直在纠缠安成伯世子时,心中是何等的担忧与焦虑。太子妃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语道:“如此便好,那成安伯世子早有未婚妻,也不是你的良配,念念值得更好的人。”

唐念看着太子妃,笑着轻轻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可心中却暗暗想着,反正只要她自己不想成亲,爹娘自然也不会逼着她,就算是太子妃姐姐,也断然干预不了此事。

太子妃凝视着眼前乖巧且光彩夺目的妹妹,心中不自觉地开始思量起京城的适龄男子。然而,思来想去,都觉得京中那些适龄的男儿竟没一个能配得上念念。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随即,突然想到已从战场归来的七皇弟李淮清。

李淮清虽比念念年长几岁,性子内敛沉稳,但其品性极为端正,洁身自好。定能包容念念的任性与骄纵,而且其母妃早已离世,上头没有长辈约束,对于念念而言,着实少了许多规矩的束缚。太子妃越想越觉得李淮清乃是最佳人选,心中对促成这桩婚事的念头愈发强烈。

虽然李淮清如今不在京城,但这并不妨碍太子妃提前为唐念筹谋。

随即,太子妃向唐念问道:“念念,可还记得七皇子,凌王?”

唐念微微一怔,接着轻轻摇头,说道:“念念不记得。”

太子妃微笑着回应:“也对,当年凌王离京之时,你尚不满八岁,不记得实属正常。” 随即,太子妃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对唐念说道:“当年,他还抱过你呢!” 唐念挑眉,心中猜到姐姐的意图,并未接话,一心吃着盘里的点心。

太子妃见唐念回避,便直接挑明说道:“念念,等凌王回到京城,姐姐安排你们相看。”

唐念闻言,立刻拒绝道:“我不要,这凌王比我大那么多,分明就是个老男人了,而且我最不喜欢那粗壮的武夫。”

太子妃闻言,嗔斥道:“胡说八道,凌王才大你七岁,如今也不过二十二岁,怎会是老男人。况且凌王战功赫赫,乃是我们大周的英雄,岂是普通武夫可比?再说了,他如此厉害,不就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唐念噘着嘴道:“咱们相府有的是侍卫保护,哪用得着他保护,反正念念只喜欢像爹爹和大哥那样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太子妃瞪了一眼唐念,轻斥道:“不知羞。” 随后,便在脑海中回忆李淮清十五岁左右的模样,依稀记得是个皮肤白皙、鼻梁挺拔的书生模样。然而,七年过去了,如今凌王究竟是什么模样,太子妃还真不敢保证。

瞬间,她又想起成安伯世子的模样,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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