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见

午后,唐念悠悠转醒,双眸尚带着几分朦胧。

锦书见此,提议道:“小姐,外头天气正好,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唐念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不见云雀身影,便问道:“云雀呢?”

锦书应道:“云雀去了唐宅。虽说小姐从唐宅搬了出来,可几日遣人过去一趟,代小姐向族长夫人请安,顺便告知小姐这边的情况,很有必要,以免他们担忧。”

唐念微微点头,夸赞道:“你考虑周全。” 言罢,起身道:“走,去周边逛逛。”

锦书连忙将小姐的披风与小姐爱吃的零嘴备着。

傍晚的春风仍带着些许凉意。

行至溪边,溪水清澈却透着幽幽暗色,唐念顿生兴致,正欲撩起袖子伸手拨动水纹,锦书急忙阻拦道:“小姐,不可。这溪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且水颇深,万一失足滑落,后果不堪设想。小姐千金之躯,切不可如此冒险。”

唐念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笑意,轻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哪会那么容易掉下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下游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唐念与锦书对视,随即皱眉,起身道:“过去看看。”

二人快步走到下游,远远便瞧见溪边围着几个人。一个妇人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哭得声嘶力竭,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让为娘可怎么活啊!老天为何如此狠心,夺走我的孩儿。都怪娘不好,是娘没看好你啊,你放心,等娘安置好了你,娘立马就来陪你。” 妇人悲痛欲绝,泪水如决堤洪水般肆意流淌,紧紧抱着小男孩。周边的人纷纷摇头叹息,安慰着妇人道:“柱子娘,柱子这是意外,不能怪你,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妇人却恍若未闻。

唐念急忙朝人群奔去,锦书紧跟其后。唐念一看到妇人怀中的小男孩,二话不说便伸手去抢。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回过神时,唐念已将小男孩平放在地。

妇人哭喊道:“姑娘,你是何人,为何要抢我的孩子。” 唐念正要伸手按压小孩胸部,却被妇人打断,随即扭头对妇人冷声道:“想让你儿子活过来,就别出声。” 妇人立马噤声。

唐念神情专注而紧张地按压着小孩胸部,一下又一下,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汗珠。然而,按压许久,小孩腹中积水吐出不少,却仍无呼吸迹象。身边的人纷纷让她住手,说她这是瞎折腾。唐念心急如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 渡气。

她刚要俯身对小孩的口中渡气,却被锦书惊慌地打断:“小姐,不可!”

唐念正欲恼怒,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我来吧!”

唐念抬头望去,正是那日在闹市见到的美男子,一时惊呆,心中对李淮清生出几分好奇。

李淮清朝唐念微微颔首,快步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身子,熟练地对小男孩按胸渡气。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突然,小男孩身体微微一动,接着猛地咳嗽起来。李淮清连忙将小男孩侧过身子,让他把口中积水彻底吐出。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惊恐。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唐念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惊喜,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妇人听到动静,急忙扑过来,看到苏醒的儿子,喜极而泣,紧紧将小男孩抱在怀里。“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娘了。” 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向李淮清和唐念道谢:“多谢二位恩人,若不是你们,我的儿就……” 话尚未说完,便被李淮清和唐念同时打断。两人对视一眼,李淮清先别开视线,朝妇人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

唐念则继续留了下来,对苏醒的小男孩一顿安慰和恐吓,不准他再私下玩水,并掏出小零嘴轻哄小男孩,逗得小男孩破涕为笑。那清脆的笑声传进没走多远的李淮清耳中,他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唐念安顿好小男孩后,心中对李淮清的好奇愈发强烈。她看着李淮清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喂,那位公子请等等。” 唐念加快脚步,追上李淮清。

李淮清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唐念笑着问道,“公子也住这附近?”

李淮清微微皱眉,道,“姑娘,男女有别,在下与姑娘不熟,亦不便相告。”说罢,不再理会唐念,径直离去。

唐念心道,“还挺骄傲的嘛!”

云雀从唐宅归来,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神色间带着一丝兴奋。刚路过隔壁屋宅时,余光瞥见那宅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云雀停下脚步,朝大门望去,只见一位十**岁侍卫模样的随从走了出来。

青玄抬头,便瞧见一年轻姑娘正盯着自己,心中顿生奇怪。见对方并未言语,他便抬脚准备离去,却随后被那姑娘喊住:“你站住。”

青玄转头,满脸莫名奇妙,问道:“姑娘,你在跟我说话?”

云雀放下手中的包袱,快步走向青玄,在离青玄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就是你们主子说我们吵,扰了他清静的?” 青玄挑眉,心中暗道,原来是隔壁的丫鬟。

正欲说话,云雀却轻哼一声,说道:“哼,你家主子也太小题大做了。这世间又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能有出息,我们小姐爱热闹些怎么了?难道非得整日跟你们隔壁似的像个闷葫芦一样才好?” 说完,云雀便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转身离去。

青玄望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忖:他倒是想让他主子闹腾些呢。

云雀带着从京城而来的信件和包裹,兴冲冲地前去向小姐禀告。此时,唐念正领着锦书与厨娘在院子里享用烤鱼。厨娘虽在唐府是负责做点心的,但能胜任厨娘这份工作,本身也是个会钻研且心细的,经过几次尝试,终于将唐念口中描述的烤鱼完美呈现。那烤鱼香味浓郁,随风飘进隔壁宅子。李淮清闻到这股香气,心中顿时勾起几分食欲,但随即便皱起眉头,暗自思忖:这隔壁的富商之女,果真是个好奢乐逸之人。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不喜。

云雀一边掏出信件递给小姐,一边说起她刚才碰到隔壁随从并教训他之事。

唐念放下筷子,轻声责备道:“云雀,不可多嘴。读书人读书大多是为了考科举,这也确实是读书人最好的出路。以后说话切不可这般毫无顾忌,人家也是守礼之人,才不与我们计较。”

云雀闻言,立刻低头认错,道:“小姐,是奴婢逾越了。”

唐念随即朝锦书吩咐道:“锦书,明日让厨娘准备几道精致的点心,给对方送过去,以表我们的歉意。”

锦书恭声应道:“是,小姐。”

京城的来信共有两份,其一来自唐夫人,其二则来自原身的闺中好友叶青青。叶青青乃太常寺少卿之女,性格直爽率真。她与唐念自幼相识,二人情谊深厚。而林婉清性子清冷高傲,向来不爱与京城贵女结交。叶青青对此极为看不惯,便时常与原主一道,使劲地与林婉清作对。

叶青青在信中提起了林婉清,告知唐念,林婉清与沈君翊的婚事已定下,不日即将成婚。她在信中还疑惑地询问唐念,是不是提前得了这消息,所以故意躲到金陵去,以免被人笑话。叶青青又道,虽然她着实没觉得沈君翊有哪里好,哪里能配得上唐念,竟能得唐念的青睐,可这般逃避之举,确实不像是唐念的作风。

信中的内容让唐念既觉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她心中暗暗道:沈君翊和林婉清与她又有何干呢?只盼他们趁早成婚,别再来祸害她便好。

沈君翊与林婉清的婚事虽已敲定,但成安伯夫人对林婉清的态度却愈发冷淡,她觉得在纳征当日,沈君翊亲手捕捉的大雁之举,简直是打了她的脸,心生不喜。成安伯爷举办寿宴,广发请贴,却故意不派人送去林府,仿佛是遗忘了一般。

消息传到沈君翊耳中,他只觉母亲此举实在不识大体。沈君翊微微皱眉,对小厮道:“罢了,我亲自去林府一趟,将请帖送过去。”

林府上下皆知成安伯举办寿宴一事。林婉清虽不明请帖为何迟迟未至林府,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她从祖父院子走出,路过花园之际,恰好撞见堂妹林绮罗带着丫鬟在园中赏花。林婉清对其直接选择无视,正欲离去。

林绮罗见林婉清要走,连忙提高声音喊道:“大姐姐,这般着急走干嘛?反正这成安伯府的请贴又没送来林府,大姐姐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去准备这寿礼,看来呀,大姐姐在成安伯府眼里也不过如此呢!”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林婉清停下脚步,转身清冷地看向林绮罗,嘴角微勾道:“妹妹,成安伯府行事自有考量。人贵在自知、自尊自爱,方能立足于世。而妹妹你,这般看重外在之物,实在可悲,竟将自身价值全然系于他人身上。也枉费了祖父对你的一番教导。你在此处幸灾乐祸,恰恰暴露出你的短视与狭隘。”说罢,就不准备再理会林绮罗,欲转身离去。

一番话让林绮罗哑口无言,她气得满脸通红。见林婉清要走,林绮罗恶狠狠道:“哼!才女又怎样?你就算嫁进成安伯府,也定然是个被人厌弃的下场。”

话音刚落,后方传来一道愠怒的斥责声:“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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