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晚风吹过,那秦楼楚馆前,门口立着花枝招展的姑娘,正笑着招待客人。
柳绮玉和苏宴停在“永乐庄”下。
柳绮玉抬头,望着那块牌匾微微出神。
这不是她爹以前最爱来的赌庄吗?
若说天下能有哪处能让人一夜骤富,那赌庄肯定当仁不让排第一。
对于普普通通的农民,一年辛苦的耕作就够几个月的口粮,除此之外还要纳粮税,与地主老爷分庄稼的收成,赌庄的诱惑力可以说是巨大。
偏永乐庄荤素不忌,不管乡野村夫还是乡绅豪奢皆可入内。
不同就在于,村夫顶天了只能在最外面一圈玩玩,而豪奢地主,不用开口,门口的赌妓一打量你身上穿的衣服,便会主动贴上来,将你往最里头带。
柳绮玉可算明白了,苏宴今夜为何会打扮的像只开屏的孔雀。
这不,只听“呀”的一声,一只手绢便先声夺人,砸到了苏宴身上。
紧接着,一个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女子扭腰迎了上来。
赌妓鱼莲儿手勾着苏宴的腰带,就要把人往里面带,嘟囔着小嘴:“公子你是哪家的?以前来过吗?这身衣裳一看就价值不菲,鱼儿与你说,这赌庄就是个销金窟,没个十金百金是进不来的,里面鱼目混杂,水可深着呢。”
苏宴不动神色地将鱼莲儿腰肢拉开,只俯下眼睛,笑着问她:“怎么深了?与我说说。”
鱼莲儿来了兴致,像她们这种赌妓,穿梭在赌场之中,与窑子里姐儿没差别,往通俗说就是皮|肉交易,但胜在她们可以在赌徒摸牌九、听骰子时,用自己的法子,将他们手中的大小报给庄家,来换取一点点分红。
鱼莲儿帕子捂嘴:“公子,不是吹牛,我鱼莲儿在永乐馆可是最受欢迎的,只要你今夜点了我,保管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那鱼莲儿刚想贴上脸去讲话,就瞧见一步之外,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了一个脸生的姑娘那身段看得鱼莲儿都有些失魂。
更别谈外面源源不断涌进来,目光流连忘返,一步三回头的男客们了。
鱼莲儿里酸水就差溢出来了,看柳绮玉的衣着打扮,以为柳绮玉是对面玉笙楼来抢客的,低声啐了句。
她眼色一扫,让身边的几个赌馆女史上去撵人。
柳绮玉只感觉手腕被人轻轻一拉,被拉进了苏宴的怀抱。
苏宴道:“进去吧。”
鱼莲儿一口血气往上涌,又看苏宴正垂眸与柳绮玉谈话,他淡淡一笑,提着怀中人的腰就往里面走,鱼莲儿顿时有点七窍生烟。
进了赌坊,柳绮玉伸出一根指头,道:“先提前说好,别到时候不认账,我装作赌庄女史陪你,今晚赢的钱你一半我一半;不过你要是输了,那与我是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苏宴眉尾飞挑入鬓,意味深长的看了柳绮玉一眼。
柳绮玉懒得理会苏宴,打一开始他就没瞧得上过她,否则你问问苏宴,柳绮玉若是世家名门出来的贵女,他还会让她假扮赌坊女史吗?
苏宴接过一盏酒樽,递到唇边,态度清清淡淡。
柳绮玉道:“那你六我四,我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再多可就没有了。”
柳绮玉见他不回话,就权当他默认了。
赌坊里声音震耳欲聋,叫唤声快要掀翻屋顶。
银票堆砌成山,宝石熠熠生光,金子成堆的堆积在桌上。
摩肩擦踵中,柳绮玉只觉眼前眼花缭乱,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玩意儿。
路过一桌,只听男子拍桌:“换块石头来!”
柳绮玉看着桌上的石头,一脸好奇地问苏宴:“那是什么,你知道吗?”
苏宴瞟了一眼,道:“赌石。”
可赌坊里人声鼎沸,什么都听不清,柳绮玉问了好几遍,才听清楚了他的话。
苏宴眉头皱起,道:“这里玩的牌面都比较小,往里面走。”
“这还嫌小?兄台开上去口气挺大的?”他身边的人回头,摇了摇手上的扇子,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要知道这赌坊,有多少人踌躇满志的进来,就有多少人心灰意冷的出去,这水可深着呢,看苏宴这位女史不离身的样子,就知个风流郎,今晚一过,那可得把身边人让出去了。
这般想着,那扇子就等着排队接手了那女史,尾随二人身后,想乘机揩把油。
越往里走,赌坊两侧就越宽敞,金碧辉煌,明灯生辉。
这永乐赌坊的老板精明的很,深谙生财之道,将一楼雅间打通,在最里面的大厅,放了一张方圆好几丈的大圆桌,周围人山人海,围满了押赌注的人。
柳绮玉目不暇接,就听一声吆喝,一个篮子从头上飞过,那庄家红光满面,正用吊篮和站在二楼栏杆边的赌徒,收下一次赌注的赌资。
但凡走到这里的,不是地主也是显贵,这时人群突然静默下来,只因苏宴带着柳绮玉现身。
苏宴薄唇微翘,搂着怀中人的腰,将柳绮玉放在了桌上。
她一顿,不知苏宴要做甚,微微一扭头,就看见圆桌的对面稳稳当当坐着的,正是那满脑肥肠的地主赵良德。
他身边被训斥得面红耳赤的,不是柳绮玉的未婚夫谢衡,还能是谁。
柳绮玉脑子“轰”的一炸,飞快转过头,她差点忘了她今晚也是有任务的。
她要杀了赵良德。
土地爷让她当恶毒女配,按剧情发展,她被赵良德绑走后,下人们便把她安排进了一间厢房,让她沐浴更衣,在床上等老爷回来。
可赵良德当晚照样在赌庄做生意,根本没来得及回赵府。
等第二日凌晨,赵良德回府,在他要往柳绮玉身上扑来时,门被破开,有人进来捅死了赵良德。
竟然是柳绮玉的弟弟,柳柱。
原来,柳柱独留在村里,放心不下彻夜未归的姐姐,连夜走了几里路来到了县城。
打听到柳绮玉被人掳去,他一气之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偷溜进了赵良德专门养外室的院子。
他将赵良德按在地上打,柳绮玉上去帮忙,抓起桌上灯盏,失手用它刺死了赵良德!
杀人后的柳绮玉冷静异常,喝了一盏茶,便起身与柳柱一起处理了现场,乘着天暗未亮的时候,将赵良德扔进了一处无人枯井里。
之后还把此事栽赃到了谢衡身上,因今夜谢衡也在县城里。
谢衡自发现柳绮玉偷汉子,主动与她退了亲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之前是柳家给他提供吃食,让他安心科考,可现在没有了生计来源,他便只能低三下四地,来县里挨家挨户的找老爷求资助。
恰好,他遇上了赵良德。
赵良德知道他和柳绮玉之间的关系,借机羞辱了他一番,冷嘲热讽他,又将他带到赌坊里,让谢衡这样一个自视清高的文人在大庭广众下颜面尽失......
柳绮玉背对着赌坊里的众人,只觉背后目光炽热,给苏宴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苏宴笑了笑,好似至若惘然,问鱼莲儿又要了一张面纱,
他帮柳绮玉戴上,面纱覆面朦胧,她一双莹黑眼睛脉脉望向他,和周围狂热的眼神比,尤其干净,不染纤尘。
他指尖从面纱上滑下,慢慢撩开,碰到她的嘴唇时,感受到唇瓣微微一颤,他道:“别怕,覆了面纱他们认不出你。”
若有若无的触碰,让柳绮玉修长的脖颈生出了一层麻意。
他另一只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用她唇上的口脂,帮她勾了下眼角。
他双手杵在桌案两,俯下了身子,道:“柳姑娘,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我帮你杀了赵良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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