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有关紧,风吹灭了烛火,寂静的夜里,柳绮玉长发凌乱,哭得梨花带雨,海棠泣露。
柳绮玉被压着,看不到光,含含糊糊说了句“起开”,突然,院外面响起了人声——
“姐!你和苏大人不是在谈话的吗,怎么把灯给吹了!”
是柳柱在焦急的叫喊!
他先拍了两下门,听不到里面声音,开始往后院绕,脚步声靠近了左边的黄土孔洞。
“姐!你刚刚是哭了吗!还是......”
后面柳柱声音小了下去,柳绮玉没听清,大概也能猜到个**不离十,她吓了一大跳,朦胧着泪眼,就让苏宴起身,手抵着他心口,把人用力一推。
谁料到此刻窗户突然“啪”的打开,风灌了进来,柳绮玉整个人都呆掉了一瞬。
她慢慢地扭头,却听耳边苏宴低声道:“是风,不是你弟弟。”
柳绮玉的心差点飞出来。
窗外一片漆黑,月亮悬空,有风乍起,吹得少女满头青丝飞散开来,有一片向苏宴脸上吹来,如水草般缠上了脖颈。
苏宴头微微向后仰,却见柳绮玉向他扑来,边哭边骂:“苏宴,疼!别动,我头发缠你衣服上了!”
床上不过方寸之地,苏宴被柳绮玉逼到了墙角,见柳绮玉急的火烧火燎,黑暗中看不清楚,没跪稳,再次扑进了他怀里。
苏宴皱眉:“你小心点。”
屋外,柳柱已经像蜈蚣一样,侧身挤进了黄土孔洞与墙壁之间的缝隙,墙壁长长的,尽头通往一块泥地,上面便是柳绮玉屋子的窗户。
窗户被风吹的开开合合。
“姐!苏大人!你们两个没事吧?”
屋内,柳绮玉鼻子上滴下了一滴汗,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喷拂在她左边的下巴上,痒痒的。
柳绮玉左肩发软,越发觉得这个姿势尴尬极了,进退不得,只能低下头,手忙脚乱的去解头发,可越扯越紧,有一绺怎么也弄不出来。
太近了,这个距离。
她都能感受到苏宴的唇擦过她的肌肤了。
柳绮玉拍他肩,急道:“你能别乱动吗?”
苏宴回:“我没动。”
苏宴骨节分明的手划进乌黑的长发里,甫一碰到,柳绮玉指尖就打了个颤,看苏宴开始斯条慢理帮她解发,二人的指尖在发丝里不经意的交缠。
他温热的呼吸滑进她的锁骨里。
柳绮玉的脸微热,垂下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是何其的不整,竟露出了半边肩膀,左。
柳绮玉轻轻扭了下身子,却感觉苏宴呼吸重了一些,他仰起脸,对着她明亮的眸子,哑着声音:“别扭。”
柳绮玉哪能听他的话,她得找衣服呀!
再不穿上衣服,叫柳柱进来发现他俩这样,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柳绮玉眼角一瞥,左边一处红亮,以为是自己那件水红色的外衫,立马扭腰去捡。
可头发挂在衣服上,这么一扯,她“啊”的轻叫了一声,好像小奶猫的叫唤声。
柳绮玉只觉苏宴扶着她腰的手倏忽松了下。
她失去了重心,人往后仰去,右手下意识在空中一抓,便握住了那双修长的手,十指交缠,拉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柳绮玉被压的心口疼,头一偏,柔嫩的唇瓣便贴上了男人的唇角。
她看他容颜似玉,眉目如画,通身高贵气质,夜色淬出流光,烨然好像神人。
夏天夜晚燥热的空气,不用动,汗水都快流掉了半条河。
砰砰砰,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动大的骇人。
柳绮玉不知道那是谁的心跳,尴尬的要命,只飞快的移开视线,那一绺一直纠缠在苏宴衣服上的发丝也慢慢落了下来,洒在她肩窝里。
暧昧的气氛流窜着。
柳绮玉头脑发热,见苏宴说话,感觉捂住他嘴,生怕出声,把柳柱引来。
只是伸出去,柳绮玉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上拿的,竟不是那件水红色外衫,而是之前慌里慌张塞床里,不小心又被颠出来的描边牡丹红肚兜!
柳绮玉:“.......”
大气不敢喘,胸口却不住的剧烈起伏。
苏宴不知柳绮玉往她嘴前挡了什么东西,一股果香、粉香、蜜桃香融合的味道,缓缓散发出来,迅速包围了全身。
苏宴喉咙动了动,手覆上柳绮玉的手指,想从她手中扯出那块布,看看究竟是何东西。
柳绮玉惊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脸颊上染上薄红,身体都在抖:“苏宴,你......别动,那是我......”
说时迟那时快,“咔嚓”一声,外面泥地里响起一根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柳绮玉惊呼,和苏宴齐齐转头,朝窗子那边看去。
“姐,你们是在......”
少年立在窗边,好像怕敢看什么似的,只是躲在了窗后。
从这个角度,柳绮玉能清晰地看到窗户下方,少年垂在身边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了。
他随后踌躇了片刻,扯了扯满是补丁的衣角。
柳绮玉懵了,暗叫了一句不妙,想自己刚才那娇滴滴的那句话里“苏宴,你别动”,肯定叫柳柱误会去了。
她赶紧扬高声音:“柳柱,我屋子里刚才跑进来一耗子,把灯烛台子给弄翻了,苏大人是在帮我赶它出去,你也知道我向来最怕耗子了......”语音减弱,逐渐不闻。
好半天,柳柱也没吱声。
柳绮玉手抓紧了床单,这时天空忽然闪亮如白昼,照亮了房间。
紧接着“轰隆隆”,天边炸起一道闷雷,闪电像皮鞭抽打过天边,带动一阵狂风。
“哗啦”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雷好似快要劈进来一般,柳绮玉害怕极了,却听骤雨密密,少年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脑中一下闪过丽娘走的那天,也是这般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那天丽娘把柳全引来,夜里勾着柳全对他说:“好族长,今晚一过,我那一双儿女就卖给你了,你可千万答应我送柳柱去县学读书,至于绮玉,她是最像我的,要不是她爹非要定了个娃娃亲,我肯定要把她送县里给地主老爷做娇妾......”
又一道雷声轰鸣,滚过天际。
柳绮玉闭紧双眼,往床里头缩了缩。
苏宴揉了揉眉头,下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水。
他背对着她,道:“我是说你家要纳粮,但没说一次性纳完,且柳姑娘,我为何会帮你爹还债,为何会给你赔罪,你应该清楚,我不是来你家逼迫催你纳赋税的。”
柳绮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苏宴再次燃了灯,待看清柳绮玉手上握着不放的红布是什么东西时,他目光停留了足足半刻钟,才往上看去。
看她珠簪尽散,雪白的肤,乌黑的发,红艳的唇,一床薄被裹了身子,裹不住纤细的小腿,处在这样简陋的房屋,非但不折损她容色丝毫,反倒光华更艳,美目盈盈望向你时,宛如吸神夺魄的妖精。
苏宴不得不承认,即便在京城,也难找出能比柳绮玉美上一分的女子。
这个想法一出,苏宴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又在黑暗笑了笑。
他觉得今夜留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衣服已经染上她的味道了,便坐下与她谈正事,道:“柳姑娘,翰州地广人稀,赤地千里,朝廷有规,翰州以西每年的纳粮,视收成情况而定,大多数只要上缴五中一二成即可。”
听到这话,柳绮玉跪直了身子,亮着眼问:“意思是我最少只要交......”
柳绮玉算了算,伸出两根手指头:“只要两百升?”
苏宴:“你可以交这么多,不过,我只需要你交一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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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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