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阮烟都没再遇到盛晓玫的刁难。
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只是隔着大半个班级冷冷地看着她,身后站着她们曾经共同的朋友。
一整天除了傅若尧和王佑没有人再同她说话,大家好像默认般将她视为透明人排挤出去。
如果是十七岁,阮烟肯定会察觉到被孤立的无措伤心,但现在,孤立什么的,谁会在意啊?
阮烟转着手上的笔,看着窗外的水杉树发呆。金黄的晚霞照在桌面一角,淹没了印刷工整的字体,她那美好的脸上恬静柔和,心里却在想晚上该吃什么呢。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
直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阮烟都还没想好要吃什么,收拾书包的时候就随口问了一句:“傅少,晚上吃什么?”
“不清楚。”注意到她的称呼,傅若尧微不可察地拧起了眉。
“不愧是你。”阮烟意料之中的回答,“我走了,拜拜喽傅少。”
还没等到他的回复,阮烟已经走远了,傅若尧默默收回了那句慢半拍的拜拜。
她也变得不着调了,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称谓。
丢三落四的少女,没合上拉链的笔袋还放在桌子上,傅若尧瞥了一眼,五颜六色的水性笔满满当当,大概能凑齐彩虹糖的颜色,很女孩子的东西。
傅若尧伸手将笔袋的拉链拉上,然后才离开。
事实上,阮烟直到第二天都没发现笔袋的事情。
因为她迟到了。
明德中学抓迟到早退抓得很狠,阮烟看见校门口的教导主任正在训耷拉着脑袋的学生。
阮烟心想完了,上辈子都没迟到过一次,这下子迟到半小时连校门都进不去了。
也不能完全怪她,昨晚阮母又拉着她的手轻轻柔柔地说些有的没的,她跟个小鸡崽子一样不停点头说啥是啥。
最后那天的晚餐是阮母的拿手好菜,番茄炖牛腩。毫不夸张的说,阮烟尝后直接五体投地。
好像什么也没做就已经大半夜了,阮烟草草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醒来一看时间心都凉了。
站在校门口,阮烟拎着书包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直到退到教导主任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不壮烈地走进校门,顶着书包在门口接受教导主任谆谆教导以及一周的打扫工作,要不长翅膀飞进去。
阮烟记得王佑经常迟到,翻墙进学校,一次都没被抓到。
她拉出聊天框,火速在手机上敲打。
—王佑,你是从哪里翻墙进来的?
等了几分钟,王佑没有回复她。
阮烟决定大胆一试,利索地把书包扔进墙里。踩着栏杆,手脚并用,终于爬上来了,小心翼翼地横跨在墙头,然后就看见墙里的傅若尧手里拎着她的紫色jansport,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秋风萧瑟,阮烟颤巍巍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哥,这个时间不是在上课吗?堂堂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学生代表开会。”傅若尧说。
身材单薄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漆黑的头发垂落在白皙纤细的脖颈边,微风吹起裙摆,线条优美的大腿勒着白色长筒袜。
裙子太短了,他想。
傅若尧移开了目光,手中捏住的书包肩带被送开,轻轻将书包放在地上,就准备离开。
“喂,你别走啊。”阮烟焦急地喊住了他。
“干什么?”傅若尧低垂眼帘,神情淡淡地说。
“我下不来了。”阮烟欲哭无泪地喊道。
“那你是怎么上去的?”傅若尧感觉匪夷所思。
“上去的时候窜的一下就上去了,现在不敢跳…怕会摔断腿。”
“你跳,我接着你。”傅若尧叹气道。
“这可行吗?你不会被我砸死吧。”阮烟有些担心。
“不会。”傅若尧语气沉稳。
不管了,阮烟跨过另一条腿,紧紧闭着双眼,纵身跳了下来。
风在耳旁呼呼刮过,心跳在止不住的加快,几乎跳到了顶点处,一睁眼,是傅若尧没什么表情的脸。
傅若尧松开了手,阮烟脚步慌忙地站定在他几步之外的地方。
捡起书包,阮烟的脸颊泛起了热腾腾的红,“谢谢。”
“不客气。”
傅若尧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阮烟说:“王佑184公分。”
看见女孩脸上没听懂的神情,又说道,“所以他翻墙。”
这下阮烟彻底听懂了,神情悲愤。
捏奶奶个腿的,个子高了不起吗?!我们一米六也是好样的。
王佑得知阮烟被困在墙下不来后,拍着桌子狂笑,眼泪都快出来了,毫无形象。
阮烟又羞又气,转头问傅若尧,“他这副狗样子,究竟是怎么勾搭上那些女孩子的啊?”
傅若尧斟酌着用词,“他,对待女孩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阮烟无语,便学着傅若尧夹起一筷子菜狠狠堵上王佑的嘴。
得到了教训,阮烟下午来的很早,手腕上那只银色镶钻的表在滴答滴答。
傅若尧刚放下书包,阮烟就把一盒包装精致的马卡龙推了过去。
“给你。”阮烟不好意思地说。她中午路过了一家甜品店,不由自主走了进去,结账时想到了傅若尧接住她时的模样,于是就叫店员另包了一盒马卡龙,打算作为答谢。
“怎么了?”傅若尧似乎还没睡醒,声音干涩。
“呃,感谢大佬救我狗命。”阮烟怂怂地说。
“哦。”傅若尧淡淡点头,顺手就把那盒马卡龙收进了桌肚里。
阮烟有些失望,转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小时候过家家玩坏了脑子,总是对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没有确切的把握,然后就会被奇怪的情绪牵动住。
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真是脑残。
体育课,阮烟换好了运动服。
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看到她走过来一下子就不说话了。领头的盛晓玫抱着排球经过她的时候,冷不丁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揉了揉被撞麻的肩膀,阮烟想不通她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盛晓玫,她不疼吗?
看样子体育课是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了,阮烟就离开了操场,插着兜满校园乱逛。
终于,找到了一处荫蔽的凉亭,阮烟吹了吹看不见的灰尘,躺了上去。
四处再也听不见人的声音,真好。
不用加班了,因为人都快过头七了,乌鸦说过完剧情点就放她回去,鬼知道她能不能过完呢。在外人看来她是薛定谔的猫,在自己看来她已经死得透透了,现在属于回光返照。
也不用攻略什么的,因为时间还早,等到12月再做好像也不迟。
唯一比较烦恼的就是高中的知识全都忘完了,但还在倔强地听课,试图避免考倒一。
真是酣畅淋漓的无用功。
至于盛晓玫,张思思之类的,她甚至懒得计较。
所以,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做,她蛮遗憾学生时代太乖了,以至于后来的回忆除了考试,平平无奇。
12月底乌鸦会来验收,七天速成倒追男主应该可以。
那剩下的日子吃饭,睡觉,做些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翘课去海边看日出?
阮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日期,突然一个响指在耳边炸开。
什么情况?
阮烟睁开眼,居然是傅若明。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认识我了吗,烟烟。”傅若明坐在她身旁轻笑道。
“若明哥怎么会在这里?”阮烟呆呆问道。
“我来给若尧送东西,路过这里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四仰八叉地躺着,觉得眼熟,凑近看果然是你。”说完傅若明看了一眼手腕表盘,“还有一个半小时我就要赶飞机了。”
“那,一路顺风。”阮烟说。
“我这趟要去巴黎,有什么想让我给你带的吗?”傅若尧笑眯眯地问。
傅家两兄弟真的是一点也不像,什么活阎王与活菩萨。
“那就请你为我带一枝玫瑰吧。”阮烟随口道。
结果傅若明毫不客气地弹了阮烟一个脑瓜崩。
阮烟捂住脑门,“你干嘛。”
“My dear little beauty, what do you want?”傅若尧轻轻的嗓音响起。
“I want a pretty flower, daddy.”
傅若尧继续慢悠悠地说道,“百老汇的美女与野兽,我看了四遍。”
“那你真的很闲。”阮烟幽幽道。
在女巫的玫瑰掉落最后一瓣前,聪明勇敢的贝儿和自私孤独的野兽用真爱的吻解除了魔法,多么美好的故事。
其实阮烟最喜欢的是那只会唱歌的小茶壶。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若明哥!是你在占我便宜吧。”
“哈哈哈哈哈哈。”傅若明大笑起来,“反应好慢啊,烟烟。”
该死的,亏她一秒钟以前还觉得他人不错。
“我会从巴黎为你带一枝玫瑰的,my little beauty. ”傅若尧揉着阮烟的脑袋,许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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