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郁定定看着林墨殊，企图得到一个所谓的“勾引”的答案，但蓦然间，他的神思回到上一段对话，抓住了细细的一条线索。
“世界真相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虞惊郁冷静下来，感觉脑子变得格外好使了。
林墨殊眼看虞惊郁没有生气，而是十分认真思索“真相”是什么，他不由扬起一个富有深意的浅笑，“你是所有人心中的主角......”
“什么？”虞惊郁蹙起眉来，探了一眼身后热闹的客厅，又把视线转到林墨殊身上，“可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其余都是配角，没有谁能成为他人世界里的主角，这很难。”
“如果你就是能做到呢？”林墨殊反问。
虞惊郁摇摇头，浅棕色的眼睫低垂，阳台没有什么灯光，唯一的光源是来自客厅，阳台只是沾了光，柔柔的暗光照进来，对虞惊郁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极温柔的，衬得他露在外面的肌肤格外白腻，似一块白豆腐，差点能掐出水了。
“我不愿意做到这样的事情。”虞惊郁说得很肯定。
林墨殊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做个游戏，你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干什么？”虞惊郁不解。
林墨殊抬了抬下巴，道：“手放上来，你就知道了。”
虞惊郁轻轻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然后忽然被林墨殊扣住了五指，他五指僵了僵，试着挣脱，但是林墨殊的力气不小，虞惊郁没能收回手。
“现在，你觉得我是否喜欢你？”林墨殊直勾勾看着虞惊郁，手上的力度让虞惊郁不得不和他对视。
虞惊郁对上林墨殊偏狭长的黑眸，恍然明白了什么，他嗫喏道：“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以为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其实和林墨殊说的喜欢是两回事，但是又是同一件事，对另一方若是没有结交为好友的意图，就很难有结为伴侣的意图。
“对啊，为什么呢？”林墨殊陡然间松开虞惊郁的五指，脸上的笑意不改，让虞惊郁怔愣了一会。
虞惊郁痴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有林墨殊的温度，他问道：“世间真的有神使在操控着一切吗？”
“不，你错了，神明从不插手人类的事情，”林墨殊实在是想抽烟，看着垃圾桶的烟盒半天，最终只是做了个拿烟的手指，两指微微并拢，指尖点了点嘴角，道：“神明也很自私......”
那为什么我会重生了？这实在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就算他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仔细想想，重生之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所有的事情走向都和从前不一样，发生的都是些他预料不到的事情。
“我不明白......”虞惊郁讷讷望向远处，这里能看见后院的花花草草，后院的灯没打开，看得不清楚，就像是虞惊郁的未来，从不清楚。
林墨殊呼了一口气，让虞惊郁觉得他在精神抽烟，他说：“其实明不明白都无所谓，时间会给出答案，甚至是答案自己来找你。”
·
虞恣吾回了家，却没看见那个说最近会待在家的人在家里，虞惊郁跑哪里去了？
虞恣吾给虞惊郁打了个电话，拨第三次，电话才接通。
“惊郁，你人呢？不是说好最近待家里吗？”虞恣吾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虞惊郁主动出门。
虞惊郁那边有点吵，他拿着自己的手机出了阳台，才道:“逛超市遇到广思露和我老板了，他们居然是亲戚，真有意思。”
“嗯？所以你在哪里？”虞恣吾问道。
“广思露家里啊，刚吃完饭，抱歉，忘记你和二哥了。”虞惊郁说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打算打道回府了。
虞恣吾倒是不着急，虞惊郁难得听着心情那么好，现在叫人回家实在是不知情趣，“嗯嗯，没事，你别太晚回家就好。”
“没事，我过一会儿回家就好，也不好继续在别人家坐着了。”
“好，再见。”
两人同时挂的电话，虞惊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键盘，他发现自己只记得自己和大哥的手机号码，心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万一哪天被拐卖了就惨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以他的显眼的金发，拐卖他也太明晃晃了，监控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家里催着回去了？”林墨殊问道。
虞惊郁摇摇头，道:“我忘记跟家里人说一声在这里吃饭的事情了，还好是大哥打来的，要是我二哥，一准唠叨个没完没了。”
“听起来你不喜欢你的二哥，我记得是叫虞凉栎……对吧？”
“对，你怎么知道的？”
林墨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反复开屏又息屏，慢悠悠道:“你是说知道你不喜欢你的二哥，还是说如何知道虞凉栎？”
“都有……对了，不说这个了，有人指名要我画封面是怎么个事？”虞惊郁想开一幅新的画了。
林墨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好像对此事有点头疼，他说:“那个小作者我最头疼他了，他见过一次你给别人画的封面之后，就吵着要你给他重画以前的书封，还要见你。”
“没事啊，我听你安排就好，我不太擅长和特立独行的人沟通。”虞惊郁的意思是全权交给林墨殊处理。
其实不单单是把选择权交了出去，也是一种责任的推卸。
林墨殊心里清楚得很，只好苦笑着说:“小公子，你可真是仗着我喜欢你啊……”
“行，就这么说定了，拜拜。”虞惊郁推开阳台的门，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就提着袋子回家了。
去广思露家的时候没觉得重，现在提着等待打车就觉得重死了，虞惊郁不爱锻炼，就是个手不能提且肩不能扛的体能弱者。
上了车，虞惊郁做了个短短的梦。
梦里又变成了蜷缩在角落的阴暗人，但是没有庄云疏的身影了。
虞惊郁站在成绩排名表面前，他仰头去找自己的名字，排在第四名，而稳稳位于第一的自然是庄云疏的名字。
这是艺术和文化结合在一起的综合分，虞惊郁的视线晃动，模糊之后又清晰，他看到自己的艺术总分排在第二，也就是庄云疏的后面。
“有些人就算再怎么嫉妒别人，也只能永远排第二名。”
“你居然敢在这里说，你不怕他放学了撕你的画啊？”
“虞惊郁不会真的还敢来看自己的分数吧？”
流言蜚语混入自己的耳中，嘈杂又令人窒息，虞惊郁攥紧了双手，最终也只是低着头默默走开了。
他就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
不会有人听他的解释。
梦到这里就醒了，像是电影里的第二幕，很好展示了他在学校里的处境。
虞惊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刚刚睡觉的时候一直在磕玻璃窗。过了两分钟，就到家了。
虞恣吾和虞凉栎在吃饭，虞恣吾一边处理着公事，手机摆在桌面上，是外放着声音的。
“嗯嗯，我明早先去把字签了，行，好的，再见。”
说完，一抬头就瞧见了虞惊郁的身影。
“惊郁，回来了啊？饱了没？要不要再吃点？”虞恣吾希望虞惊郁能正常吃饭，但是又知道劝不动，只好每次有机会就都问一遍。
虞惊郁摆摆手，把袋子提到冰箱前，开始往冰箱里囤货，一边道:“饱了，你和二哥吃吧，不用管我。”
虞凉栎想多看虞惊郁几眼，但是被虞恣吾提醒了，只好收回了视线，道“小郁，明晚在家吃饭吗？其实你要是想，偶尔请朋友来家里吃饭也是可以的。”
虞惊郁哪里会干这么麻烦的事情，还不如单独把人约出去吃饭呢，只好敷衍说:“嗯嗯，行。”
“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吃。”虞惊郁把零食塞完进冰箱，两三下就没影了。
回到房间就开始洗澡，发现水有点凉了，可能是天气转凉的原因，水不够热了。
虞惊郁吹完头发再看了一会手机，就睡着了。
又是那个梦，他似乎真的成为了那个阴暗的虞惊郁，没有家人的虞惊郁。
“你们在做什么？！”虞惊郁看到有人往庄云疏的画架上抹碳粉，用的是碳条，末了还撕了庄云疏的画。
那三个人被发现也没有慌张，慢悠悠围了过来。
“是你啊？你怎么还会说话啊？”
“怎么了？要当正义的使者吗？要去告诉老师？”
其中一个和庄云疏玩得好的男生，推了一把虞惊郁。
“不好啦！虞惊郁嫉妒庄云疏，把庄云疏的画撕了！”说话的人眉目清秀，但是做派却很邪。
“虞惊郁，你不是自诩清高，不和我们玩吗？怎么了，庄云疏也是你能攀的高枝？”
虞惊郁忍着不说话，嫉妒心混着不知名的情绪爆发了，他一巴掌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人。
啪的一声。
响亮得很，清脆得很。
但是也惹怒了那几个人，虞惊郁被三个人围着打，都是找布料能遮住的地方下手，看来很熟练了。
画室里没别的人了，也没装摄像头，虞惊郁不肯发出声音，急匆匆跑了出去。
脱离了三人，却没脱离自己的嫉妒心。
恶意涌上来。眼看着三人都没追上来，他心道，你庄云疏再怎么厉害，不还是遭好友嫉妒？不还是被背叛了？
活该。
他自己也活该。
心底蓦然生出一种极强的，对自己的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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