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桐结结巴巴道：“好的，好，好啊......”
或许是虞惊郁太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他不由瞥一眼宁星桐的眼睛，和宁星桐的视线对碰一瞬，笑道：“你很紧张？”
分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说出来就是逗人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虞惊郁嘴里出来，倒是显得真心诚意。
“有点......因为你太好看了，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很欣赏你的画，崇拜你很久了。”宁星桐说着自己也不懂的话，稀里糊涂把自己的想法都交代了出去。
要是换了个人来说，虞惊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眼前的少年诚挚又干净，他怎能不信？
“谢谢你的崇拜，不过我只是个破画画的，我们来说说书封的事情吧？”虞惊郁提议道。
宁星桐点点头，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平板，解锁之后手指在上面划了划，随后递给了虞惊郁，“你看一眼我以前的书的书封吧。”
虞惊郁接过来，先是扫了一眼上面的书名，思量一番后，他道：“我觉得你的小说不是每本都适合我来画封面，你觉得呢？”
“唔......我清楚的，所以才要和你面谈，那你想给哪几本画呢？”宁星桐匆匆喝了一口咖啡。
虞惊郁把平板朝向宁星桐，指了指，一共就三本。宁星桐期望中是四本，但是三本也不错了，人得知足，不能贪心。
“换封面可不是小事，你的读者不会有意见吗？”虞惊郁喝了一小口橙汁，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外面。
“若是真心诚意喜欢我笔下的文字，怎么会因为书封就心生别的想法呢？”宁星桐笑了一声，想法倒是挺通透的。
虞惊郁脑海里浮出刚刚看见的几个书名，脑子里已经开始有画面了，他依旧出神地望着外面，没看宁星桐，缓缓启唇道:“喜欢人物还是静物？或者……意识流？”
“惊郁，你定吧，这我就不擅长了，嘿嘿。”宁星桐不由自主亲密称呼虞惊郁为“惊郁”，直白着套近乎。
“行，我会把你的书看完再决定怎么画。”虞惊郁说完，再喝了几口橙汁。
“看完？那岂不是很耗时间？你确定吗？”宁星桐从未想过虞惊郁会真的要看自己写的小说。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很紧张，万一自己的小说哪里没写好，岂不是丢死人了？
虞惊郁抽回视线，把目光移动到宁星桐稚嫩的脸上，道:“遵守职业道德罢了，你也不想我敷衍了事吧？”
“好的，那也好，我只是担心一件事情……”宁星桐握紧了咖啡杯。
“什么事情？”虞惊郁问道。
宁星桐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担心书里会有些观点让你看了不舒服……”
“小朋友，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画也差不多如此，只不过画更直观而已，”虞惊郁付了咖啡和橙汁的钱，站了起来，“不过话怎么说来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总不能我看你的观点不爽，我就偏要看下去，而且看完还要找你打一架。”
宁星桐被这样的话成功逗笑了，他也站了起来，说:“你说得对，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出了咖啡厅，宁星桐不想和虞惊郁告别，毕竟好不容易见到虞惊郁一趟。
“对了，我们还没加微信呢，惊郁，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宁星桐说着，语气里有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虞惊郁揉了揉宁星桐的一头短毛，然后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喏，自己加去吧。”
宁星桐得了允许，耶了一声，便用虞惊郁的手机加了自己的微信，弄完才发现一件事，虞惊郁的手机是没有密码锁屏的。
这年头居然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行了，下次再见，我先走了。”虞惊郁接过自己的手机，挥挥手就走了。
宁星桐看着虞惊郁远走，心底生出点点滴滴的惆怅，夏末的阳光不够足，照在虞惊郁身上仿佛被吸走了一部分，阳光下的虞惊郁的金发晃眼得很，那雪白的后颈就更加了，不像是一个真实的场景，更像是一幅画。
还会再见面吗？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他看得到虞惊郁眼底的包容和宠溺，因为他年纪小，所以虞惊郁不会当他的仰慕是一回事。
但他是认真的，他早已关注虞惊郁许久，不管是哪个社交账号，他都关注了。
他还记得自己和虞惊郁的“初遇”，是学校的一次禁毒教育活动，学校组织他们去看禁毒艺术展，长廊上有不少艺术家为禁毒这个主题画了画，或是铅笔画，或者是版画，又或者用不同的材料完成了一幅作品。
他记得自己漫不经心离开了班级队伍，最先走到了尽头，他看到了尽头的那幅油画。
一个绮丽的女人倒躺着，脸颊凹陷，脖子以下的身躯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伸出来无数双手，几支针落在女人的头颅旁边，还有一些毒品药片。
窗外的阳光很艳丽，光线散落在女人身上和脸上，直叫看者生出一种恍惚之感。
很震撼的一幕，甚至难以用语言描述清楚。
他怔怔看着正下方的艺术家名字，虞惊郁并没有用艺名，而是直接用的自己姓名。
是怎么样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画呢？
从那时候开始，宁星桐就崇拜虞惊郁了。
“惊郁……”宁星桐喃喃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回家了。
·
水星苑，庄云疏给虞惊郁买的别墅里。
庄云疏正画着外地的艺术展要的画稿。他急切的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是怎么画都不对，他焦虑得很。
笃笃——
虞惊郁回来了。
庄云疏没有扭头去看虞惊郁，他动作有些慌乱，想要藏起自己的画，但是下一刻，虞惊郁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还没放弃？”虞惊郁现在说这话，颇有种落井下石的意思。
庄云疏手上的笔刷顿了顿，他道:“惊郁……婚约会解除，但是我不会搬出去。”
“无所谓，那就解除吧。”虞惊郁早就无所谓了。
“你还能再给我一点‘灵感’吗？”庄云疏把笔刷放到水桶里，缓缓站了起来。
庄云疏生了副好相貌，就连贪婪望着虞惊郁的时候，双眼也是极为清俊的。他戴着眼镜，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眼里的星星点点。画室里开了灯，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眼尾拖出一种孤寂的弧度，是他无声哀求着虞惊郁。
虞惊郁对庄云疏没什么怜悯之心，便道:“抱歉，没空，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当你的模特的。”
“……好，什么事情？”庄云疏垂眸看着地面，开始想办法改如何留住虞惊郁。
他就不信了，虞惊郁居然会有心硬如石的时候？
“之前那条短信的事情，是哪家书社的作者要书封？”
“涟漪书社。”
虞惊郁得到了答案，转身就想离开了，但是庄云疏没给他离开的机会，死死钳制住了虞惊郁的手腕。
“惊郁……”庄云疏叹气了一声。
虞惊郁不喜欢被人握住手腕，回身盯着庄云疏的双眼瞧，这一瞧，就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没想自杀了吧？”虞惊郁疑惑问道。
“呵呵，难说……”庄云疏失落地垂下眼睫。
虞惊郁迟疑了，就是这份短短的迟疑，让庄云疏捕捉到了。
庄云疏俯身抱住了虞惊郁，用脑袋蹭了蹭虞惊郁的肩颈，“惊郁，你不开心吗？我们要解除婚约了。”
这话矛盾得好笑，寻常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虞惊郁扯了扯唇角，道:“开心？当然开心，我们就不应该订婚。”
“来当我的缪斯吧？我会给你一份礼物。”庄云疏开出条件。
“行。”虞惊郁真就应下来了。
·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庄云疏在虞惊郁身上找到了过去的感觉，画得格外爽。
等他放下画笔之后，虞惊郁已经累得睡着了。
庄云疏可不是自诩正人君子的人，更何况他对虞惊郁本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他轻轻捧起虞惊郁的一束金发，吻了吻虞惊郁的头发。
虞惊郁没醒来，靠着沙发睡得很熟。
他浅棕色的眼睫微微颤动，鼻尖精致，姣好的嘴唇似是被他自己咬过，下唇红了一片，艳得很，直让庄云疏也想要尝尝其味道。
庄云疏也这么做了，他俯下身去，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在虞惊郁唇上落下一个不留痕迹的吻。
“惊郁……”庄云疏低低唤着虞惊郁的名字。
·
虞惊郁醒来的时候，庄云疏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许是回庄家了吧。
他瞥见画室的桌子上留了一个字条。
“小心虞恣吾。”纸条上是这么写的。
虞惊郁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庄云疏说的礼物？简直糊弄人，他为什么要小心他的大哥？还不如说小心庄云疏他自己呢。
带着重重疑虑，虞惊郁回了虞家，虞恣吾和虞凉栎还没回来，现在家里暂时是他的天地。
在房间里玩了一会电脑游戏，他就开始看宁星桐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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