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安在半空中逆风飞行,身姿轻盈宛若林中自由翩飞的白鹭。她用的是之前所学的身法,加之原身灵根多,灵气足,所以才能在筑基期就做到随心御空。
“闭关十天,还没有我之前修炼一天来得快,照这样下去,我何年何月才能剁了第五悸的手?”
“聚灵丹可以加快吸收灵气的速度,真元丹可以提供大量的灵气,还有什么来着……”
于清安本怀着心事踏风急行,然后她神色一顿,突然想到什么般,在云雾中来了一个急刹车。
“话说……蕴灵峰在哪?”
她居高临下地四处张望,低头发现脚下正对着某处后山的一座静湖。
湖面因日光而显得波光粼粼,横斜疏影又给它添了几抹清幽。
她刚想转头离开,余光就见葳蕤树影之间,有一白色衣角。
见有人,于清安便想着下去问问路,结果没等她脚尖沾地,便有一寒光剑影直逼面门,带起一阵凉风吹拂起她鬓角的青丝。
于清安仰面避开,纤细的腰无借力地向后扭,旋即抬起修长的腿,一气呵成地踹在了他的剑身上,借力向后跃开时,白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抹灵动而优雅的弧度。
拉开距离后,她抬眼一瞧,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和玄扬真人聊过的四师弟——端木临。
他一袭白衣,单手倚长剑,眉眼如白玉细琢,格外精致。
风穿林间木,静可闻叶声。
午后日头有些斜,从于清安身后而来,把她的影子拉到他的脚边,将触未触,平添几许疏离之感。
“你怎么在这?”
于清安率先开口,对她来说,他们都只是有些渊源的陌生人。
端木临嘴角勾起一抹平直的笑,“那师姐说,我该去哪里?”
于清安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很听话。”
端木临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说他拒绝疗伤,借此退出问剑大比的事。
“师姐的恩情,我还清了。”
于清安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疯狂回想,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
什么恩情?原身像是个会做好事的人……嘶,还真有。
前年历练,是她把重伤濒死的他背回了宗门。
难怪,这个对谁都一样冷的四师弟肯叫她一句师姐,难怪他会在去烈风崖前自愿挨上一百鞭子。
“你……”
他把长剑收起入鞘,眉眼又恢复了淡漠,“师姐若是认为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回烈风涯,跟之前约定的一样,等到问剑大比之后再出来。”
他抬眼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清冷的身影在树荫下被绘上了墨色,如画中古色古香之人,多了几分淡淡的婉约。
于清安抬脚往前凑近几步,“人情这样还没意思。”
“不知师弟你在蕴灵峰的人气怎么样?”
不知道为何,比起其他人,似乎这个清冷的四师弟给她的感觉更舒服。
哪怕她对情绪不算敏感,她能感受得出,他对她没有厌,也没有恨。
端木临眉眼一顿,对她突兀转变的语气,他苍白的脸上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我觉得吧,大家都是同门,你因我受伤,我这做大师姐的还是挺难受的。”
端木临神色冷冷,哪怕听见了她的笑话,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去蕴灵峰摘……要些灵药。”于清安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嘴角含着几分人畜无害的笑容。
见他迟疑,她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勉强的话,那我可以自己去,你只需要告诉我,蕴灵峰在哪个方位?”
两人都是身着白衣,在此刻流动的光影间,似乎有了几分默契。
“……好,我同你去。”
于清安上下看了他一眼,“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先疗伤。”
一弱一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去踢门的样子。
见他又垂着头没什么反应,于清安试探性地加了一句,“你这样太弱了,会拖我后腿。”
他抬头看她,合着线条清冷的面容,看不出是何情绪。
声音混着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有些沙哑,“好。”
-
为了不引人注意,于清安折了一根粗细适宜的树枝当剑来御。
殊不知这个举动也挺惊世骇俗,灵剑有灵,材质特殊,可以供灵气流转,树枝这种离了枝头就作死物的东西可以干嘛?
不仅不中看,还不中用。
但于大师姐仿若未觉,带着调养好大半伤口的端木临直奔蕴灵峰,只不过,此刻天色将晚,已入酉时了。
蕴灵峰灵气密织,比青无峰不知道浓郁了几倍。一来是此处乃一剑宗灵脉之源所在之处,二来此峰遍种灵植,灵植成长,又会蕴生灵气,反哺此地。
虽然比不上瀛洲,但是对于现在的于清安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对此有些眼红,不由叹道:“真是块风水宝地。”
端木临落后她半步,闻言也看向了四周。只不过他的心神并没有放在外界,而是关注着自身。
极品灵根对于灵气十分亲和,在这种浓度下,哪怕主人不修炼,它也会自发运转吸收。
虽然反应微弱……
他抬眼看着眼前修长纤细的身影,默默运转起心决压制住了不安分的灵根。
“喂,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青无峰的四师兄!”
于清安此刻正漫步走在一剑宗某座山峰蜿蜒曲折的道山上,端木临落后了她两步。
等行带了开阔处,后面那两位女修追了上来,声音清脆,婉若莺啼,“端木师兄,端木……师…兄。”
端木临侧身回头,恰好把于清安暴露在她们的视野,一瞬间,她们宛若被掐住了脉搏,声音渐渐消失。
两个女修皆是内门弟子,听过她的“光辉事迹”,也见过她的“潇洒英姿”。
“大……大…师姐。”
不同于她们的惊恐,于清安平静地朝着她们颔首,声音清透中带着一抹无形的笑意,“你们这样叫,显得我很老。”
“走吧。”
端木临客气地朝着她们点了一下头,而后便跟上了于清安的步伐。
后面两个女弟子怔愣了一瞬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双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和震惊。
不是说四师兄和大师姐水火不相容吗?不是说他被她害得很惨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是我眼花了吗?”不然她怎么看见了端木临顺从地跟在于清安身后,一点都不像剑拔虏张的样子。
“没……没吧。”
于清安目标明确地朝着主殿而去,完全不知道此事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蕴灵峰上下,并且像波浪一样势不可挡地朝着其他峰传去。
消息传着传着,有很多的版本,不过最精辟的还是下面这条:
震惊!青无峰的于大师姐胁迫着她重伤未愈的端木师弟来灵蕴峰了!
-
“大师姐。”
于清安拾级而上,回头看着突然叫住她的端木临,眼神疑惑,“嗯?”
他一路沉默寡言,突然出声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
于清安垂眸看着他突然递过来的两瓶丹药,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清心丹和养元丹。”端木临看着眼前渐渐出现的主殿,心下有所思量。
她直接来找蕴灵峰的峰主,许是旧伤未愈。
蕴灵峰峰主护宇长老,是一剑宗内唯一的五阶炼丹师,她找炼丹师除了求丹药,他暂时想不到别的。
至于为他所求这种事,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于清安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无论是男人,还是仇恨,无论是失败,还是难堪,被心魔困住的从来只有原主,她于清安不会,也就用不到清心丹。
“你的伤……”
当时那一剑,确实是刺入了她右心口两分。
于清安见他的眼睛里划过一抹隐晦的难堪,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不欠我。”
她虽然记仇,但也不是是非不分,怎么看,该难堪的都得是原主。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说了,“反倒是我,还欠你一百鞭。”
说完也不看他反应,于清安转头继续向上走去,日光在她左手边渐渐下移,给她修长笔直的身影描上了一圈柔和的金边。
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了端木临素来平静的目光中。
-
蕴灵峰主峰大殿,护宇长老端坐在白玉太师椅上看着下方一前一后的两人,眉眼之间的狐疑之色如漆墨落白纸,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你们这……”是什么组合?
“于师侄,你这是来给你师弟要灵药的?我就说同门之间哪里就有什么隔夜仇,师姐弟之间一定要相亲相爱,特别是你这晚入门却当了大师姐的,就更要做好表率……”
“师叔,我是准备要给我自己的。”
“这样就对了嘛……什么?”护宇长老险些把自己精心打理过的胡须拔了下来,看起来颇有几分慈祥的面容因变化不及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视线从于清安的身上移到了端木临的身上,和他冷淡的视线对上后,又下意识地移到于清安身上。
他下意识地问出声,“受罚的不是他吗?”
确实是这样,原主受伤一事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装模作样,用来陷害端木临的。
哪怕她因为伤了主筋脉,导致无法压制来势汹汹的心魔,血脉逆行而死也没人知道。
于清安点了点头,从容地走到了一旁末尾的座椅坐下。
端木临身形顿了一下,也默默地跟着走到她身后站定。
护宇长老:……
哪个弟子敢这样?
还有你们这亦步亦趋的样子是要闹哪出?能不能尊重一下外面的传闻?
于清安看着护宇长老浅浅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师叔,我可以坐吧?”
原主的死是咎由自取,但是众人的某些误解却总是让她这个局外人被迫感同身受。
她想让端木临因伤她被罚禁闭,也就这么做了,原主没有实际伤过他,只按照计划逼他出手,而自己也确确实实负了伤,不仅没有一丝造假,甚至严重到连玄扬真人都动怒的程度。
她爱憎分明,说到做到这一点,有些极端,但是她没有外界说得那么不堪。
“……”你坐都坐了。
“坐吧,你说你要什么?不过先说好了,不管是丹药还是灵植,都要用贡献点来换。”
“贡献点?”
“对啊,这个东西也算是一种督促和限制。”
于清安沉默了一会,看着他实话实说,“我没有。”
双鬓堆雪的护宇长老眉头拧起,声音微凝,“端木师侄,你也是同她一道来耍我的?”
被点名的端木临刚想躬身回话,便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同他无关。”
声音如玉石相击,在空旷的大殿上显得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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