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轲年底正忙,办公室每年这个时候都兵荒马乱,他连周末都在加班,好不容易周日可以休息,他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已是饥肠辘辘,这个点大家中午饭都吃过了。
他打开手机想点外卖时,恰好看到两分钟前周序的消息。
【下午我去安平市,阿姨托我带了点东西给你,晚上联系。】
陆轲回了个【ok】,想到有段时间没见过周序了,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他简单点了个面,又躺回床上,无聊地刷着抖音。
周序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陆轲饿的快,早已经吃过一轮了。
“吃什么兄弟?”
陆轲选的是音乐餐吧,他说挺有情调,吃吃小菜听听小曲,随便闲聊几句,总归是热热闹闹的。
主要是每次和周序吃饭,这人总正经严肃,搞的他像是和领导吃饭似的,还不能约在酒吧,毕竟自个儿兄弟身为老板,已经在酒桌上喝了无数杯,要是还让他来和自己喝,未免太不仗义,毕竟谁希望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喝坏身子呢?
周序脱下大衣,随便搭在一旁的皮椅上,他的眉眼里透着股疲惫,“随意,你点就行。”
陆轲翻着菜单,睨了他一眼,笑着说:“周总年末这么忙,看上去都瘦了。”
周序向来对他的此类调侃免疫,他手握着眼前的水杯,是舒适的温度,餐厅里女歌手在唱着民谣,歌声徐徐,周序捏了捏眉心,顺便回答:“过两天要去嘉州,年前才能回来。”
“啧”,陆轲毫不客气地吐槽一番,“生产队上的牛还会罢工呢,你们家真是把你当工具人使唤啊。”
周阳还没进去的时候,陆轲总屁颠颠跟在他阳哥身后,原因无他,周阳作为大哥哥,给自己亲弟弟的一切都安排的最好,而他陆轲作为周序的发小,也能凑上来拾份便宜。
除了他那总冲着他和周序冷脸的周妈妈,陆轲还是很喜欢周序一家的。也早就把周阳当自己亲哥一样,他出了这事,他也忙前忙后跟着着急,可他就是一小市民,周家家大业大的都摆不平,更遑论他们一家了。
至于帮着周序,陆轲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帮到他的,毕竟周序这人能力很强,做事又亲力亲为,除了了偶尔约周序吃吃饭喝喝酒,帮这个有事总憋闷在心里的人舒缓下情绪,陆轲实在没有用武之地了。
饭菜上的很快,两人结束一问一答的模式,开始动筷。
“崔璨呢,没和你一起来?”陆轲喜欢这家的豆腐,又麻又香,拌饭简直一绝。他舀了勺在米饭上,随口问道。
上次看见崔璨还是被朋友喊去喝酒,一堆单身狗看见个美女就互相怂恿着哥们去加微信,其实陆轲高中没觉得崔璨有多漂亮,几年不见,她倒是出落的和那些胭脂俗粉大不一样。
她看上去心情不好,又是一个人,陆轲试探了周序一波,等人来后他就撤了,也不知道后续都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上次他和周序见面,他神采奕奕的模样,想必是感情事业双丰收。
怎么这次就这样了?
陆轲刚才一见面就看出周序心情不佳,以为是工作上的什么事情,毕竟当大老板的人业余活动都少得可怜,也没时间和精力分给别的人和事,而周序,早已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周序这么萎靡的。
所以当周序摇了摇头苦涩一笑时,陆轲知道他栽了,栽的彻彻底底。
“怎么个事?人姑娘和你闹脾气呢?”陆轲想说女孩是要哄的,哄哄就完事了,周序木着个脸,当老板当惯了,估计是说狠话了,人女孩不生气才怪。
周序没胃口,只是机械地进食,他不能生病,生病就意味着很多工作都要被推后或是搁置,他没资本和时间耗。
“没闹,她人很好”,周序再次阐明:“很好的一个人。”
陆轲心里简直无语的不要不要的,周序啊周序,这还是他那冷着脸拒绝一众女孩的高冷男神吗。
“那就是你闹脾气?”陆轲被自己整笑了,信周序闹脾气不如信疫情压根没发生过。
这人情绪太稳定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周序一蹿三尺高,就连考全市第一去北城大学也只是淡淡地笑着,大人说这孩子心有定数,陆轲笑笑,一边嫌他装一边抱他大腿。
周序一直是那样的,乌黑的眼仁噙着淡漠疏离的光,深邃得似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无甚波澜。
只有在少数几个时刻才会打碎外层壳子,露出柔软的内里,好叫人知道他也有喜怒哀乐。
周序到底没说怎么回事,陆轲大概猜到一两分,两人肯定吵架了,现在大概是冷战阶段,搞不好一刀两断也有可能。
陆轲叫了瓶酒,“你带司机了没?”
周序不语,递了杯子给他。
两个人借酒消愁,听伤春悲秋的民谣,周序这几天脑袋一直都是乱的,晚上到崔璨小区,发现家里的灯是暗的,不知道是人不在还是已经睡了。
万欣怡和男友来吃饭,她放下包后想先去个洗手间,台上女歌手唱着她不太喜欢的歌,还能避一避。
出来后随意一瞥,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熟人。
“嗨,周序?”
周序转头看她,万欣怡比刚回国的时候好似稳重了不少,口红都变得偏粉调一些,不过周序没心思理会这个,他起身,叫出她的名字:“万欣怡?”
存着之前撒谎骗了周序的愧疚,她冲桌子上的酒杯扬了扬下巴,主动说起:“喝酒呢哈。”
陆轲来者不拒:“要一起吗?”
“不了,谢谢。我男朋友还在那儿等我。”说完就想走,又看了眼周序,邀请道:“等璨从漠山坝回来了咱们再一起喝酒啊。”
周序诧异:“漠山坝?她去漠山坝了?”
“对啊,去上课了啊,他们学校几个老师一起去的,你不知道吗?”万欣怡纳闷,前几天晚上她和崔璨打电话,也没听说俩人闹到了这种程度啊?
万欣怡走后,陆轲眼观鼻鼻观心,琢磨着看来两人是真出事了,连对方去哪都不知道。
他担心地看了眼神色有些阴郁的周序,兄弟,你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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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璨这几天有点魂不守舍的,白天还好,课堂上脑子里装的全是知识,还有学生们时不时的提问,也没空想那么多,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之前种下的怀疑种子就开始发芽成长。
不过他们在漠山坝也待不了几天了,今晚付萍又不在,白天她拿了几块新煤球回来,可能是今天下了点儿小雪淋到了,湿湿的,其实她用炉子的经验也没有那么足,并不清楚湿煤球更容易燃烧不充分,从而煤气中毒。
第二天崔璨醒来有点犯恶心,没什么食欲,吃饭的时候小林还关照地问她是不是着凉了,崔璨说没事,自己却愈加心慌。
在她焦头烂额却手足无措的时候,收到了周序的消息。
他问她:【不在宜川吗?】
崔璨没回,下了课后看到他又发来:【照顾好自己。】
许是怕她网络不好收不到,又发了一遍信息给她。
过了这么些天,其实崔璨心里也没那么强的情绪了,她反省自己,确实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她也并不原谅周序,两个同样生气的人说出同样伤人的话。
希望看到他凶人的心愿实现了,而被凶的却是她自己。
崔璨又一次在睡前数了遍月经推迟的天数,她上网搜索早孕的症状,倒不至于呕吐,但是会犯恶心,而至于食欲不振,她胃口向来小,加上这里的饭菜种类有限,和宜川的口味也有所不同,崔璨并不吃得惯。
她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在想万一是真的,自己又该怎么处理,她小心地抚上肚子,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但其实没什么感觉,侧着身子时会有一点儿肉,依旧柔软,像以往一样。
大学的时候,和朋友一起聊天,说到成家立业生养小孩,崔璨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是不会生小孩的,把孩子带到人世,却并不能给予他们好的生活,物质生活重要程度暂且不说,精神层面的教育才更为深刻。
在她不确定自己给不给得了小孩足够优渥而丰盈的生活时,她才不会不负责任地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尽管,这个错误她也是受害者。
自己的人生已经乱糟糟,不应当也不可能再去养育一个孩子,这样她就真的被困住了。
而至于周序...崔璨悲哀地想,他的生活也会像自己的一样被打乱,他蒸蒸日上的事业、他复杂的家庭,没有可以分给她们的地方,崔璨也并不希望婚姻和爱情是用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或事换来的。
一定要有爱,是啊,一定要有爱。
她昏昏沉沉地睡去,脑袋里还是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睡也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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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一行人的飞机延误降落在嘉州机场,原因是宜川下雪,北方这个地区都在被雪围攻,起飞时间一直在往后延。
“周总,估计十点钟到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会议室,您看我们是先开会还是?”霍刚跟在周序跟前,随身携带着重要的资料。
嘉州温度要高一些,周序迈着长腿,大衣尾一摆一摆的,他沉着声音:“先开会。”
酒店暖和,大家脱了大衣,带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和手头的资料,和嘉州的员工进行会面,对此次的行程进行梳理和安排。
周序心情谈不上好,也许是大雪的缘故,但他还是对会议中的几个错误进行指正,白板上继续展示着策划,底下员工没有敢走神的。
几个负责人发言完之后,轮到周序对此总结和指正,并给出后续方向,他话说到一半,手机嗡嗡震动了几声,随后立刻停下,周序本不想理会,福至心灵,他突然拿起。
而后豁然起身。
“不好意思,会议暂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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