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推开了长淮

岁宁神君带着仙门的人接手了巫族的事,燕支与长淮便闲下来了。

“神君,你的巫木花打算如何?”

巫木树只有收拢了巫族人的残魂才会开出巫木花,如今巫族无人死亡,长淮便也得不到巫木花。

他们总不能一直在巫族等着。

“往后恐怕就要劳驾你来保护了。”长淮偏过头,谦逊道。

这话便是不要巫木花了。

燕支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搭在杯沿上,细细地打量着长淮的神情。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在长淮身上看到任何焦躁之意,好像神力溃散,实力大减,身受重伤这些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样。

“劳驾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够的。”她说。

“我现下身上大约是没有你可图的。”长淮说,“所以接下来,有劳你了。”

燕支听到长淮这不要脸的话有些意外又有些觉得正常。

这的确是长淮此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他就是这般表里不一,脸白心黑。

燕支不禁骂道:“头一回见人脸皮如此之厚。”

长淮早就习惯了燕支骂他,他从容接受:“过奖。”

燕支翻了个白眼,没再揪着这事问,而是问长淮:“神君,你在森罗邪阵中最痛苦的经历怎的是一片漆黑?我观神君也不像是怕黑的人。”

“不是漆黑,是虚无。”长淮也没瞒着,直言道,“我没有过去,是我最痛苦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燕支当时还以为长淮是怕黑,一直好奇此事来着,只是……

最痛苦的事,往往也是心魔所在,是所有人都该藏起来的,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而相处这么久,长淮不会不知道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事告诉她无疑是将一个弱点暴露给她。

长淮是怎么敢如此坦然的?

他们俩之间还不至于信任到这个地步。

她似笑非笑地问长淮:“你就这般将你的心魔告诉了我,不怕我以此威胁你吗?”

她虽然也算是没有过去的人,连崖青这个名字她从前都以为是她自己成为恶魂后瞎取的,但她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所以她不懂,没有过去,为何是件痛苦的事情,然而这并不妨碍她能够利用此事。

长淮对上燕支的目光,揶揄道:“不是你问我的么?”

“谁能想到神君这般老实的讲了实话。”燕支调笑道,“你那般会说瞎话,随便编一个搪塞就是。”

长淮闻言,指节轻扣桌面,轻笑出声:“所以先前你不想说真话的时候,便是随口编来一个糊弄我吗?”

燕支坦然地点头:“至少对你我还愿意费心编瞎话,其他人我都是懒得搭理。”

“我还得感到荣幸是吗?”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应该的。”

这话说完,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这般玩笑起来,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不深究,但是燕支并不想,长淮的这句真话,无疑是对她交付了信任,让她心中不免生了一丝负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与长淮之间不该有太多的牵扯——

她们二人一个神君,一个恶魂,本就是十分不同的两个人,如今不过是因为生死契而产生交集,未来也只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因此他们俩的信任只停留在表面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就可以,太深了对她来说就是越界和累赘。

她得划清楚界限,于是她问:“所以,神君,你怎么敢对我说真话的?”

燕支问这话时仍旧保持着笑意,但是长淮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底下的冷意,这是燕支对所有人都尖锐的地方。

长淮说:“我们如今是性命相连,你再心狠,总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们还有解契的那一天呢。”燕支调笑着说,“到了那个时候,神君若是碍了我的路,我必然是不会手软的。”

她这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长淮动了动手指,轻言问道:“你就这般排斥我对比你交付信任?”

“我只是在提醒神君,我是什么样的人,免得神君害了自己。”

长淮闻言却是说:“你并非是提醒我,而是想要推开我。”

燕支也不否认,她舌尖抵在齿端,瞅了长淮片刻,说道:“神君,话说得太清楚就不好听了。”

“无妨,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

“也是。”燕支点着头说道,而后她端起水抿了一口说,“神君今日既然同我说了一回实话,礼尚往来,我便也回答神君一个问题。”

她说:“接下来神君问什么,我都会实话实说。”

“扯平?”

燕支点头。

长淮笑了一声:“扯平不是这么用的。”

“对我来说,这么用最好用。”燕支说。

长淮知道燕支这么做的意思,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两不相欠,相当于把这一茬过了,他们再次回到楚河汉界的两端。

这样的关系最好。

但是……

他有些不太想。

说不清为何。

可若是不让燕支如愿,她怕是会为此事烦躁许久。

长淮垂下眼,遮住眼底神色。

燕支见长淮不出声,调侃道:“神君,你是有多少想问的,需要挑选这般久?”

戏谑的声音入耳,长淮眉目微动。

算了。

来日方长。

他抬起眼来,眉目含了一丝笑意:“难得有次机会,自然该精挑细选。”

燕支闻言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疏懒出声:“那您慢慢挑。”

她浑身十分放松,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偏头往外瞅,正好看到了缠着月支藤的架子和躺椅,还有旁边的那套桌椅。

她淡淡的想,走的时候,得把这这些收了一块带走。

长淮注意到了燕支的目光,在看到月支藤的时候,想到了自己想问的:“为何在崖青和燕支两个名字中选择了燕支?”

他在燕支的环境中,看到她从前是叫崖青的。

“你确定问这个无关紧要的?不改了?”

“嗯。”

“真是给你机会都不中用。”燕支说。

她给长淮这个机会就是让他问菩提心的,当初这人那般警觉地问她怎么知道入世历劫的神君名唤令羲,如今却是开始缺心眼了。

长淮只是笑了笑。

有些事,燕支起初既然不主动说,便是不想说,他再问便是强人所难了。

“想给自己换换风水。”燕支说,“做崖青时,总是死于非命,人界不都说名字与命数相接吗?我就想我换个名字也许能好点,所以那个修士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给自己改名了,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不过也是有效果的,起码不像之前死的那么惨了,后面我也懒得再改了,就一直叫着了。”

长淮没想到从崖青到燕支会是这样,他以为名字更改只是燕支的一时心血来潮,他以为他问了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

可是结果显然不是。

这边长淮还陷在自己问了一个不太好的问题上,那边燕支已经轻快出声了:“神君,两清了。”

长淮听到燕支毫无阴霾的声音,看见她一身轻松的样子,心中忽然也跟着一轻。

燕支身上的洒脱和大气一直是他没有的,也是他欣赏的。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在燕支的那一杯上轻轻一碰,清脆的一声响起,长淮说:“两清。”

燕支挑眉,端起茶水也饮了一口,放下时,她余光瞥到了从外头往里走的巫翎。

“巫翎圣女。”待到人走进来,燕支开口唤道。

“神君,燕支姑娘。”巫翎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来送莲秽祭。”

她说着,掌心摊开,银白的灵力如同薄纱般缠绕聚拢,很快莲秽祭出现在了其中。

莲秽祭,未启动时,只是一个圆盘状的法器,等到注入灵力时,便会自圆盘周围展开莲花状的花瓣。

此时,莲秽祭在巫翎手中便是莲花状,上面散发的莹莹银芒,但是巫翎并未往里注入灵力。

巫翎没等燕支发问,便主动说道:“巫溶姐姐将自己全部的净化之力注入了进去。”

“她说,她不知道神君和姑娘要莲秽祭具体做什么,但是想来是和压制邪物亦或是净化邪物有关,她的净化之力许是能够帮上什么忙。”

巫翎说着,将莲秽祭交到了燕支的手中,燕支接过来后问道:“巫溶圣女可还好?”

这净化之力也算巫溶圣女的本源之力了,本源之力耗尽的滋味可不好受。

“还好,修养些时日便能恢复。”

燕支颔首:“替我多谢巫溶圣女。”

巫翎却摇头道:“巫溶姐姐说她本该亲自前来谢过姑娘帮她脱离森罗邪阵,助她亲手报仇的,但她如今情绪难以见人,只能托我将此物转交你。”

巫翎说着拿出一个剑穗:“这是光阴穗,巫溶姐姐先前出去游历所得。”

燕支知道光阴穗,此物极其难得,作用直白来讲同她的锁魂结差不多,只不过锁魂结聚拢的是神魂,而光阴穗聚拢的是剑身。

要知道剑身受损,修补起来格外难,但是有了光阴穗就不同了,不管剑断成何种模样,此物都能帮助剑灵或者剑修寻到剑的碎片修补起来。

对剑灵和剑修来说,此物极其宝贝。

帮巫溶道完谢,巫翎又拿出了圣树的树灵托她转交的两个物件。

“这是圣树的树灵托我给神君和姑娘的谢礼,他说,多谢你们二位破了森罗邪阵,没有让他被邪阵吞噬,犯下不可挽回的杀孽。”巫翎将那似玉的翠绿树枝交给了长淮神君,解释道:“圣树说,此物亦能够助神君神力不再溃散。”

长淮接过那段树枝,入手便感受到浓郁的生机之力,这应当是巫木树灵耗费大半修为凝聚出来的。

巫翎又将另一个金色的树枝交给燕支:“姑娘的神魂在森罗邪阵中受创,圣树说这个可以帮助姑娘修补神魂。”

燕支甫一接过,便感受到了庞大的功德之力,她没记错的话,巫木树已经将自己半数的功德之力给了巫溶圣女,如今又给了她这也得有半数,他自己怕是一点不剩了。

“他可是再次封闭了起来?”长淮也感受到了那功德之力,他问巫翎。

巫翎点头:“圣树此番彻底封闭起来,巫族便也就此失去了复活的能力,岁宁神君说,这便是天道对巫族降下的天罚。”

巫族人那般惧怕死亡,到头来他们遭受的天罚却是他们最怕的死亡。

“你不觉得不公吗?”燕支问巫翎,“你什么都没做错,却也被连累失去了一次复活的机会。”

巫翎摇头说:“这很公平。巫族先前得到的才是偏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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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推开了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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