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瞩目,成为话题的中心,并不是件舒服的事。
起码白琼音很不适应。
但因着薛晴山的意思,她还是跟来了。
以前在白家自不必说,父母从未带她出去游玩过,更不许她放下活计,随意乱跑。
等去了泽仙坊,又被夏都知的规矩束缚着,没法自由出行。
唯有薛晴山才能将她带走。
白琼音很容易满足,鲜少主动向薛晴山提过什么要求,向来是听之任之的。
往年花朝节恰巧都赶上他忙,她自然不会多言。
难得这次薛晴山有空,她总算有机会见识到瑶香园的风采了。
孙铭准备的点心很合她胃口,只是酒略呛了些。
白琼音不善饮酒,虽然在薛晴山面前喝过几次,却始终不习惯那种味道。
如果能选择,她更喜欢茶的清香……
“来。”薛晴山倾身,亲自为她再倒一盏,“此酒回味甘甜,你再试试。”
白琼音忙双手举杯,接了他的好意。
随即,在他的注视下,鼓足气一口喝了个干净。
宛如咽药。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法蹙眉,只得摆出副体面的笑,轻拭唇角。
再抬眸,眼底已然多了几分醉意。
春池摇晃,顾盼生辉,看得周围男子无不痴迷,目光灼灼似火。
薛晴山将一切尽收眼底,持杯的手微微发紧。
旁边的孙铭看得头皮发麻,真搞不懂他家公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平日把白琼音保护得滴水不漏,甚至还私下警告过水玲珑,让其仔细留意,不许其他见习伎跟她交往过密。
如今却又故意让白琼音被这么多人围观,还灌得她醉眼朦胧,尽态极妍。
这、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孙铭冷汗涔涔,白琼音却浑然未觉,两杯酒下肚后,倒是没那般拘束了。
悠闲自在,兴致渐浓,缠着薛晴山给她讲这些花卉的典故,还想主动添酒。
不过这次,却被薛晴山用扇子遮住了杯口。
“小酌即可,不许过贪。”薛晴山盯着她泛潮的香腮,淡淡道。
白琼音笑着拿过他的折扇,随手舞动,将其盖在头顶,遮挡未透过树荫的暖阳。
“这扇子不错,有酒香、花香、墨香,还有……公子的气息!”白琼音扬起俏脸,浅埋在扇面里,欢声嬉笑,“我喜欢。”
薛晴山攥杯的手指松弛几分,唇角微微上扬,“既然喜欢,那便送你了。”
“真的?”白琼音漆眸颖亮,又指着他的杯子,得寸进尺,“那杯子呢?杯子我也喜欢!”
孙铭在旁默默扶额。
又来了。
这白丫头每次一喝酒就忘形,偏偏自己才从不记得!
薛晴山看看她,两指推送酒杯,递到她面前。
这次赏花布置的案桌不算大,即便两人相对而坐,也只间隔一臂左右。
白琼音得到杯子更加欢喜,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樱唇轻启,似乎随时都会含住杯沿,饮了残酒。
薛晴山喉咙滚动,眼瞧着杯口离那唇瓣忽近忽远,突然渴得厉害。
“我、我还喜欢你腰间的玉佩!还有发冠,衣衫!”白琼音丢开杯子,纤纤玉指不断点着薛青山身上的东西,兴致盎然。
孙铭眉头直跳,几乎想叫住她这无礼举动。
“还有他!哈哈,你把孙大哥也送给我吧!”白琼音手指一拐,蓦然指向孙铭。
“不是……我……我……”孙铭没防备这突然的横祸,吓得直结巴,连看一眼薛晴山的勇气都没有!
薛晴山瞥了孙铭一眼,似笑非笑:“还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
白琼音晕头晕脑的,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双手托腮,杵着案桌,笑眯眯地盯着薛晴山。
“我还要你!”她的小贪心被纵得越来越大,再也填不满。
薛晴山敛去笑意,眸光深邃,直直望着白琼音,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白琼音平日受不得这般与他对视,眼下却不知畏,反而将身子探得更近了。
“公子,你跟我走吧!”
“以后日日跟我在一起,可好啊?”
薛晴山沉默须臾,刚要开口,手边酒壶却忽然炸碎!
琼液四溅,残片砸滚,顿时惊走了白琼音的酒意,“啊”地一声向后躲去!
其余游客也被这响动吓得不轻,纷纷站起来看热闹。
薛晴山面色阴沉,起身绕过案席,将白琼音揽在怀中,低声安抚她的情绪。
孙铭又急又莫名,围着那破酒壶查了半晌,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这、这好端端的,怎的就炸了?”
薛晴山双目微眯,盯着地上那些随处可见的石子,心中猜出这多半便是凶器。
园内游人众多,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有人嫉妒心作祟,出手捣乱,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罢了,枯坐无趣,不如随处走走。”薛晴山并未发作,轻声对白琼音道。
“嗯。”白琼音从他怀里抬起头,懵懂应着,心里只怪那酒壶质量不好,竟无端碎裂。
薛晴山低头,正看见白琼音楚楚可怜的模样,盯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就此将她抱回轿撵的冲动。
他抬手,想蹭蹭她娇嫩的脸颊,抬到途中,却还是掠过而上,只是将她鬓边松散的金钗扶正。
那支赤金衔珠凤钗,是他送给白琼音的十二岁生辰贺礼。
白琼音珍爱无比,每次出门都要戴。
若不慎滑落,真不知要如何伤心……
薛晴山收回手,波动的心境慢慢平复。
他搀扶着白琼音,刚走几步,却发现她正迷茫地朝远处张望。
“在看什么?”薛晴山扫视着她雪白的脖颈,只当她还残存着几分酒意。
“唔。”白琼音迟疑着收回目光,摇摇头,随他而去。
刚刚在人群中,她看到了个高挑身影。
总觉得有点眼熟,像是故人。
正待细看,那人却一晃而过,再也寻不见了。
大抵是错认吧。
她真的有点醉过头了。
* * *
瑶香园的观花之地分“定席”和“流席”两种,前者摆宴豪饮,后者走走逛逛,各有风趣。
薛晴山学识渊博,一路上但凡有白琼音不识的花,他都能答得上来。
同路者们纷纷侧目这对璧人,只觉佳偶天成,般配得很。
起初他们还能专心赏花,可渐渐的,来找薛晴山搭讪的人就多了。
听起来都是生意场上的伙伴,碰到岂能匆匆而过。
薛晴山就此被绊住了脚,左右逢源,难以脱身。
白琼音在旁不好随意插话,只能笑着相伴,没过多久便觉烦闷,困意翻涌。
“你先往前走吧,我随后就到。”薛晴山总算抽了个空,对她抱歉一笑。
就在白琼音犹豫的功夫,又有三名男子拱手迎来,瞧着架势,真不知还要寒暄多久。
白琼音悄悄叹了口气,只得与他暂时分开。
孙铭朝身边的车丰努嘴,示意他跟上白琼音。
车丰虽也是薛家的,却跟白琼音不太熟,今儿算初次见面,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默默无言,很是尴尬。
就在白琼音想随便聊聊时,旁边忽有两人揪着衣领打架。
听吵架的内容,像是因着拥挤起了摩擦。
本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偏两人都是火爆脾气,没辩两句就顶火,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白琼音对打架没兴趣,奈何喜欢这口的人却不少。
原本顺畅通行的游人们逐渐堵塞,开始呈包围状让斗殴的中心凑。
白琼音与车丰先前还算挨得近,被多股人潮挤着挤着,就变远了。
等她察觉到时,矮个子车丰在人墙后面只剩个不断挥舞的指尖,连发顶都不能瞧见。
白琼音一时慌乱,想逆着人群往回走。
可单人势弱,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
有些游客顾及着她是个姑娘,尽量避让,但更多的是胡乱冲撞的好事者。
白琼音艰难拔步,眼看着即将冲出人群,不料肩膀猛地被撞,身形不稳,竟要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忽然稳稳将她拉住,硬是把她带了出来!
“小心。”那人只留下两个字,看也未看,径直离去。
白琼音如遭雷击。
她记得那声音!
虽与年少时有些相差,但分明就是……穆寻!
她刚刚没有看错!
穆寻真的来瑶香园了!
他回来了!
白琼音欣喜若狂,忙高声呼唤。
可惜周围实在过于嘈杂,即便她用尽全力,也被淹得弱如蚊咛。
万幸的是,这回她总算锁定了穆寻的身影。
褐衫黑鱼纹,正是临别前她送给他的款式!
白琼音努力推开挡在他们中间的游客,拼命向他奔跑,眼中的热泪就那么滚了出来。
此情形,不知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
穆寻总是这般头也不回地向前,她跟在后面,想要叫住他,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他高了很多,在人群中颇为出挑,臂膀健壮,劲腰挺背,早已没有当年的瘦弱影子。
但饶是如此,白琼音仍能确定,那就是他!
“阿雪!阿雪!”白琼音边跑边叫,鬓发微乱,不知撞到了多少人,又引得多少人侧目。
她一路相追,等追到一处偏僻的假山后时,竟彻底弄丢了他的行踪。
白琼音失魂落魄,喘得剧烈,刚想再去别处寻,转身间,却撞入了个温暖结实的胸膛。
“你是……姐姐?”
终于见面啦!
预收文:《男友死在愚人节》
秦进最近很倒霉,前任纠缠不清,怀着孕跳楼死了。
好在时来运转,他又在酒吧钓到了个乖乖女,家里富得要命,资产千亿。
交往后,女友还主动袒露曾经有过四位前任,希望他不要介意。
天真烂漫,单纯至极。
秦进本以为能轻松掌控对方,直到有一天,他在女友手机里发现一个秘密相册。
里面有四个男人死亡的照片,分别被打上了“圣诞节”“万圣节”“复活节”“情人节”的标签。
除此外,还有个空荡荡的标签。
“愚人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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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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