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权律深难得怔楞。
而趁着这个机会,虞薇也快速挣脱了他的桎梏,冲着敞开的大门飞快冲去。
“虞薇!”
不知为何,权律深感到一丝危险,快速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但此时的虞薇心中早已被慌张与恐惧填满,她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脑子更是乱得如一滩浆糊,又是害怕,又是羞愧,想到远在国外的男友顾君亦,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虚。
她敏捷的躲开了权律深伸出的手臂,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冲出办公室,沿着走廊一路狂奔。
因为混乱的思绪,虞薇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办公室的异常,直到她逃到办公区,才发现不对。
虞薇工作的部门隶属于公司广告部,其业务广泛,除了设计编排电视上播出的广告外,也会承接各类网络广告,乃至于最新的短视频平台广告。
部门下又设数个小组,每个小组专注于不同项目,林林总总一共数十人。
可如今,没有寻常停不下来的讨论声,没有键盘的敲击声和偶尔爆发出的笑声,整个空间一片寂静,到处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虞薇慢慢停下脚步,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起。
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刚刚6点,才刚到下班时间而已,可那些平常恨不得住在公司的加班狂魔们,竟然都不见踪影。
难道临时有什么特殊会议吗?
虞薇心中疑虑更甚,扶着桌子跌跌撞撞的向着自己的工位奔去。
桌面上文件的摆放仍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原本特意关闭的电脑却开着,一片刺目的白光闪烁过后,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串血红色的3D立体字幕:
‘回来吧,回来——’
这字幕出现得突然,虞薇被吓了一跳。
心脏差点跳出嗓子,她惊恐的向后连退几步,目光盯着那串血红色的、旋转的字体,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脑子更是一阵眩晕。
“回来,回来——”
明明没有操作,电脑却突兀的突然开始播放声音。
拉长的语调,苍老的音色,让虞薇瞬间想起那个噩梦,还有噩梦中突然出现的奇怪老人。
下一瞬,所有的电脑屏幕都亮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中,一片片白光如鬼魅般闪烁,每一个屏幕上都滚动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大字,还有此起彼伏的嘶哑呼唤:
“回来,回来——”
“快回来!”
“啊!!!”虞薇抱着头,绝望与恐惧交织成一声尖锐的尖叫。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无法承受。虞薇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被这强烈的恐惧撕裂成碎片。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几乎连滚带爬的向外跑。
幽暗的空间中,所有氧气都像是被吸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至极的感觉。直到冲进电梯,浑身才骤然一轻,那种粘稠又潮湿的窒息感消失。
但虞薇却丝毫不敢放松,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想要给好闺蜜方瑶打去电话。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电梯里的缘故,信号时有时无,这通电话最终也没有拨通。
终于,不断变化的楼层终于到达一楼,虞薇扶着光滑的电梯壁迫不及待的向外冲去
——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鬼脸吓得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嘶——啊,啊……”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失去声音的。这一瞬间,虞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眼眶无意识渗出眼泪,就见面前的鬼脸突然抬起头来,长长的黑发下露出方瑶惊讶的脸。
“薇薇,你怎么了?干嘛一惊一乍?”
方瑶一脸疑惑的从地上站起身,虞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场误会。
方瑶刚才半蹲在地上系鞋带,因为身体没有完全蹲下,脑袋向下弯得很低,因此长长的头发全部垂到了正前方,这样不经意的望过去,才给人一种看不见脸的长发女鬼的错觉。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方瑶走进电梯,搀扶起浑身瘫软的虞薇,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出了一身冷汗?”
“微微,你哭了!是被权总监训斥的原因吗?”
“……”
虞薇想回答,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嗓子干涩,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多大点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总监的性格,对待项目吹毛求疵,一向严厉。你能在他面前露个脸,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方瑶说着话,又抬手要去按电梯:“我呀,刚才都差点上车了,才想起家里钥匙忘带了,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薇薇你也不要难过了,陪我再上去一趟吧,跟我说说,总监到底说了你什么?”
“不,别去!”
又垂着头急促的喘息了片刻,虞薇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死死攥住方瑶的手腕,又说了一句:“别去!”
“啊?怎么了?”方瑶一脸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虞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焦急的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瑶瑶,办公室里……有古怪!”
怕方瑶不信,又焦急的说:“很邪门,真的很邪门!你不知道,刚才整个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电脑却开着……”
“喂,让一让。”
这边虞薇正抓着方瑶的手腕,语无伦次的向她解释着自己见到的场景,那边从外面走进来个男人,见两个女孩表情惊恐的站在电梯里说话,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走不走啊?我要去13楼,别占着电梯呀!”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转头看清虞薇的长相,脸上的表情又顿时变成惊艳。
“嗯,我们也上。去七楼。”方瑶看出男人目光的痴迷与冒犯,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挡在虞薇身前,抬手按下七楼的按钮。
“不……”
虞薇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电梯一路上行。她脑子很乱,心脏砰砰直跳,一直死死的抓着方瑶的手臂,力气大的让方瑶忍不住连连转头侧望。
终于,伴随着‘叮’得一声,7楼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熟悉的走廊也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虞薇浑身僵硬,双腿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根本不敢向前迈步。
方瑶一脸莫名,牵着她向前走:“薇薇,你今天是怎么啦?脸色也不好,奇奇怪怪的样子……”
“不,瑶瑶,我们还是不要……”
虞薇身体颤抖着,咬着牙扯着方瑶向回走,还没转身,就看到从走廊另一端迎面走来的晓宁。
晓宁穿得还是之前那套带着黑色条纹的休闲西装,看起来干练又利落。此时她正跟另一个同事一面走,一面肩并肩的说着话,见到虞薇和方瑶,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虞薇,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吗?”
晓宁的目光从虞薇明显哭过的脸庞转移到她有些乱糟糟的裙子,微微眯眼,眸光幽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我以为你今晚会加班呢,毕竟才刚刚被总监训得那么惨。”
她笑了笑:“你呀,就是太年轻!做我们这行,被挑剔,被否定,被打压,都是很正常的事,心理素质差成那个样子,可是走不长的呦!”
她在说什么?
虞薇愣住。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见到自己哭得双目红肿的样子,误会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情绪如此激动,是被权律深批评的缘故。
对此,虞薇并不想解释。而她的沉默也被晓宁当做默认。
晓宁有些得意的哼笑一声,甩了甩头踩着高跟鞋离开,虞薇则神情怔怔的望向远处的办公区。
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外夕阳西落,屋内也开了灯。
白炽灯的光线将办公室照得格外明亮,却也映衬出虞薇内心的纷扰与迷茫。
同事们三三两两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有的位置空了,那是主人已经下班离开;有的在风风火火的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有的姿态悠闲的凑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气氛一片祥和,与往常别无二致。
虞薇也呆住了,整个人陷入一片茫然。
所以,是记忆错乱,还是幻觉?
又或者,之前那可怕的场景,只是另一场更加逼真的噩梦?
现实与虚幻交织,白炽灯的光影在头顶闪烁。
虞薇脑子乱糟糟的,呼吸有些急促的环视四周,双手扶着窗边的栏杆才勉强站稳身子,久久不能回神。
“薇薇,你今天到底怎么啦?从早上开始,状态就不对劲!”
另一边,方瑶已经从工位上取到了钥匙,走到她身边,十分担心的拍了怕她的肩膀。
“我……”虞薇不知要怎么回答。
她的状态的确不对。
从前段时间起,怪异的事便一件接着一件,像是中了邪,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请个算命先生看看……
——尽管在此之前,她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我可能是没休息好,有些不舒服。”她定定望着方瑶,抿了抿唇,最终也只是这样说道。
“你呀,就是太拼了。”
方瑶叹口气,忍不住喋喋不休的开始数落:“知道你要强,知道你事业心强,可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呀。”
“晚上还是早点睡吧,别熬夜了,狗策划是做不完的……”
“唉,真搞不懂你,上班是为了赚钱啊,何必要那么上进……”
……
方瑶的唠叨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虞薇的心神却像是飘在天边的云。
接二连三的噩梦让她心力交瘁,也让她感到无比疲惫。
夜晚的宁城车水马龙,霓虹闪耀,到处都是喧嚣与繁华,虞薇却只感到一片孤寂。
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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