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境2

燕姮站在外面那层铁门边,笑得温柔恬静,朝他招了招手。

楚随走到燕姮身边,仰着头死死盯着燕姮。燕姮神色恬静,摸了摸楚随的头,说:“快进去吧,我给你煮了米汤...”

“啊!”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夜色。楚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了铁门,打下铁栓锁死了门。门外的燕姮痛苦地捂着腰间,上面插着刚才楚随从地上捡起的钥匙。

她的脸狰狞起来,右眼眼珠毫无规则地向四方乱转,下眼睑像蜡油融化下来,发现了自己的狰狞,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脸,嘴里仍旧温柔的哄着楚随:“怎么了?放我进去啊。”

“楚随,我来救你啊?”

声音渐渐尖厉起来,狂乱地喊着楚随的名字,将铁门摇的“哐哐”作响,手变成尖利的爪子,透过铁栅栏疯狂地朝楚随挥舞,逼得楚随向后退了两步。

那张原本温柔恬静的脸从栏杆间用力的向里钻,铁勾撕破了白皙的脸皮,露出血淋淋的肉,左脸和鼻子已经被扭曲的向后拉扯,那只右眼却越来越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着,整个眼眶都被撕裂开,血肉还牵扯着细小的筋脉,慢慢的崩开,那只眼睛却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了自己在疗养院天花板上看见的那只。

燕姮的人型已经成了一张烂皮躺在地上,那只巨大腐烂的眼睛卡在栏杆间疯狂地转动着,下挂着燕姮的脸皮嘴巴依旧一张一合地说着话。

楚随颤抖着手抓到木门,用力砸在那只眼睛上。下面的脸发出一声惨叫,木门被撞得摇摇欲坠。楚随转身,慌不择路地向后逃,跑进了卫生间,锁上卫生间的门,搬来了卫生间里的所有东西,死死抵在门上。

楚随后背抵着洗手台,努力平复自己剧烈的呼吸,听着门外的声音。

“咚”

“咚”

“咚”

像是球拍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女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叫他的名字:“楚随...”

"你在哪啊?"

“我来接你了...”

身后的水龙头突然响了,哗哗地流出黑色恶臭的液体,楚随慌乱地去关,就听到门外一声轻笑:

“呀,找到了。”

巨大的圆形黑影贴在玻璃门上,死死地向里面望。

铝合金的门框一下一下的承受着撞击,玻璃开始出现裂缝。终于,一块玻璃扛不住撞击掉在楚随脚边,碎成三块,卫生间白炽灯下,玻璃尖闪着寒光。腐烂的眼睛滴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死死抵在门上的洞,猩红的瞳孔无序的收缩着,如楚随慌乱的呼吸一般,看不见嘴在何处,只有拖长了调子的凄笑在房子里回荡:

“楚...随...桀桀桀”烂肉在玻璃滑动的声音刺痛耳膜,眼球后的筋肉在空中张牙舞爪。

不知怎得,楚随感受到血液一点点凉下来,从指尖扩散到四肢,整个灵魂都冷了下来,惊恐渐渐褪去,只剩下麻木。

他慢慢蹲下抓起了快碎掉的玻璃。

不过三十来公分,玻璃的触感和他的血一样冷。

他突然想到燕姮来领养他的那一天。

他原本打算在那个废弃的杂物间安静死去。

就被这只巨大可怖的腐烂眼球注视着。

他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回到原点了,不是吗?

“燕姮”这两个字带来的一切,像是一种临终关怀。

他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仿佛站在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再次不可抑制地走向自毁。

他朝着门走去,那巨大腐烂的眼睛兴奋地朝门洞里挤,后面张牙舞爪的筋肉也一窝蜂得朝楚随涌过来,最长的那根用力一甩绞死在了楚随脖子上。呼吸不上来,楚随也不去挣扎,只是朝前走,最后一臂的距离他突然发了狠,扑上去将那刀一般的玻璃插向那巨大的眼睛。

利刃捅进血肉的阻碍没有让他犹豫分毫,他只是更加握紧了手里的玻璃,割破了手掌,血顺着小臂淌下来。怪物受了疼开始挣扎要退后,尖叫像指甲刮黑板一般刺耳,楚随一把抓住勒住脖子的筋,把怪物扯得贴在了门洞上,刀进的的更深。

这样的站位,门竟然成了楚随的盾。怪物逃不掉,却也无法进一步对楚随做什么,楚随靠着它砸出来的那个门洞把玻璃深深扎进了它的瞳孔搅了个窟窿出来,黑色粘稠的血液哗哗的流淌出来。

脖子上那根筋越来越紧,楚随呼吸不上了,额头青筋暴起,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握着玻璃向下一剖,门框上残存的玻璃把手臂扎了对穿,借着怪物挣脱的力,竟然把这巨大的眼珠劈成了两半,伴随着最后一声高声的惨叫,血喷了一整扇门。

楚随终于两眼发黑,站不住脚,扶着门把手从玻璃上取出来,跌跪在地上,

抵在门上的柜子随着撞击晃动,散乱的抽屉里突然掉出什么。

“叮”的一声,清脆地撞在瓷砖上。

一枚磨尖的瓷片。

楚随怔忪地爬过去,抓起了瓷片,颤抖着手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扎进去就好了。

只要扎进去,不管是死去,还是醒来,都能解脱了,不是吗?

楚随,没有人会救你,这个怪物死了又怎么样呢,总会有下一个。

或者,你就是怪物本身。

楚随举起了手。却在最后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扯去,剧烈的失重感。

他看到眼前的怪物离他远去,一闪而过的镜子边框。强烈的光涌进视野,刺得楚随站在那睁不开眼,巨大的失重感后,他突然感受到自己踩到了实地,周围的声音嘈杂起来,嗅觉像是突然被恢复了。

呛鼻的烟味,下水道的腥味,男人的汗臭味,一下涌进鼻腔。

周围人交头接耳讨论声,远处自行车路过的清脆铃声,耳边争吵拉扯的声音。

五感接连撞进了身体,楚随有一瞬间的晕眩,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脏乱巷子,胡乱停放的自行车,吊着卷帘门的老旧商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

一个真实到几乎让他以为已经醒来的陌生世界。

他被一个男人掐着后脖颈,另一手夹着烟,操着一口方言:

“陈芳,你家这小烂仔这是砸我家玻璃第几次了?他X的这次你必须赔。”

身边这个陌生的少女,模样精瘦吊捎着眉眼,浑身一股泼辣气,黄色的棉布长裙,上面还有着褐色的污渍,像是酱油。一只手掌牢牢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张牙舞爪地挠对面的男人:“老娘赔你个铲铲,那么多仔,我家的老实你就逮我家的!你有种去隔壁找姓张那个婆娘啊!明明就是她家那个狗崽子领的头。”

一边说还一边抓:“放开你的狗爪子,掐着我家弟老娘饶不了你!”

楚随猛地抬起头,眼中全是惊诧。

是燕姮的声音。

跟着还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阿随,先配合我,踹这个男人一脚】

楚随想都没想,抬起脚就往男人裆下一踹。

一声杀猪的惨叫响起。

燕姮嘴角不自主的抽了抽:哈...果然是男人最清楚怎么伤害男人哈...

看了现在看起来才八、九岁的楚随,补了一句:

男孩也是一样的。

男人痛得弯下了腰,楚随一下甩开了手,躲到了燕姮背后。

这个陌生女人还在顶着燕姮的声音,一只手护着他,还叫嚷着:“哎哎哎!你干嘛?不是要讹人吧?大家都来看看啊,那么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姐弟,现在还要讹人啦!”

男人有苦说不出,周围人还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王顺就算了啊,邻里邻居的。大家都退一步。”

“本来陈随这孩子也可怜,你就别计较了。”

“……”

燕姮也借坡下驴,可怜兮兮起来:“王叔,我也不想和你吵,但是我们家小随一个哑巴,又不太聪明,被那帮牙仔天天耍得团团转,什么坏事都让他背。您也讲讲道理,怎么就赖他一个呢?”

帮腔的人一个接一个,要不是身上伤还疼着,王顺都要觉得自己不厚道了。他看了眼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孩还在瞪着他,他觉得现在他才是哑巴,还是吃了黄连那种。

缓了缓口气,王顺站起来指着燕姮:“陈芳,大家都是邻里邻居,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说,今天我这窗子你弟是不是跟着扔了石头的,你是不是瞧见了!”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看着燕姮,燕姮眼也不眨,拿出了熊家长必杀技:“他还是个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

顿了顿,补了一句:“但我们家也是讲道理的人,王叔你家这玻璃明天花两百块就换了。刚才呼啦啦一群孩子我数了下,大概有十二个。这样,我赔你20,不找了。”

说完,蹲下身从袜子脚踝那掏出几张钱,也不等人反应塞给王顺,拉着楚随就上楼了。

留王顺捏着那二十站在原地,半天缓过神:

你xx,小卖部挑货呢?还不找了???

要理论,回头人早没影了。

吵架嘛,讲的就是个气势和胡搅蛮缠,燕姮感叹,真是太久没这么爆发演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过火。不过,目前依旧风平浪静,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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