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有些懵逼的看着夏曦雨,“不、不恐高,怎么了?”
夏曦雨拉上她就往自己屋里跑,“跟我来。”
她反锁卧室门,掏出两条行李带,一条扔给小兰,一条利落的缠在自己手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夏曦雨将行李带的一头挂在窗户下面的暖气管道上,很利落的就把自己挂在了窗户外面。
她向小兰伸出手,“来。”
小兰已经看傻了,“这、万一摔下去……”
“砰——”的一声大门被撬开,歹徒破门而入,小兰吓得一个激灵,抓着夏曦雨的手,直接跃到了窗户外面。
同一时间,男人也撞开了夏曦雨卧室的门。
屋里空空荡荡,清风吹过窗帘在飘动,但是并没有人。
男人眼底全是疑惑,在房间内绕了一圈。
掀开床上的被子,打开大衣柜的柜门,还趴在床底下看了看,以免遗漏什么蛛丝马迹。
夏曦雨和小兰被行李带吊着,悬空缩在窗户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疑惑的在屋子里翻找,越来靠窗子越近。
窗户开的一条缝隙被窗帘挡住,正好掩盖住了夏曦雨绑绳子的地方。
忽的一阵清风吹过,吹动了窗帘,男人立刻警觉,朝着窗子这边看来。
小兰紧张的抓住了夏曦雨的手。
室外还很寒冷,悬空的感觉让她害怕,此刻,她的手如冰一般冷。
夏曦雨反手握住她的手,用眼神安慰她,示意她不要出声。
男人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立刻发现了拴在暖气片上的行李带。
他猛地将窗户打开,朝下面望去。
窗台下面,除了两条空荡荡悬在半空的行李带,什么都没有。
男人上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重新关上窗,转身去搜小兰的房间。
夏曦雨松了一口气,拉着小兰的掌心里全是汗。
方才她听动静,发现男人搜屋搜的仔细,就立刻意识到,两个人的踪迹早晚会被发现,立刻开始思考解决办法了。
所幸,她们这个公寓楼比较新式,拐角处的大户型,都是带那种半开放式阳台的。她家虽然没有,但是隔壁就是,和她的距离只差着半米。
夏曦雨指挥着小兰将两人的位置往下放了一层,自己先进了隔壁阳台,然后抓着小兰的手,将她也拉了进来。
两个人站在三楼阳台,紧紧的贴着落地窗,借由窗边狭窄的墙体遮挡制造了视觉盲区,这才躲过了男人的视线。
听到楼上男人关窗户的声音,小兰长长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样闯进别人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小兰朝里面望了望,阳台连着的,是楼下这户的阳台,看起来并没有人。
她敲了敲玻璃窗,屋里果然没人应。
夏曦雨道,“看来对方不在家,我们只能在这儿等警察了。”
小兰点点头。
方才太紧张了不觉得了,现在放松下来,便发现W市的2月还有些春寒。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缩了缩,后知后觉道,“雨姐,你胆子真大,要是我自己,肯定不敢往窗户外面跳。”
夏曦雨想起自己第一次翻窗户在外面吓的哆嗦了半分钟才敢动,笑了笑。
这种经历冒险,心跳加速的状态,人比较容易多话,是最容易套话的时候。
尤其,共患难的交情会让人的心理防线比较松,更信任身边的同伴。
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套话的最佳设定。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和小兰一样,打了个哆嗦,叹了口气,“哎,咱俩也真是倒霉,一大早遇上这么个事儿。”
小兰有些后怕的点头附和。
夏曦雨无奈的摇摇头,“我听警察说,那个入室抢劫的,是个精神病,有前科。上一次被抓进去的时候,整天都叨叨着,说有人害死了王宏,他要抓人给王宏偿命……”
小兰一怔,本来还在打哆嗦的身子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钉在了原地。
夏曦雨见小兰这反应,知道自己的找对了方向,又补了一句,“你说,咱们连王宏是谁都不知道,就差点做了替死鬼,是不是很冤枉。”
小兰紧咬下唇,脸色发白。
夏曦雨问她,“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是不是吓坏了?”
小兰手指紧紧攥成一个拳,似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夏曦雨继续安慰她道,“别怕,有你雨姐呢。我比你大两岁,遇到麻烦,我护着你。”
小兰脸上更难看了。
她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紧攥的拳忽而松开,像是鼓足了勇气,“对不起雨姐,是我……应该是我连累了你。”
夏曦雨故作惊讶,“什么意思?”
小兰沉默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夏曦雨引导她,“难道……那个歹徒,你认识?”
小兰艰难的点了点头,“之前还没觉得,听你这么一说,觉得这人长得有那么几分像王铁柱。”
“王铁柱?”
夏曦雨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恩。”小兰有点艰难的点了点头,“我……我生父。”
夏曦雨一愣。
想起之前这男人打小兰的样子,完全不敢相信。
哪个亲爹能这么动手打女儿的?
她有些吃惊,“你爹,你、认不出来?”
小兰苦笑,“呵,我自打上了小学,就没怎么再见过他了。说是亲爹,不过也就是几面之缘而已。”
在夏曦雨的询问引导下,小兰给她说了自己的童年。
小兰生活的那个村子,还算是有些穷的。奶奶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她妈生出来她来的时候,奶奶家嫌弃她是个女孩儿,对她很不好。
她三岁那年,过年,大年初二,所有人在厅里打麻将,将她一个人扔在屋子里,大冬天烧着碳炉子不稳,倒扣下来,将她脚上的皮肤都烫伤了,哇哇大哭。
直到晚上她妈从娘家回来,才带她去了医院,小腿上有一段皮肤已经烧烂了,永远的留下了疤。
为此,再热的天,小兰没有穿过短裤或者裙子,永远是一条长裤。
因为自卑。
也是因为这件事,小兰妈要跟王铁柱离婚。
小县城里,哪对夫妻不是吵吵闹闹的凑合着过,离婚在他们那儿的人的眼中,是件丢人现眼的事儿,王铁柱死活不同意。
还因此觉得小兰妈要离婚,是给他丢人,成天发脾气,喝大了,还动手打人。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小兰上小学。
王铁柱在外面养了小三儿,对方给他生了儿子,为了给儿子落户口,这才和她妈离了婚。
两家人为此闹得挺难看的,之后也没再走动过。
从小,小兰就是在姥姥家长大的。
不过村子里,地方就那么大,流言蜚语传的也快。后来她也听说过王铁柱爱赌博,将家里输了个精光。
“回想起来,我现在挺感激我妈的。”小兰说着顿了顿,“我听说他每次赌博输了钱,都去喝大酒,喝完回来就打人。我很感激我没有在这种暴力的环境下长大。”
夏曦雨想起之前王铁柱瞪着眼睛骂人的样子,不由附和的点了点头。
被按住了都能看起来这么吓人,平时得有多吓人。
要是在这么个爹身边长大,真是造孽。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道,“那,王宏呢?”
听到王宏两个字,小兰眼眶有些红,嘴唇也微微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王宏,是王铁柱跟小三儿生的那个儿子。他挺惨的。王铁柱这个人,脾气上头的时候,不禁打老婆,还打儿子。”
说了这么多话,小兰没有一次用爸,或者爹这种称呼指代王铁柱,除了第一次用了“生父”这个词,一直是直呼其名。
夏曦雨能感觉到,小兰对他有多抵触。
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小兰又顿了很久,才继续说。
“王宏出事儿的时候,是个暑假。家里的高压锅里炖着绿豆汤,正巧王铁柱输了钱,回家找那女的要钱,女的不给他,他就动起手来打人。小孩子心疼自己的妈妈,上来劝架,结果被王铁柱动手一推,就给人推到了灶台边上。
“好巧不巧高压锅排气阀被绿豆皮堵上爆炸,当场就给炸废了。
“县里的医生说,王宏的烧伤过于严重,县里小医院看不了,只能截肢,如果转去省里的大医院,还有机会还能保住腿。”
说着,小兰冷笑一声,“王铁柱手里哪儿还有钱送人去省里治病。家里但凡有点钱,都被他要来赌了输没了。所以,这次他又闹到我妈跟前,逼我妈出钱。
“以前,他一没钱了,也常来我妈跟前闹。今天要三百,明天要五百的。要是要不到,还会让我奶来闹,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往我们家门口一坐……”小兰说着摇摇头,“我妈怕烦,受不住人闹,也怕老人家出事儿,为了打发他们,时不常给个三五百,没想到给惯出毛病了。”
“小宏治病少说也要几万,王铁柱一时凑不出这么多钱,就把我送去给村里那个老光棍,换彩礼钱给他儿子治病。”
夏曦雨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起这段过往,小兰似是还有些后怕,她打了个哆嗦,“那个老光棍都三十多了,脑筋还有问题。我妈当然不能同意,当夜两家人就打了起来。多亏有我妈和我舅护着,我才没被他给卖了。”
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夏曦雨拍了拍她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在城里长大,实在是想不到那些重男轻女的老一辈能做到什么地步。
小兰吸了吸鼻子,很快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我没事儿,雨姐,都过去了。”
她尽量挤出了个释然的笑容,可眼底还是藏不住的落寞。
“但……王宏就比较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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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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