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只有走过屋檐和树下时才会落下几滴水。乌云依旧笼罩天幕,像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更换的背景图。
积水未退,今天也不用跑早操,学生们从宿舍楼鱼贯而出,又如鱼群一般涌入各自的班级,随安打着瞌睡,被“鱼群”裹挟”其中。
路上她隐约听见细微的哽咽声,向周围看去,却发现并没有人在哭,随安打了个哈欠,只当是自己太困出现了幻听。
一切如常,学生们也都准时到达教室,直到铃响过去几分钟,班长才发现还有人没来。
他站起身,朝同学们招了招手,示意大家暂停早读,“有谁知道许怀同学去哪里了?”
听到这个名字,随安朝第一排看去,许怀的位置果然空着。
再一看班长,冷不丁的,随安被吓了一跳。平时她没太多关注过某个人,她对班长的印象还停留在校运会输了比赛,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在那一刻他身为一个活人的生命力仿佛瞬间枯萎。
班长垂着头,和普通人低头的姿势的不同,他好像因为长时间的低头,脖子也跟着变长了,整张脸几乎平整的贴在他的胸口,颈椎骨凸起,让随安莫名想起了剑龙。
他的眼睛在夹缝里滴溜溜地转,却始终没有动一下脖子,他的背也有点弯了,侧面看去是一个很流畅的弧度,让人不免展开想象,他某一天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卷起来,卷成一个胶带,又或是卷成一条虫。
班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敬业,班里没人回答,他就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人见过许怀同学?和她同宿舍的有注意到吗?”
和许怀一个寝室的室友回道:“一大早就没看见她,她会不会……”她语气迟疑,表情忐忑,即便她不说明,大家的心中却都已经了然。
班长沉默了下,“大家先上早读吧,等下我会跟老师说这个事情。”
书声郎朗,大概十多分钟后,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连成线。
又下雨了啊。随安托着腮看了眼窗外。
之后就又重新投入进背诵中,可是背着背着,她不经意往左边窗户瞥了一眼。
一半下雨,一半没下雨?
随安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右边窗子,又看看左边,确实只有一边下雨。有其他同学也注意到,戳了戳自己同桌的胳膊,示意对方看自己的新发现。
新奇事儿传播极快,更有甚者,直接大声说出来,还加以肢体演示,“快看!那边下雨了!那边没下雨!”
靠走廊那边窗户近的同学探出半边身子,惊呼道:“那是什么!天上飘着的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一座岛?”
有人附和道:“没错,就是岛!天上飘来了一座岛!”
“喂喂!谁家岛自己出来遛弯了!”
其他班的同学也发现了,也想探头看一看,被老师一个眼神吓回去,随安所在的班级,早读老师不在,他们才少有的放肆。
不知这座岛从何而来,又为何停留在教学楼上方,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同学们熬到早读下课,纷纷冲出教室,去看那座岛,并展开自己无穷的想象力,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座岛停留的位置刚好,停在四面环绕的教学楼中央,中心的小花坛继续接受着雨水的洗礼。同学们去餐厅吃饭时可以走连通的走廊,正好避免打湿衣服。
有种从山洞内看瀑布的感觉,随安抬头望向那座岛,岛上光秃秃的,稀少的青色覆盖在黄色的泥土上,像是手腕青紫色的血管。
蓦地,随安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刚才好像真的看花眼了,那青色的脉络好像在汩汩流动,真如鲜血一般。
吃过早饭等待第一节课开始前,呜呜的哭声从教学楼上方传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走廊顿时挤满了人。
是那座岛在哭。
原来从岛上落下的水不是雨水吗?
那这座岛哭了好久啊。
“这哭声好熟悉……”人群中有人说道,周围的同学朝她看过去,认识的人知道她是许怀的室友。
许怀的室友见大家突然都看向她,心里紧张,她犹豫了下说道,“昨天晚上许怀哭了,我记得她就是这么哭的。”
“我就说这哭声有点熟悉。”另一个室友跟着说道。
随安想到昨天在走廊同她聊天,笑容明媚的女孩,“为什么哭?”
“不知道啊,她经常一个人偷偷哭,有时候还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躲在被窝里哭,我们一直都觉得她有心事,可是她不愿和我们说,我们总不能去强迫她,也许……是她认为我们还没有到和她交心的程度,所以才什么都不想和我们聊。”
“是啊,有些人不就想一个人独自消化情绪吗?哭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没人知道许怀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不愿和他人说,只是一个独自在哭。
随安看到那些不停坠落的“雨水”,响起许怀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如果自己多和她找些话题聊天会不会好一些?
这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各人有各人要承担的东西,比如记忆、感情、痛苦等等。许怀因为什么而哀伤难过,他人无从知晓。
只是看着眼前这座荒芜的岛,就好像一颗**裸摊开的心,上面写满了情绪、未知、和萦绕在人心间淡淡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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