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回到房间,换上睡衣之后,肖革整个人明显地松弛了下来,纵然膝盖依旧钝痛,但他的大脑却重新运转,可以思考一些事情了。

比如,他还欠何灿一个道歉。

只是这个词之于他,确实太陌生了,从小到大,他确实也没向别人道过歉。

他当然是犯过错的,但对外,他是肖家的少爷,谁敢要求他道歉,对内,佛堂的罚跪之后,一句“我错了”都免了。

好难。

肖革由衷地觉得。

他不明白,为什么关于何灿的一切都会让他感到如此为难呢?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肖革以为是林嫂来给他送冰敷,便随口应了一声:“进。”

门把缓缓转动,门打开的瞬间,走廊里的灯光钻进这间密不透光的房间。

这不似林嫂的举动让肖革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何灿捧着冰桶有些踌躇地站在那,不知该不该进的样子。

“那个,我给你送冰,林嫂说你的膝盖需要冰敷……”

肖革坐起身,指了指床尾的坐榻:“放那吧。”

“哦。”何灿听话地将冰桶放在上面,怕冰桶上的水会沾湿坐榻,还抽了几张纸巾垫了一下。

肖革扶着床沿站起身,看何灿放下东西还没走,还站在那发呆似的,便问:“还有事?”

但刚说完,他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语气似乎过于冰冷,可他又实在是习惯用这样的语调说话,软和不下来……

果不其然,何灿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肖革刚想找补一句“我不是冲你发火”,就见何灿突然抿着唇攥了攥拳头,像是给自己打气的样子……

“没关系,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她说,“对不起,因为我昨天晚上……反正给你造成了一些困扰,而且你辛苦帮布袋澄清,也因为这件事,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膝盖在双脚落地时发出剧痛,但肖革却似全然不觉。

他望向何灿,蓝灰色的瞳眸里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没想过,何灿会率先跟自己道歉,甚至不计较昨晚上自己过分的行为……

“薛秘书跟我说了,你爷爷是因为看了报纸生气把你叫回去罚跪的,其实下次有这种情况,你可以叫我一起,祸是我闯的,总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受罚。不过……”

说起这事,何灿到底还是有些委屈:“那几个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和李懋他们玩归玩,向来规矩得很!你信我!”

说完,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肖革,眼神毅然,若是肖革再不信她,她就,她就——

眼睫瞬间垂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语气同她的肩膀突然一起沉了下去:“算了,你不信就不信吧……”

反正也没人会相信她。

倏地,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眼睛上的冰凉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颤,她伸手一抓,却触到肖革来不及收回的手,和他手下裹了冰块的毛巾。

觉察到异样的触感,何灿忙不迭地将手收回,却又被人抓着手腕拉了回来,按在毛巾上。

“敷着,眼睛都肿了。”

眼睛是哭肿的,带着一夜未睡的青黑和红血丝,肖革进门时就注意到了,但那时他正被疼痛折磨着,没来得及过问。

何灿怕又被肖革骂,所以就老老实实按着毛巾站在坐榻边,像在罚站,自然也忽略了他突然柔和的语气。

耳边传来窸窣响声,想必是肖革在为自己冰敷膝盖。

毛巾偷偷往下挪了挪,睁眼瞄了过去

肖革正坐在床尾,睡裤挽到膝盖上方,露出满是青紫的膝盖,看上去实在可怖。

“昨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今天早上薛文已经让人去丽晶对账了,是……”想了想,觉得何灿还是不要卷入他与肖子明的恩怨为好,于是他将真相隐去,只说道:“是有人,送给你的,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肖革胸口憋闷的那股气突然散了,他这才意识到,其实道歉也不是多难的事,只要口一张,就能办到。

啪。

裹着冰块的毛巾落到地上。

何灿手忙脚乱地去捡,眼睛却怔然地望向肖革。

见鬼了,肖革是被鬼附身了吗?他是不是在肖家罚跪的时候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不是有传说,人在虚弱的时候最会让孤魂野鬼得逞的吗?!

“你……”何灿一手抓着刚捡起的毛巾,一手指着自己鼻子,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你跟我道歉啊?”

“那不然呢?房间里有第三个人?”

语气瞬间又恢复到冷冰,仿佛刚才那声“对不起”只是个错觉。但何灿却因此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肖革本人没错。

旋即,一股不知名情绪又涌了上来,像满足,像感激,又或者是感动什么的。说起来,她好像也是第一次,有人帮她证明她的清白,相信她的为人,并为误会她而道歉。

干涸的心脏突然充盈起来,四肢瞬间泵组了气血,胸腔像是被人塞满了,鼓鼓的。

何灿将毛巾往冰桶里一扔,三两步窜到肖革身边,挨着他在榻上坐了下来,盯着他问道:“那你既然道歉,有没有点补偿给我?”

“你想要什么。”肖革将何灿投入冰桶中的毛巾又捞出来,拧干后再次塞进她手里,“敷着。”

“哦。”何灿接过,有一搭没一搭地敷着眼睛,一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像是在出什么坏主意。

不过肖革已经想好了,只要她提的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同意。

“那既然证明不是布袋咬死的小狗,是不是就可以让它留在家里啦?”

心下一怔,肖革闻言朝她看去。

何灿怕他不同意,赶紧又说道:“林嫂跟我说过,你喜欢家里干净,我已经在教布袋定点尿尿了,其实它在英国这些都学过,都做得很好,只不过突然换了环境不习惯,以后每天早中晚我也会带它下去遛,它的狗窝玩具我也每天整理……”

“它真的很乖,起码比我乖,再不然你教它规矩,它会听的!”

拿自己跟狗比又是什么毛病?

还没等肖革想明白,袖口就被人轻轻拽了下。

“求求你了,拜托拜托嘛。”

尾音像带着细小钩子,勾着肖革朝身边看去,正对上一双琥珀般的眼眸,和眼里闪烁着的笑意。

可是他最讨厌狗了……

“不准进我房间,不准进花房。”

“你答应啦!”何灿高兴得一下子从坐榻上弹了起来,抓着肖革的手上下晃着,“谢谢你谢谢你!布袋很乖的,你一定会喜欢。”

并不会。

肖革抽回手,垂着眼想。

他与狗这种动物,恐怕此生无法和解了。

“就这样?”

何灿眨了眨眼:“啊,对啊……”脑中灵光一闪,她又想起一桩事来,“哦,还有一件事。”

“说。”

“我的车过段时间就要修好了,你能不能在车库里挪个车位给我?”

“已经给你空出一个车位了,你自己停进去就是。”

“哦。”何灿抬眼瞄了下肖革的脸色,“那个,还有……”

肖革转头瞥她。

何灿有些不安地拧着毛巾:“就是啊,我昨天晚上把卡刷爆了,可是我车子的维修费也要付,你能不能给我升一升额度啊?临时额度就行!”

说完,她紧盯着肖革的表情,生怕他不同意又把自己骂一顿,或是扔进房间魔音循环,却没想到对方在听到的瞬间,却像是松了口气,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何灿反复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可是刷爆了卡诶!刷爆了诶!换成何建章早就把自己抓过去痛骂一顿,说她是败家子了,肖革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肖革笑,和以往阴阳怪气的嘲笑不同,他笑起来的时候,怪好看的……

“知道了。”

竟然还答应了!

何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想肖革会不会是在肖家跪傻了?这么好说话?那是不是她现在提离婚也……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肖革行动不便,就给何灿使了个眼色让她把电话递给自己。

何灿起身去拿,就见屏幕上显示的是薛文的名字,估计是什么工作上的事,不然按照薛文滴水不漏的性格,肖革都受伤了,他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打扰他休息。

果不其然,肖革这通电话打了许久。

何灿一边冰敷着眼睛一边无所事事,就打量着这间对于她来说十分神秘的肖革的卧室。

和他这个人一样,房间里干干净净,和他眼睛一样的蓝灰色调,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床品的颜色也以深色为主,桌面上看不到一点杂物,全部都被收进了抽屉和橱柜里。

果然爱干净。何灿点评。

肖革的电话还没打完,何灿觉得自己在人家房间待这么久,还听人家打电话实在不太好,便悄悄起身出去,打算带布袋下去遛一圈。

只是走到一半她突然顿住。

肖革跟自己道歉,给了她补偿,可是她好像没给肖革补偿。

可是她也没有什么能给肖革的啊,他喜欢的盆栽,那一个花盆最起码也要几百万,她现在哪里买得起啊。

沉思间,她透过自己房间大开的房门,瞥见她之前随手放在桌上的跌打药酒……

卧室里,肖革的膝盖已经被冰到麻木,几乎失去知觉,但他却毫无反应,只注意地听着电话里薛文告知他的事。

“我知道,你还是让阿喽早一点带人去探一下,然后找一家信得过的检测机构。”

薛文又说了什么,肖革应了两声,挂了电话。

想让何灿帮自己把电话放回桌上,扭头一看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他工作时往往很投入,何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记得。

拿掉早已被体温焐热了的毛巾,撑着腿起身将电话放回桌上,却看见一件之前并不存在在这里的东西。

是一瓶跌打药酒。

这个牌子他记得,结婚那天何灿扭伤了脚,他让薛文去买的。

药酒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是几乎能用丑陋来形容的简笔画,画着按揉的手法——估计是何灿把之前包装里附着的说明书给扔了,这才画了一张补给他。

末尾还附言:补偿。

看着手里的东西,肖革今天第二次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意,却直达眼底。

今天破个冰,明天就能在一起~

老师们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为这两位有情人加快进度好吗?!(笔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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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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