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急速摇曳,一大片落叶纷纷扬扬洒落,正当游行高高兴兴打算跟容倾一起去“玩儿”时……游姝霎时从树上翻下来,语气嚣张,“亲爱的,你跑什么?”
“宝贝,”游姝语气更加恶劣,他四周盘旋着黑气,“上次你打我,我可欢喜呢……”
游行并不想跟游姝在此时动手,对方也不知道搞了什么法子,游溯居然没发现他恶魔身份的秘密。容倾捞住游行的腰在自己怀中,他手一扫,几道冰锥冲向游姝的颈口,游姝张开手一拦,游姝冷笑,伸手道:“把梵天的心脏给我……容大审判长,你也不想现在闹出人命吧……”
冰锥化掉。
游行……欲动手又不想动手,可容倾捞着他腰不放……
容倾并未搭话,游行心脏骤停了下,他倒是感觉到的。
身死并非毫无后遗症,游行身体状况也是让他担忧的地方。
游行有些疲惫,他松了身体,叫苦道:“我想回家。”
游姝实力强大,他说话的内容刁钻恶毒,“宝贝,你是生病了?”
“哦,天使下的理智丝线对恶魔可是绝杀,我想你精神力应该损伤得很惨吧……”游姝又笑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呵呵笑了几声,“鬼王先生,难得一见你如此孱弱的模样啊,吃饭喝水都得要人搂着了吗?”
游行是真难受,心脏一抽一抽。
他眼睛变得猩红,容倾却抱着他,转身往容淮南所在的地方去了。
游行眼睛给憋得通红,他倚在容倾颈口道:“我会弄死他的。”
容倾坦言:“你依赖我,我没觉得不好……”
游行委屈,“可人不还是要弄死的嘛……我又不是真病弱。”
容倾面对游行的傲娇很没有办法,他没法说量力而行——因为解决时间因子的大山也压在他身上,他当然希望游行能够好,可他确实没找到解决办法,光杀死恶魔S是没有用的。
得从源头找起。
游行额头露出细细的汗,他语气是空前的乖巧,“我怎么冒这么多汗?感觉这么热?”
自从毁了恶魔之眼,游行其实没有过这种问题。
他眼泪啪嗒啪嗒掉,容倾愣住,游行眼睛通红地讲,“我没有不管地狱城,我没有……”
“我没有不管我的家,”游行重复着说话,“我没有不管你,我没有。”
“我没有不管我爸妈,”游行说这话,眼泪不自觉地涌下来,“我没有……”
连游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眼泪突然掉个不停。
他窝在容倾颈口,语气甚至带了不自觉的颤抖,游行又说:“我能不能真的再见到你一面?”
“我真的能够再见到你一面吗?”游行话说得越来越多,“我真的,还能够再见到容倾一面吗?”
容倾心都酸软了,他无法解释这种问题。
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太好,又或许是压力太大……
容倾说:“亲一亲,好不好?”
游行摇头,特别紧地勾住了容倾的脖子,“我要回家。”
可是大概没有这么顺利,容淮南的目光从对面的庭院长满绿藤萝的地方扫过来。
满载的绿气之中,叶片透出淡绿的光华。
游行下巴压在容倾颈口,好好的,他看到容淮南,眼神变得警戒。
容倾察觉到了他的绷紧,也大概知道是谁了。
游行恋恋不舍地从容倾身上下来——直面要解决的人,这没什么问题。
只是,游行心中空荡荡。
容倾倒是十分坦然地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丝毫不管容淮南从后方紧盯过来的目光。
容倾放肆到不行,他试图解开游行衣领的一颗扣子。
容淮南咳了声,“你叔叔有事找你。”
容倾停手,他对容淮南的决定是没什么异议的。
赶出家门,心情现在想来也就是那回事。
他没回头看。
容淮南不自觉避开。
游行马上恢复了情绪,他试图从容倾腿上坐起。
像是这样子的事,他们在家里,隐蔽性强的地方,都可以。
只是……
游行被摁住,他冷言冷语问:“你能不能守规矩一点?”
容倾无奈,“我没有当衣冠禽兽的心思。”
“你的病,我也没办法。”容倾意指游行的皮肤饥渴症,但他感觉自己也有点那个意思,他说:“我可能是喜欢你,喜欢得过了头。”
“我让你不要招我,”容倾苦恼到不行,“你身体不好,我知道……”
“你喜欢粘着我,我也知道……”容倾句句真话,“我放肆,我也知道……”
“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帽子扣我头上……”容倾忽然多话,欲说什么,又转头道:“我有病,我也知道。”
容倾看游行起开了,他单手撑在地板上,半个身子几乎是躺下去了。
这样子显得他很颓废慵懒。
容倾烦躁,好像是露出了少年人的烦恼,他好气地说:“我谈恋爱?还能不被允许吗?”
“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容倾哼了一声,“我想要谁,还能不准吗?”
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容淮南跟游痕是挚友,容淮南答应好好照顾游行,把他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容淮南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容倾。
但是,哪有把人照顾到床上去的。
游行不知道容倾挨没挨过容淮南的打,他想了想,会不会是容倾自己脑补,自己找别扭呢?
他提了一嘴,“我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吧?”
容倾表情疑惑,他跟舒遇是好友,还真没想过这茬。
他内心一向感觉孤独,向往平静的生活……
容倾一把扯松自己的领带,不甚耐烦:“关我什么事?”
游行觉得容倾三岁不能再多,他拉住容倾的手往容瑾在的地方去,随即又好笑地说了句:“好哥哥,走啦。”
容倾还真哄到了。
风还是寂寂地响。
容倾看了眼身后,一个衣服全黑色的年老修女朝他点头,她面容慈善,又带着一点贵气。
修女名叫李婉,她是游溯游痕的亲生母亲。
容倾请了她来,却没告诉游行,他奶奶还活着的事。
李婉让容倾别告知任何人她的真实身份,她还很凑巧地去第七医院看舒遇,舒遇友好地冲她打招呼,喊了声婆婆好。
她,很满足了。
游溯今天要驱魔。
李婉思及此,神色漠然,带了一丝丝的凶狠与怨气。
手上戴着棕黑色的佛珠。
李婉一颗接一颗地拨着,佛珠链子很长,有种怎么也拨不到头的意味。
她胸膛鼓胀,嘴唇泛白。
这串佛珠,有着很深刻的含义。
每一颗佛珠,都是一条死亡的人命。
李婉万万没想到,她的疏忽,竟然导致了亲生儿子的死亡跟孙子们的惨祸。
她四十岁因为丈夫去世而选择吃斋念佛。如今六十岁了,儿子们死的死,变质的变质。
李婉每每想起,都觉得愧对自己的丈夫,愧对自己的孩子,更愧对自己的心。
她喉头滚动。
随后容淮南看到李婉来,他双手合十,颔首微笑道:“多谢修女大人,护佑我儿平安。”
李婉道:“容院长,那解逢花并非你亲生子,明明就是个赝品,你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呢?”
容淮南笑得有些凄凉,却又皱着眉头,稍微答了下,他语气很温和,却也说:“最近遭遇了一些事,阿倾这孩子……”他为人父,并非不爱自己养大的孩子。
容淮南很了解容倾。
“多谢修女,给我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容淮南道:“最近在查时间因子污染产生的源头,我不太想我的孩子一直忙活杀污染物,他妈妈骂过我很多遍了……”
“嗯……”容淮南犹豫了下,又叹了口气,“阿倾十几岁就被我压在身边学这那,他不太喜欢……阿行死了后他更是跟我对着干了……我再逼下去,维持所谓的什么审判院与联合署的安稳,维系市里的安全什么的……我不太愿意……”
“我孩子,不是工具。”容淮南认真对李婉说,“这是修女您提醒过我的。”
李婉点头,她从兜中掏出一颗奶糖递给容淮南。
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吃吧,甜的。”
容淮南长相依旧是年轻的,他眼角的几丝皱纹平添了岁月成熟的魅力,在剥开糖纸后,容淮南把鲜白的糖送进嘴里,他居然也变得孩子气,又说:“阿痕也喜欢吃这种……最喜欢抢我的。”
糖甜丝丝。
容淮南又忍不住说:“阿倾小时候不爱说话,生气了也不听人哄……一个人偷摸摸哭,给块糖,就哄住了,哎……现在都会哄人了……”
说话间,有为人父的自豪,也有一丝怅惘。
“阿姨,阿痕原先跟我说,生个女儿,就把她嫁给我儿子……”容淮南想起年少时分挚友跟自己打赌的承诺,他问李婉莹:“你说我儿子把他最宝贝的儿子给搞走了,他会不会骂我?”
年方四十多的容淮南手腕上还挂着游痕送他的观音玉佩。
少年时分,游痕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跋山涉水地给挚友去找和尚开光,求他考上大学。可惜长途跋涉几百公里,被李婉一语道破天机,说这玉佩就是骗你的,不是真的。
这事儿还闹了笑话,险些没送出去。
容淮南倒是一脸狐疑,脸憋红地抢走,随即笑着直接嘲讽游痕,说他脑子长泡,就这么点智商,被人骗了五万块钱。
他手搭在玉佩上,感受着指尖冰凉的温度。
“自那以后,一切都很顺利。”容淮南垂眸,“可惜,阿痕去得早,死得惨。”
李婉:“一切,自有天意。”
她拨弄着佛珠,又低声说:“报应,来得不迟。”
容淮南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这么说,他朝李婉鞠了一躬,笑道:“我要回去了。”
李婉转身,她面容沉静哀婉,带着肃穆与庄严。
白鸽旋舞,碧空如洗。
塔尖背后衬了一片湛蓝天色。
李婉没通知自己的儿子,她今天会出现。
她心想,游溯要怎么整游痕最爱的孩子呢?
听说,舒遇险些被害死了,始作俑者,是那个游姝。
李婉深呼吸——她是第一代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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