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光默然加重力度,越发捏紧了阮媛媛的手。只要她还是肯随他出来,说了愿意,说了敢,他就自己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
海上夜风多,阵阵吹起两人的发丝,扑面。夏阳光垂头听海浪的声音,几秒后,他用平静的语调,不高的声音说:“没有路走了,我们还可以跳海。”
阮媛媛闻言,立马右脚往后退,却被夏阳光死死拽住。
她挣脱不了,才发现眼前的十九岁少年有一股惊人的力量。
阮媛媛只好努力放缓呼吸,轻声劝夏阳光:“说真的,别闹,也别开玩笑。这海不是随便就跳的。”
夏阳光闻言猛地回头,双目盯着阮媛媛,一字一句道:“你、跳、我、就、敢、跳。”
阮媛媛楞了几秒,周遭只能听见浪声风声,寂静得吓人。
几秒后,阮媛媛忽然笑出声,她被夏阳光牵着的那只手摇摇,连带着夏阳光的胳膊也摇晃。阮媛媛笑夏阳光:“你演铁达尼号啊?”
阮媛媛以为,这句话能逗一贯开朗的夏阳光哈哈大笑。
谁料夏阳光扯着阮媛媛的手,就开始爬栏杆,他衣不脱鞋不解,就真的要往下跳。
阮媛媛连忙扯夏阳光,呢喃道:“真是疯了,真是疯了。”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了,她却情不自禁翘起嘴角。
夏阳光回眸,深深望了阮媛媛一眼,不说话。阮媛媛只觉心神俱被慑住,恍惚间,她发现自己的右脚亦踏上了栏杆。
“呵。”阮媛媛索性一笑,张开双臂,拉着夏阳光就跳了下去。
入水,溅起无数浪花,浪花又布满阮媛媛的视线前,似一道玻璃壁沾满剔透的珠花。
阮媛媛觉得整个世界都碎掉了,又重组。
她从天空跌落地上,再磕磕碰碰到深渊,但是怎么没有碎成粉末呢?反倒满心洋溢着疯狂、刺激、还有开心。
“扑扑扑扑、扑扑扑!”阮媛媛发现右边的浪花特别大,一阵一阵的。她边扑着水边往右开,发现夏阳光在扑腾水,样子十分狼狈。阮媛媛大惊,问夏阳光道:“你不会水?!”
阮媛媛急忙扶住夏阳光。
夏阳光努力将脖子探出水面,差点呛到一口水:“我以前游过一次泳。”
阮媛媛苦笑不得:“那你还敢跳……”
夏阳光两只胳膊扑腾扑腾,水花愈大,却遮不住他的朗声:“爱你,有什么不敢!”
阮媛媛嘴角扬起来,笑出来,水花大,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泪花,反正眼睛面目都是湿的,心也是潮湿的。她助力夏阳光一同朝海岸游去,就在这一片茫茫水雾中,阮媛媛不得不抬起头,却因此看见了夜空。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辰。
仿佛上帝也闭了双眼,更应该说是她与他趁着上帝闭眼,跃入海中。
相爱,连上帝也瞒住,只为到爱人身边。
阮媛媛因为要助力夏阳光,游得越来越吃力,她只觉迎头阵浪如洪水涌来,似天罗,如地网,又仿若形成涡旋。
她要被这涡旋吞没了,却心甘情愿,心里是痒、是疼痛、是刺激。
阮媛媛助力夏阳光往前游,不回头。
管它后头洪水滔天。
当阮媛媛托着夏阳光抵达岸上时,浑身都湿透了,衣服着了水,如有千钧。阮媛媛几乎是沉沉趴在软沙上的,很快就陷进去,愈发沉重。她微微侧头,发现夏阳光在冲她笑,忽觉一身轻松。
阮媛媛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想:这只怕是她人生中最轰轰烈烈的一次。
“走!”夏阳光先站起来,要继续走。他先拽地阮媛媛,发现她沉,便蹲下来要打横抱起她。
阮媛媛当即就支撑着站了起来,笑着说:“我能走。”她又笑问他:“我们走去哪?”
夏阳光欣喜万分:“走去我家!”
漫漫长夜,两个湿漉漉的年轻人,手牵着手在长街上狂奔,从灯火繁华的海港,奔去幽幽漆黑的平民窟。
云家湾。
黑压压,昏幽幽的灯光,狭窄的街道透着一股湿热和腥荤。夏阳光却和阮媛媛面面相对,傻笑,幸福得像一对活宝。
到了夏家门口,夏阳光一只手牵着阮媛媛,另一只手则放在唇前,对阮媛媛做了个手势:“嘘——”
家里明明没有人,他和她却似两个逃学晚归的孩子,蹑手蹑脚进门。
进了门,夏阳光拉开灯。夏家就一盏暗黄大灯泡,从顶上扯了线吊下来。夜风从窗户缝里漏进来,吹得灯摇摇晃晃,看着仿佛有鬼拽在灯上打秋千。
夏阳光和阮媛媛两个年轻人,却都不怕。
夏阳光傻傻地笑,阮媛媛便问他:“你笑什么?”
夏阳光旋即反问:“那你又在笑什么?”
阮媛媛这才发现:哦,原来她也这样傻。
两个人,都被爱糊住、蒙住。
过了会,还是阮媛媛反应过来,问夏阳光:“你家里能不能生火?另外……你有没有衣服,借我一套?”
她和他的衣服都湿透了,需要烤干。
“好、好!”夏阳光这才反应过来,给阮媛媛找出他答辩时才穿的,是他质地最良好也是最贵的一件白衬衫,又找裤子,但是男士的裤子,总是尴尬。
阮媛媛打量了一遍衬衫,十分宽大。她就对找裤子的夏阳光说:“不必了,这衬衫套着就能当裙子了。”
夏阳光点头,并没多想:“那好,我去给你生炉子。”
他麻利地生起炉子,一个用途温暖室内,另外一个用途是烧一壶水,给阮媛媛擦干净身子。
……
阮媛媛擦身子的时候,夏阳光出到门外,带紧门。
等到阮媛媛在门内喊:“好了。”夏阳光再进来。
再换夏阳光擦身,换衣服。
他换了件红T恤,半夜了,也看着热情似火。
两个人都整理完毕了,加之有炉生暖,屋内倍感温馨。夏阳光心中暖暖的,他右臂一收,就将阮媛媛轻揽入怀。夏阳光轻声呵护地问她:“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阮媛媛摇头,笑说:“不饿,我已经吃过了。”
夏阳光这才想起来,阮媛媛在游艇上吃了法餐,他又忆起一些片段,笑容渐僵。
阮媛媛赶紧讲心底话:“那七道法餐,道道不如你烧的家常菜好吃。”
夏阳光一听顿喜,用食指刮了刮阮媛媛的鼻子。他的两瓣唇不由脑袋控制,无师自通脱口而出俗气肉麻情话:“那我以后天天烧给你吃,吃一辈子。”
接着他更加俗气了,松开阮媛媛,稍稍与她离开一点距离。夏阳光朝阮媛媛一个恭谨鞠躬:“老婆大人——”
阮媛媛本能回应:“现在还不是。”
夏阳光摇头:“永远是。”
夏阳光边摇头边看阮媛媛,灯光昏黄,她的五官变得模糊,却别添了一番他从未见过的妩媚。眼波涟涟,迷得夏阳光心跳加速,由心至腹,又涌下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夏阳光鬼使神差般重新牵着阮媛媛的手,去爬屋内的梯子。
梯子的尽头是他的阁楼床。
夏阳光明明已经牵着阮媛媛,引导着她了,却还觉蛊惑得不够,另一只手五指向内弯曲,向阮媛媛勾手诱道:“老婆,来……”
阮媛媛已经身不由己理智控制了,她双眸中只有夏阳光的脸,呆呆就跟着他趴。
夏阳光先怕到床上去的,他用手掌挡住天顶,保护阮媛媛:“老婆,小心顶上磕到头,来。”
阮媛媛就乖乖低头,跟夏阳光一起坐到床上去。空间低,两个人都不能抬头,床又窄,温厚灼热,仿若坚实的港湾。
夏家的天顶也漏风,细细吹进来,吹得床边糊墙的报纸“丝丝丝”地响。又听见几句几句的隔墙碎语,从墙外传来,是这个点街上的行人。有的说今日手气不好,搓麻又输二百五。有的说进来坐坐……闲言笑声,勾得夏阳光的呼吸越发灼烈,一下一下全冲喷到阮媛媛脸上。
阮媛媛同样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一开始还没觉得,后来她的手背无意蹭到脸颊,才发现,这样烫!
阮媛媛就坐起身来,想下去,结果空间高度不够,头顶撞到了天花板,“砰”的一声。
阮媛媛不得不弓下.身。
“怎么了?”夏阳光听见声音,心中一慌,仿佛是自己行得好好的,突然一脚踩空。他连忙坐起来查看阮媛媛伤势,哪知高度也不够,“砰”的又一声,夏阳光头顶也撞到了天花板。
阮媛媛本来紧张又尴尬的心绪瞬间消散,心里只想着夏阳光真傻,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夏阳光却佝偻下.身子,右臂举起来,探至阮媛媛头顶,摸了摸:“还疼吗?”
阮媛媛回答:“不疼。”她不过是轻轻磕了一下。
夏阳光这才放下心来,缓缓伸展双臂,抱住阮媛媛。
他轻轻地抱着她,相依偎。数秒后,夏阳光凑过鼻尖,鼻子下的双唇,轻轻在阮媛媛唇上落下一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阳光一个仰身,将他自己的T恤脱下来。
那因为常年劳作而凸显的胸肌和腹肌显露无疑。
一分多钟,只听得见两个人此起彼伏,争着局促的呼吸。
心跳同频率糟糕。
再急速下去,只怕两个人都要被抢救了。
屋里的暖炉太热了,两个人又在阁楼床上,蒸得浑身是汗,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喷张。
昏昏暗暗,晦晦明明中,夏阳光看着阮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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