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我不得不去。

苍恃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抿紧嘴唇,用力掰开祝译的手,祝译愣在了原地,因为悲伤,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这场火迟早会烧到我们身上的。”她吼了出来,其他人都惊讶地看向她,但祝译置若罔闻,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放C区和D区的实况,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快要占据整个画面。

苍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宫殿,槐迩已在大殿等待许久。

槐迩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在看到苍恃时,他缓缓从大殿的高处走下来,直到来到苍恃的跟前。

他虽身穿定制的长袍,看上去却像是被这身长袍所压着,整个人显得既疲惫又苍老。

苍恃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见到槐迩,他垂下眼眸未敢直视,等待槐迩发出指令。

“这个国家需要肃清。”槐迩说。

E区是不一样的,它不重要,是回收社会渣滓的垃圾桶,所以可以随意践踏,里面的人也不重要,反正他们的存在只会危害社会。

因为有了E区,大家都知道必须要努力工作生活,不然他们会掉到E区这个深渊,再也爬不出来。现在E区消失了,大家都在担心谁会成为下一个E区,自己也是不是会和E区一样被放弃?

但是别的区里面有着无数无辜的人,他们承担了社会运作的职能,一旦CD区停摆,这个国家将会停止发展的脚步。

只有B区和A区的社会一无是处,这是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殷肆不只是一个歌手,他是不是真的为反抗军的一员并不重要,现在的他是一个导火索,让反抗军的存在被放在桌面上,他将利用他的影响力把这火焰烧到每一个角落。

“不可以。”苍恃摇头。

祝译说得对,这个国家不能承受再多的伤亡了。

槐迩瞬间变了脸色,他狠狠瞪着苍恃,眼里满是杀意。

“你的意思是要违抗我的命令?”

“陛下,就算镇压民众,也不会取得您想要的结果。”苍恃郑重地说道,他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了眼前的槐迩,原来高高在上的皇帝在这个时候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把鞭子拿来。”槐迩向旁边的侍女说道,侍女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应下,然后从王座的旁边拿出一根深棕色的鞭子。

她用双手把鞭子呈给槐迩,槐迩接过鞭子,鞭子有一米多长,尖端极细,锋利得像是刀刃。

“其他人都退下。”槐迩的话语就像是天神的愤怒,大殿里的卫兵和侍女都在下一刻全部离开,大殿的大门也被从外侧关上,所有人都清楚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我是那么的信任你,把你留在身边,而你却是这样报答我的,苍恃啊苍恃,你以为你已经强大得可以违抗我了吗?”槐迩拿着鞭子绕到苍恃的身后,他解开袖口,露出精壮的手臂。

苍恃只站在原地,并未回话。

他这副模样却能极大地激怒槐迩,槐迩高高抬起鞭子,朝着苍恃的背后挥去,伴随鞭子击破空气的声音,就锋利的鞭子在落到背部的那一瞬间便破开了衣物和皮肤,在他的背后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苍恃一声不吭,双手握拳,但背后传来的痛楚让他有了一刹那间的恍惚。

“你以为你这样做,槐翎会对你改观吗?你看她的眼神从来都不清白,我看得比谁都要清楚,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那场宴会不仅是对她的羞辱,还是对你的羞辱,看啊,这就是你亲手犯下的罪行,把喜欢的女人送到我的身边,你甚至没有带她离开的勇气!”

第二鞭落下,比起伤口更疼的是槐迩的话语,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正是因为都是正确的,才让苍恃感觉到痛彻心扉。

“但是她从未正视过你一眼,不然你怎么会被她放弃?你就像是一个被玩腻了的玩具,现在铆足了劲想要获得她的关注。你爱她,爱她的美丽,爱她的强大,爱她的出色,爱她的特立独行;又恨她,恨她的冷漠,恨她的无情,恨她的高贵,恨她的目中无人!苍恃啊,现在的你看上去实在太过可怜,连我这样的人都想为你流泪!”

等待他的是第三鞭,槐迩喘着粗气,每一鞭他都用尽了全力,苍恃脸色苍白,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溢出任何惨叫与求饶声。

“当初被家人推上开往E区的单向列车时,他们早就知道你的这份善意迟早会害死其他人,这是何等理智又正确的决策!你一无所有,你无依无靠,只有我知道你的价值,而善待你的我却得不到你的爱戴和一丝尊重,你难道还没有发现,你的手上都是为我而沾上的鲜血吗?无论是其他国家的血,还是这个国家的血,你都洗不掉了,你的身子早就埋在泥沼里面,任谁都没办法拯救你。”

槐迩疲惫地扔下沾满血迹的鞭子,他气得脸部通红,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趁着这个机会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才渐渐恢复平静。

苍恃咬紧牙关,痛楚使得他几乎要晕过去,但意志力使得他强行撑了下来,他半跪着,并未有半分屈服。

现在他的后背已是鲜血淋漓,血液流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晕出了一片由血液制成的画。

“给我滚出去。”槐迩指向大门,他声音不大,却依旧有力。

苍恃重新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往外面走去,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带着血的脚印,这段路走得煎熬又漫长,外面的阳光实在是过于刺眼,他只能低头行走,失血带来的眩晕和失重让他连走直线都变得无比困难。

卫兵和侍女都看到了他这副模样,但没有人敢上前帮助他,皇帝是动怒了才会亲自实施鞭刑,而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勇气忤逆皇帝的意志。

他的每一步都足够艰难,汗水流到伤口,让他觉得疼痛又痒,只要稍稍牵扯到伤口又会疼得让他呼吸困难,苍恃就这么一直向那个目的地走去。

那个被茶树包围的,时常能闻到花草香味的庭院,在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一串血色的脚印从大殿一直延伸到庭院,正午的阳光正猛烈,卫兵和侍女都避之不及,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苍恃要往庭院里去,在那里除了那个女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原本还在欢笑的侍女们在看到鲜血淋漓的苍恃后纷纷怔住,她们不明所以地盯着苍恃,而他只是挥挥手让侍女们都离开。

“没有杜少将的命令,我们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其中一个侍女毕恭毕敬地说道。

而苍恃只是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要求,此刻的他眼里只有那个坐在庭院中心的身影,但这些烦人的侍女们依旧不愿走开,她们变得警戒,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

“让他过去。”杜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另一面的庭院,他双手背在身后,侍女在看到他时纷纷解除了警戒,没过多久侍女们都退到了远处,庭院里只剩下三人。

“你应该接下任务的,是这个女人让你的判断失误了吗?”杜山来到苍恃的身边,他不是没看到苍恃背上的伤口,但杜山打从心底认为这次是苍恃的错,既然是他的错,这样的伤就应该受着。

苍恃没有回答,杜山叹了口气,看到他这副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于是杜山从腰后拿了一把手枪出来,他把枪口对准槐翎,又极快地取下了保险,右手食指微微用力。

“只要把她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了。”杜山看向苍恃,只见原本还是虚弱的他瞬间暴起,他手里藏着一把匕首,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骇人的冷光,苍恃目露凶光,眼里是从未展现过的杀意。

“你敢。”他龇牙咧嘴,双目猩红,就像是一只护主的野兽。

二人对峙了片刻,最先败下阵的是杜山,他轻笑一声,把武器收回。

“陛下也不让我这么做,但他从不来见这个女人,你们都挺奇怪的。”

尽管杜山率先收回武器,苍恃也并未收起自己的獠牙,他维持着进攻的姿势,把槐翎护在身后,生怕杜山反悔。

“半个小时,在那之后你必须离开。”杜山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虽然不知道苍恃到底想做什么,但既然苍恃拼了命也要来见,他也没有无情到非要阻碍苍恃的程度。

苍恃点头,算是同意了这场交易。

杜山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向那群在远方看热闹的侍女走去,侍女们只能看到个大概,听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到杜山走过来后她们也就不再八卦了。

得到了珍贵的独处时间后,苍恃无力地坐了下来,手里的匕首也随之掉在草坪上,他失血太多,此时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眩晕,身上的汗液无法停止分泌,直让他浑身发冷。

一旁坐着的槐翎还是安静地倚靠着椅背,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有还在活动的眼球代表她还活着。

苍恃小心地来到她身边,谨慎地触碰她的肌肤,见槐翎没有反应,他才大着胆子让自己再靠近些。

而后,他把头靠在槐翎的腿上,又拿过槐翎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她的手是温暖的,能够感觉到体温,就像是过去她曾多次摸过自己的头。

他贪婪地汲取这片刻的平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夏虫的鸣叫,鸟儿扇动翅膀,还有槐翎的心跳声,强壮又有力,就像是永不会熄灭的太阳。

就算只有半个小时也足够了,他所乞求的也就这些。

放在苍恃头上的指尖微微颤动,虽然只有一点,但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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