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停止,折叠的空间维度回缩,这一次的折叠期在研究所和医护人员的忙碌中结束。新型脘病毒与穹墙内的生物融合,留存为剩余物,有待被人类清除和征服。
窈清湖病好后,拿到通讯仪,回别墅的途中就在整理思路。
这个折叠期,有几个人给她发了通讯请求,其中有她在学校的朋友。这些人中窈清湖只回复了朋友。朋友来询问退学和笔记的事,没等到她回复,又说了班上议员儿子死亡的事,可能是担心她也在英雄节上出了事故,朋友那几条消息显得急迫。
窈清湖并不想她在高考前分心太多,只说了自己平安,等到朋友高考完毕,她们再见一面说清楚退学的事。
随后,窈清湖在第一区边界地带,换乘公交车去往哥哥所在的修道院。
又一次经历折叠期的磋磨,第五区的设施像一匹在山顶风蚀的顽石摇摇欲坠落,街上墙沿的酸性腐蚀物被自动机械人清理干净,还有很多飞行机械挂在高空作业。
街区的行人少了许多,零星见着两三个,也都戴上口罩,穿好防护服,唯有医护车的铃音响个不停。
窈清湖一趟公交车坐下来,偶遇二十来次急救车辆,司机停靠站台时,还劝阻她不要前往修道院。每个修道院也设有医疗点,感染病毒剩余物的患者多不胜数。
窈清湖向司机道谢他的好意。
她见到哥哥的时候,哥哥正穿梭在一个又一个躺倒在地的病患中忙碌。修道院不同医院,有许多医疗舱或者服务型机器人,治病全靠会人工诊断开具处方,也会有玄医坐镇,为将死的患者把最后一道关。
窈清湖放下手中的白花于修道院的门槛前,她踏进修道院后,周遭病人对她进入修道院,却不像女神行赞美礼仪,而窃窃私语。
穿着稠黑修士服的青年看见窈清湖到来时,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好像早就猜到窈清湖会来一般,他平静说:“你来了。”
“嗯。我回来看看。有件事需要哥哥你帮我处理下。”
临舟说好。
他抽回做采血检测的金属仪,将小臂曲卷的袖袍放下,嘱托几句助祭处理病患溃烂肌肤的要点。
窈清湖转身,临舟跟随在她身后,两人往修士休憩的居所走去。
康复状况良好的病患好奇极了,躺在地上,伸着脖颈围观。
他们经常受到临舟院长的资助,却不知道他有个妹妹。两人间的氛围奇怪,不亲密却显出无需多言的默契,光是看背影,会以为是资助修道院的第一区贵族来视察临舟院长的工作情况。
病患讨论着,询问为什么不让窈清湖先去消毒,临舟院长不是不谨慎的人。他们又询问窈清湖上学之类的情况,答案是无功而返。
教职人员并不奇怪院长和妹妹的相处方式,平时会和病患嬉闹打趣的他们,面对好奇的打探,不置一词。
“哥哥,你打那通视讯要说什么事?”
窈清湖将上身衣物捞起,露出只着吊带背心的单薄身躯。虽然单薄,可每一寸肌肉线条分明。
临舟将药膏涂抹在窈清湖后背红斑处,“没什么,想让你做好感染防护。”
“我感染了。”
“我知道。”
窈清湖一笑,肌肤有些凉,她缩了下脖颈想躲,躲到了临舟的怀中。她抱住哥哥的腰,将脑袋磕在他胸膛,她没有询问哥哥是如何知道,是从今日身上未消退的红斑,亦或是其他方式。
“像这种爬满淋巴的红斑,会变成褐色的残余物么?”
“不会。药膏你带回去,抹了就不会留下斑痕。”
“有疤我也不在乎。只是好奇为什么我作为觉醒者的治愈力现在不管用。”
“异形觉醒者的治愈力的确很夸张,有些宇宙病毒也会致死异形。就比如这次这个。”
“哥哥。你还挺厉害。”
临舟顿了顿,过于熟悉窈清湖的他,摩挲了一下她裸露的后颈,“你并不是在夸奖我。”
“对啊,我是在怪你,明明知道这些,却不告诉我,还得靠我自己摸索。”
“那下次我会找人写一册子给你?”临舟在征求她的同意。
窈清湖哼了一声,临舟知道这是她骄傲到说不需要。她只在他面前才展现内心生来就有的倨傲。
“哥哥,我有很多年没感染过了。病倒时,还没药剂,绑在医疗舱内,我以为我会死。还有我以为议员家属们,会有单独的隔离所,结果并不是。”像
普通兄妹在唠家常,窈清湖说自己感受的频率比平时多,她眼眸里流露星星点点迷茫。
这一面不曾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过。
“你不会死。”临舟将她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面孔,骨节匀称的食指挑起窈清湖的背心,露出她宛如新雪的肤色。
“每次都是这句。”窈清湖像个少女嘟囔,吐槽着哥哥。
临舟屈膝跪在地面。
他修长身躯比窈清湖高了不止半点,只有屈膝着地,才可以为窈清湖正常涂抹。他挑起背心的手掌,伸入,掌心揉搓进窈清湖胸侧的红痕处。
窈清湖挺起了胸脯。临舟有一刻愣神的停顿,又恢复虔诚的表情为窈清湖涂抹。他表现得像是用圣水擦拭女神雕像,而不像是一对兄妹。
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他的举止十分逾矩。
“你手消毒了吧?”窈清湖只在意这点,“会不会交叉感染?”
临舟说消过毒。不会交叉感染的。
没有拿出依据,窈清湖也信任临舟说的话。
“我来这里,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涂抹完药膏,肌肤清爽很多,窈清湖将衣服穿上。
临舟立在一旁道:“你说。”
窈清湖要临舟帮他超度一个人,她抱着手臂,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想不起咖啡馆女A的名字。好像女A一开始说起过,可她最后还是忘了,只是称呼她为老板。
窈清湖询问哥哥,“只给地址和人像照片能不能找到灵体超度?”
在窈清湖的认知中,哥哥是很厉害的玄师。高中东西玄老师互不相通,一个是主攻混沌魔法的女O,一个是清一法教的男A道者,两人都在安保队供职过十几年,退休后才到高中教学,而所讲授内容也只是哥哥传授给窈清湖的皮毛。
每次东西玄考试,窈清湖不用复习,也能名列前茅。
窈清湖找到咖啡馆女A的照片,这是她从第一区新闻版面下载的,区域之间有着严格的网格社区限制,有些新闻是不允许在彼此间流通。
临舟看过后,点头:“可以。”他对窈清湖的需求,从不多问为什么,只照做。
窈清湖觉得同哥哥在一起是最合拍,因为完全可以顺应她自己的心意来。临舟不会置疑,不会提问,也不会求索。他是很好的哥哥。
临舟开了坛,用的是东玄法教的仪式,香火燃尽后,他说:“她本来就是死去的人,现在没有灵体了,你不需要再超度。”
“灵体都消散了?”
“嗯。”
这和窈清湖预想到的差不多,在感染期内,她迷迷糊糊的神智也在思考黑雾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异种。突然蹿出以往英雄节,弑神者身披白色兜帽法袍,遮掩身躯,只露出黑雾般的影体,窈清湖陡地惊醒,想到他们的关联。
她所见到的叛乱者们也是黑雾。
可能是见过最强弑神者的真面目,那张金发青年的脸,无灵魂的眼眸,机械的面庞质感,一直留存在窈清湖心中,将英雄节当天弗里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覆盖了。
其他的弑神者窈清湖不知,可弗里希,窈清湖是确信,他脱离到空间限制的维度。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窈清湖就走了。
临走时,窈清湖回头问临舟:“哥哥,你知道穹墙内有什么教会是能和光明教会相对的?比如会有黑暗教会这个词么?又或者,我问你,这世上存在黑暗女神么?”
临舟诚挚回答:“没有。造福穹墙公民的女神只有一个,能与光明女神相对的神只能是她自己了。”
窈清湖耸耸肩,这大概就是一神教信徒与生俱来的坚持。
尊重临舟的信仰,窈清湖也不多询问。
-
阿什艾利病倒在医疗舱五日,他终于理解医疗舱将窈清湖绑缚的原由。
他当时还怨憎这人工智障的医疗舱要带给窈清湖的不舒服。
疼痛和瘙痒的苦楚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从没体会过密密麻麻的全身嗜咬感,抓心挠肝后是破皮的针刺感,再来是皮下出血犹如烈火焚烧的痛苦。
如此往复,他躺在医疗舱内扭动摩擦,恨不得将全身的皮肉剥下。随着畏寒与高热叠加,心率失速,呼出的二氧化碳过多,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被关在医疗舱内,全身裸露,浑身插满导管仪,金发干枯到如同夏阳晒枯萎的杂草丛。他丧失了鲜活。
他感觉病到快死掉了。
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阿什艾利询问侍奉的仆佣最多的问题是:“窈清湖有没有来看过我?”
仆佣很少听闻他像个正常Alpha的语调,纷纷躲避着他直视的血红眼眸,害怕他被莫名其妙的事激怒,挣脱医疗舱,将他们吸成干尸。
几番默不作答后,阿什艾利只能怨郁地将原因归结为窈清湖根本无法再进入隔离所,而不是不想来探望他。
有一次昏昏沉沉做梦,阿什艾利梦见窈清湖随他趴在床榻,和从前一样,她喜欢被他整个人拥住。她柔软的掌心抚摸上他的脸颊,指腹滑过他的下巴,她会感叹少爷的皮肤好滑。
阿什艾利从心底生出自豪,将脸躺在她掌心,用湿润的唇舌偷偷亲吻她,祈求得到更多奖赏。她会拾起他一撮金发,吻着他的发丝说情话。
梦里她还拿脚踝勾在他的膝骨上,她偶尔展现不同于她真实年龄的妩媚,将他蛊惑。
她勾住他的脖颈,凑近说:“我最爱的少爷,如果死掉的话,谁会取代你成为我的爱人呢?”
阿什艾利遽然恨着天花板睁眼。
他一定要活下来,活着回到窈清湖身边。死掉的话,就再也锁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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