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过摩擦么？”赵清雅在窈清湖身后问，她蹙着修长的黛眉，脑袋凑在窈清湖肩膀旁，顺着窈清湖脸庞的朝向，看过去，锁定到黄毛后，眉间氤氲出忧愁美人的担忧。
赵清雅每次都是柔柔弱弱的形象，但窈清湖却听见她预热手臂炮弹的轰声。
降噪之后的机械运转声音，细微，但有能量蓄积的波动，还是能被觉醒者们观察到。警觉的同学纷纷抱着手臂避开。
打架可以。千万别误伤。
听见赵清雅说摩擦，宗邈也抬起头，茫然问：“谁？高年级就了不起吗？看我——”宗邈话锋一转说：“看我们小队长不揍死他。”宗邈狗腿似的，嘿嘿干笑两声。
窈清湖向两个队友解释，黄毛不满她的原因，不想因为私事耽搁到团队的考核。
说起来，黄毛不满她没有具体的原因，本来黄毛这种没接受心灵成长教育的小混混奉行的认知是：讨厌一个人无需理由。讨厌就是讨厌。
窈清湖在第一天搬进东庭宿舍撞见黄毛，黄毛就嫌弃她个子小，不像个Alpha，后面则是因为黏液异种的新生同学，结下了仇。
“纯粹就是他们没事找事。你放心，小队长，到时候你揍他们的时候……”宗邈拍拍胸口，“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赵清雅扭头，正想睨宗邈一眼，前方走来几人，赵清雅收拢表情，变得娴静，乖乖把兜帽戴上，看向来人中心位置站的一名Alpha，唤了一声：“哥哥。”又看向身后的人，一个个叫了敬称，都是赵清雅的堂哥表哥。
打完招呼，赵清雅像只鹌鹑垂下了头。
这名Alpha脚步沉重，走起路来，窈清湖和宗邈感觉他们所处位置的地壳可震动，仿佛几吨重的大卡车驶过路面，溅起尘土。
他和赵清雅穿着不一样的服饰，赵清雅全身穿爽滑材料的罩衫，遮住全部的皮肤，而他则是穿着军校生的校服，手臂和脸部的皮肤完整，只是腿脚沉重。在他身后，还跟了几名Alpha，这些Alpha或多或少经过改造，露出的肌肤也是金属外壳，采用的是哑光的银色质地。
有一人，脸上还有一圈文字，在一等公民家族打滚的人一瞧，就知道是赵家的专属标志。
他们从赵清雅身旁走过，一眼也不眨。比系统故障而呆滞的机械人还像机械人。
“嗯。跟上吧。”被赵清雅叫做哥哥的Alpha说。
窈清湖等他们走后，跟在他们末尾，宗邈还想和窈清湖吐槽赵清雅家人两句，被窈清湖捏住嘴唇不能说话。宗邈只好把话往肚子里憋。
被他们辅助的高年级领队是赵清雅的哥哥赵清源。
赵清雅的祖父目前掌舵着整个做机械人研发的赵家，穹墙内一般的智能机械是他们家族的研究生产出，同时，也负责了三分之一穹墙的机械安保队。
赵清雅的祖父有很多孩子，最看重赵清雅的Alpha父亲，目前其父亲也在接任她祖父的产业和位置。
赵清雅的哥哥被誉为下一位继承人，赵清雅也顺带着接受和哥哥等同的培养，她没有觉醒，在家族要求下，接受了全身化的改造。命运捉弄的是，赵清雅接受完全身改造，从改造排异期撑过来之后，她觉醒了。
她成为和哥哥一样，吞噬了混沌魔法系统的魔法师。
这次考核她势必要被安排去辅助哥哥，赵清雅没有拒绝的可能。赵清雅和窈清湖沟通组队的时候，讲过这一点，窈清湖也同意被安排去赵清源的队伍中，辅助他们清理墙外剩余。
窈清湖并不认识高年级的前辈，辅助谁的队伍都是辅助。她提早得到了墙外剩余的资料。
穹墙是座在折叠期保护人类的堡垒，折叠期褪去，异种消失，其他维度特殊的异种也会残留在这个空间，时间一长，无差别攻击觉醒者骨与血建筑的堡垒，墙沿会变得薄弱。
墙外的异种剩余需要定期清理，另外，穹墙与穹墙之间需要沟通，沟通的设备也需要专业小分队去维护修理。
出了电梯，负责任务的教官安排各队伍开启保暖措施，因为马上要坐上地下隧道的低温悬浮列车，每一队伍上一次列车，彼此分开，不能交谈路线。
宗邈踏上列车，窗外漆黑如深夜，只能倒映他们的人影，除了隧道渣石外，看不到任何物体。
不到一分钟，抵达穹墙边缘。
宗邈啧啧称奇，从没有坐过如此迅速的交通，比他最昂贵的私家车都快了几十倍有余。
窈清湖也装作惊异，四处打量，感慨新奇。
赵清源等高年级学生，见怪不怪，他们真的宛如机械，一动不动，也不发生。赵清雅也同样一语不发和赵家的高年级学生对坐。直到窈清湖挡在她哥哥几人前面，她才挪动屁股，抻了下腿，舒缓做麻木的肌肉。
下车后，迎面是一个五彩绚烂旋转着光线的六芒星门，就如同穹墙科幻电影还原的跨越时空的星门类似，彩虹似的光在六芒星门环绕，每一个走进去的人，都会被光线吞噬。
这出墙的方式和窈清湖想的不一样。
死雾者他们也出墙，周叔告诉窈清湖，他们出墙的方式极其简单，只需要将手放置在穹墙边沿的透明墙体上，就可以穿墙而过。他们出墙的方式没有地点，时间限制，这也是穹墙内的安保人员，抓不住他们的缘故。
只要出了穹墙，墙外就是他们的天下。除了生活不方便，其余都还好。
“拿着。这是你们的任务。”教官给赵清源发放了任务目标，招招手，右侧轨道开来一辆大型集装箱。
几人跳上集装箱找准位置坐好。
作为低年级领队的窈清湖也收到任务目标和地点，她打开临时开启的群聊。
教官没有发放给他们能在墙外连接网络的通信设备，让他们自生自灭。
某个兴趣爱好在研究所方向的同学，将他们参与考核人员的通讯仪都经过改造，只要在间隔十几公里范围内，每个通讯仪就是一个信号桥，可以无限连接构成局域网，让所处信号圈内的同学发送信号。
窈清湖知晓她和同学们是同一个任务地点。
对照绿洲。
群里有人在分享关于绿洲的动态影像。
点开投影。
透明如冰雕璀璨的低矮灌木丛映入眼帘，宛如童话中冰雪透明的世界。仔细去看，植物有着玻璃般剔透的茎干叶脉，也如玻璃般脆生易碎的枝叶。一旦被折断，就会发出迷幻的光干涉。空间像是被晕染般，呈现出扭曲的蛤蜊光色，难以用正常的肉眼视物。
投影了一会儿，窈清湖关闭，揉了揉被光刺疼的酸胀眼球。
她不明白任务点要叫做对照绿洲，应该叫光照绿洲才对。
坐着的一位高年级学长泠然着声音道：“到了对照绿洲，最好不要乱跑，也不要胡乱攻击。还有，如果是形体过大的觉醒者，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化形。”
赵清雅不解，看了宗邈一眼。宗邈是中型皮卡的雪狼，算是形体过大的一类。
宗邈挠挠头，困惑地问：“学长，为什么呢？能不能说详细点。”
无人回答。
宗邈望着对面一模一样的几张银色金属脸，陷入茫然，他用手肘戳了戳赵清雅，附耳低语：“你的哥哥们都长一样啊，刚才谁说的话，清雅，你给我指一下呀。”
赵清雅推开宗邈，尔后，宗邈才收到一条文字短讯。
【雪狼，不是我不理你。我也分不清他们QAQ。】
窈清湖点开第二个投影，宗邈明白了高年级对他们的忠告。
是提前抵达对照绿洲同学发回的投影。
3D影像里一名手贱的同学随手摘了一朵灌木丛中的冰花，冰花碎裂，像刀刃溅伤他的指尖。他气愤，胡乱踹了一脚灌木丛，比枝头雾凇还脆弱的灌木丛哗啦啦倒了一片。
树枝消散在土地，光干涉很快出现，空间也跟着扭曲般，投映出的人影在那刻波状的扭曲，投影出现跳闪的白。这一瞬炸开的白光过去，好似复制的一张轮廓出现。
手贱的那位同学被吓呆在原地。
复制人的躯体像照着同学进行了一模一样冰雕，透明，但能清晰分辨出五官，仿若刚刚降生世界的婴儿，面容懵懂，迷茫，无神的双眼盯着同学，同样露出吓呆的神色。
同学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喃喃：“幻觉。一定是幻觉。谁对我进行灵体攻击了？”
复制人也跟随同学的动作，拧了下自己的脸。复制人过于脆弱，一拧，脸庞爬满裂纹，偏偏它还学着同学的口吻，说：“幻觉。一定是幻觉。谁对我进行灵体攻击了？”
它这么学下去就算了，关键是它意识到自己的脸不停地在地上凋落透明碎屑，抬起头，空洞的眼仁注视着同学，邪性一笑。
同学没顶住内心尖叫着的可怖，对它发动攻击。
画面又是一瞬白，投影也到此结束。
不寒而栗。
赵清雅和宗邈打了个寒噤，宗邈忍不住挪着屁股，向窈清湖靠近。窈清湖搓着手臂上起的栗米，摇摇头，在座位上若有所思，她似乎被复制人邪气的笑容吓得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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