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都不如

程氏集团的掌权人只生了程微棠一个孩子,她很小就没了妈妈,亲爹也神出鬼没不大管她。

钱对她来说就像空气,随处都是。

——她生来就有傲慢的资本,不是吗?

可程父未免太不地道……

专挑女儿生日这天,带一对陌生母子登堂入室,还让她认哥,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了解一些的人,知道这位小公主连翻脸的速度都比寻常人快。

不了解的人,道听途说都觉得她不是个任人捏来团去的软柿子。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程父与情人都幽幽地盯着程微棠,而比起担忧,宾客们更有种要目睹豪门千金与养子大打出手的兴奋感——

扇巴掌还是扯头发?

或者端起蛋糕不体面的乱打一通?

程微棠如同这世上被第一次发现的火/药。

群兽环饲,愚民点燃引线。

大家都暗暗期待她能响得惊天动地。

她忽然向前微微迈了一步,靠近傅昭,宾客们眼中的亢奋还没酝酿得彻底,就见她仰脸绽开一个笑容,像一捧加了点糖的淡牛奶,乖乖甜甜。

“哥哥好——!”

眸光亮亮的,连耳坠上的钻石也一闪一闪,显得那样真心实意。

别说是目瞪口呆震惊当场的众人,连傅昭那双淡漠的眼睛,都在听见那声“哥哥”的时候闪动了下。

那情人紧绷的神色陡然如释重负。

她生怕程微棠闹得天翻地覆,还好这丫头懂事,估计是看了阿昭害怕……

想到这,她面上滑过轻蔑的冷笑。

程父也喜笑颜开招呼大家继续玩,不必拘束。

生日会的气氛一秒恢复如常。

众人恍惚地望着程微棠和傅昭,就看见她双手虚虚拉住男人一只手臂,将他拽到蛋糕桌旁,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又很亲切。

“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哥哥,你未免迟到太久了,怎么在我二十一岁时才来?”

男人挑挑眉,没说话。

程微棠觉得他是洗了澡再来的,能闻到身上香香的,一点血腥气也没有。

禁欲冷淡的西装,也能穿出几分痞气,黑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松散得漫不经心,露出一段修长冷白的脖颈。

没戴任何配饰。

程微棠目光不经意掠过。

“不过……”

一块蛋糕被双手托举着递到他眼下,切面流出鲜红浓艳的草莓夹层果酱。

“要是吃了蛋糕,我就原谅你了。”

她语气平淡温和,甜丝丝的,怎么抓都无法发现异常。

看他俩站在一起,猛然会给人一种气氛很微妙而危险的感觉。

奈何程微棠的笑太有感染力,怪异的感觉很容易被忽略,几个男人一直暗暗巴望,终于低声吃味起来。

“早知道程小姐这么平易近人,我应该早点认识她!”

“现在认识也不晚,反正程伯父不怎么管她,以后我要多约她出去玩。”

“没传言里那么不好相处嘛……”

傅昭抬眼,薄唇忽然勾起些微弧度,接过来时懒懒侧了下身子。

“——生日快乐。”

宴会散场时,少爷小姐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去。

程微棠身材娇小,随便哪个人长得高壮些就将她挡得密不透风了,看不见她,众人的话题自然不由自主偏到了最容易看见的那个人身上。

“你们说这傅昭什么来头?不会是程董爱屋及乌,真想把情人的儿子当成自己儿子吧?”

“我呸!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做到!”

“那怎么?”

“刚才程董事长的意思你们没听明白?程氏集团工程部以后傅昭一手遮天了!不知道什么野路子里找来的狠人,明显是要把难处理的烂摊子都给他啊。”

“别说,一般人还真做不来,你们看看他那双眼睛,给我看得汗毛倒竖,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哈哈,你们怕什么?下九流的事情就得下九流的人处理。”

“就是可怜了程微棠,长到二十来岁,亲爹突然带着老三回来,老三的儿子也跟来了,她不得恨死傅昭?虽然她脾气有点古怪,但我挺同情她。”

“不听说她最近在开矿?万一在国外开出金矿,程董肯定捧着她来,未必干不过那母子俩……”

几个少爷嘻嘻哈哈走下台阶,闲聊着,昂贵的金属打火机在手里抛着玩,起起落落,接在手里,拇指不轻不重摁下——

咔哒——

一道点火的脆响。

橙花亮起,傅昭恭敬为程父点燃一支香烟,坐回沙发椅中,才点了自己的。

“阿昭,这件事你办的很漂亮。”

“全靠干爹提点。”

茶室,沉香袅袅。

程为水絮絮叨叨说着祝老板的事,言辞轻蔑,翻来覆去不过是什么他从年轻时就不如自己,还狗胆包天敢背后摆他。

总而言之,从事业的成功到对女人的品鉴,再到钓鱼的爱好,祝老板就是没他更懂。

傅昭也不知道这老东西究竟在懂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心里毛刺刺的,有点烦了。

人到中年就是逼话多。

男人稍微把持着点,没让自己那张冷脸看起来更臭更轻蔑,无甚温度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博山炉上,白烟带着他的思绪一起飘渺。

程、微、棠。

这三个字蓦地在他舌根徘徊。

许是太闲,他回想起方才她晶亮闪烁的眸光,连小臂上都像残存她的温度。

夹着烟的修长手指颤了颤,不知怎么,被她肌肤碰过的位置,存在感愈发明显。

——自己长得就像个小蛋糕似的,还给他递小蛋糕套近乎?

——小蛋糕让他吃小蛋糕,这画面太好笑。

果然,再能作的小屁孩,也怕他怕得要命。

程父还在滔滔不绝:“阿昭!总之你这件事让我更放心把工程部交给你了,祝老板这种无赖还得——”

他一时忘情,话到一半才想起傅昭的出身与成长都不那么光彩。

傅昭是他母亲年轻时在外厮混生下的。

亲爹至今成谜。

在他下不来台之前,傅昭从善如流接话,开玩笑似的自嘲一句:

“还得我这种无赖治。”

嘴角微微笑着,眼底却凉得像幽蓝的深夜湖水。

程父大笑起来,顺着茬说下去。

“我和你母亲也认识很多年了,虽然没办法给她一个名分,但她是我唯一的解语花,而你又是帮我摆平那些烦心事的好手。”

“今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我会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提到母亲,傅昭眸底的湖水更冰冷了几分,不着痕迹垂眸掩去,又点了支烟。

“至于棠棠……”

“这孩子性子软,年纪也小,她今天对你很热情,你们一定能友好相处。”

哪怕是把两只猫冷不防关进一个笼子,两只小兽都要为这突如其来的冒犯而大打出手,血和毛飞得满天都是,不知撕扯成什么惨状。

程父讲起来却是十分的自信和坦然。

对自己唯一的骨肉就这样轻轻略过。

他说累了,傅昭很有眼色奉茶,表示:“无论是事或钱,我都不在乎,只要能为干爹效力就好。”

程父很喜欢这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轻人。

办的事比说的话还漂亮。

他年纪上来容易累,这个时间需要吃点滋补的宵夜,起了身,大发慈悲地表示要亲自叫人给傅昭准备宵夜,来犒劳他今天首战大捷。

傅昭的椅子背对房门,在他出去后,叼着烟幽幽抬眼。

眸光极度不耐冷漠。

没一分钟,一人轻轻推门进来,他起初还以为是程父,但很快察觉到这人的脚步很轻,于是干脆坐着没动。

程微棠没和他打招呼,而是闲逛般四处走走,摸了摸书架上的古董摆件。

傅昭没回头,不用看都知道——

那双眼睛一定在盯着自己。

她和刚才递蛋糕时的乖乖甜甜不大一样,幽幽的淡淡的,一只没有喜怒哀乐的小幽灵。

“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好不习惯。”

“不习惯么?”

傅昭浑不在意她细微的变化,哂笑了声,故意刺激她似的。

“白天还说我这种男人才够劲呢。”

宽敞的茶室突然静默下来,仿佛程微棠从没走进来过。傅昭想起光线斑斓的会所走廊里,她情感缺失般的木然模样。

人都最在意生死,惧怕伤害。

她却仿佛活着也行,死了也行,摸不准她在想什么。

傅昭忽然对她说:“某方面来说,我们很像。”

——话音未落,男人蓦地窒息!

电光火石间,一条冰凉坚硬的铁链从后方勒住他脖颈,傅昭被拽得向后仰起头,由于呼吸困难,那张冷白俊脸迅速涨红。

手指勾住链子的刹那,男人错愕了下。

狗链?

不久前还对他露出甜蜜笑容的程小千金,这会儿顶着那张淡牛奶般白白净净的漂亮脸蛋,居高临下垂着眼,看上去精致而病态。

她翻脸果然比翻书快多了。

程微棠眼底终于有了情绪,是轻蔑与恼怒:“谁和你像?”

“哥哥?”

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她轻轻勾起嘴角。

“嗤,在我这里,狗都不如。”

链条越收越紧,摸索着要用钥匙锁住他。

“唔……”

傅昭脖颈和额角都有青筋绽出,脉络分明,呼吸不畅到极点,简直要让人耳鸣。

然而他胸腔微震,居然笑了声。

程微棠狐疑骂他:“疯子!”

纳闷不过一秒,急着给他上锁的手腕猛地被他反握住,她顿时一惊,被饿狠的野兽咬住命脉般挣脱不开,粗暴无比的被薅过去,视线顿时凌乱起来,很快跌坐在他腿上。

形势变化太快,她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双手就被男人生拉硬扯塞进了铁链之中,咔哒锁在了一起!

程微棠呆了一呆,下意识挣扎几下。

缝隙不大不小,但手死活拿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她手腕内侧紧紧贴着他滚烫的颈侧皮肤,陌生又暧昧的触感,惊悚羞愤之下,竟然越挣越明显。

跳动的动脉挨着动脉。

两个年轻的生命互相发狠斗气。

傅昭一只手轻易夺过她的钥匙,程微棠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尖叫了一声:“不要!”

就听见金属落地的一声响,程微棠表情彻底失去管理。

——这个疯子居然把钥匙丢了!

这个疯子!

居然把钥匙丢了!!

这时,茶室外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越来越近,父亲喊着:“阿昭,下楼吃宵夜。”

极近极近的距离,望着她气呼呼变红蓄泪的眼睛,傅昭知道她害怕了发慌了,低哑嗓音好整以暇。

“那就一起当狗呗,妹妹。”

这是什么猫咪合笼既视感,打得满天飞毛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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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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