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他把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放好,洗手间有个柜子是他拿来放从瞿楚那儿收的礼物,平时上锁。
洗漱完,傅屿打开卧室门,床上人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
傅邢耳朵本就竖着听外面的声响,时刻注意着傅屿的动作,见他推门进来,动作极快地把书藏在被子下。
傅屿当没看到,这个情况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自从刘月来家里识字后,傅邢就暗戳戳地跟着学。
他走过去躺下来,侧身把灯一关,闭上眼睛睡觉。
床的一侧,傅邢半边脸埋在被子下,他轻轻呼吸着,又像往常的无数个夜晚一般,默默数着傅屿的呼吸声……1、2、3、4、5、6、7、8、9、…1、2……
不知这样轮回了多久,天上的星星都暗了几度,他困倦地闭上眼睛,陷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刘月跑上来敲门,怀里抱着一本英语书。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曾经留着一头男孩子短发的刘月慢慢蓄起了头发,堪堪及肩的乌发被她别到耳后,露出一张英气漂亮的脸。
家里唯一一张课桌上,傅屿验收教学成果,他手上翻着书,低眸看着,听到错误的,淡淡纠正:“错了。”
傅邢从卧室门缝里偷偷看着,手里抓着从刘月那里要来的带拼音的故事书,书看起来陈旧很多,被他翻阅过很多遍。
他也想和刘月一样坐在那里,也想去上学,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傅屿成绩那么好都没回学校上学,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学校。
“今天还不错,继续保持。”傅屿合上书,夸了一句。
“收到!”刘月一笑,“对了,我找老师分析过,英语提上去的话,文化分能够压线过,到时候上大学没问题。”
她去年就去了学校,但这么多年的课程不是那么容易补的,和别的同学差距很大,正常高考上大学有点异想天开,于是另辟蹊径去练了体育。
刘月离开之际,想到什么,“傅屿哥,我哥说今天他有点事,就不去摊子了,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帮你一起看。”
下午是学生返校的日子,摊贩们这时候出摊生意最好。
傅屿没同意:“不用,我自己能行。”
话是这样说,下午刘月还是出现在摊前。
摊子所处的位置是一条有些陈旧的小吃街,离学校不远,学生们放学上学都会路过这里,傅屿的生意特别好,围了一圈人,大多是女孩子。
他长相精致,却不显女气,好看得跟电视上演的校草也不相上下,所以附近学校的学生有事没事都往他这跑。
眼前的热气腾腾,遮挡住傅屿的视线,他把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客人,让刘月收钱。
一直忙碌到学生们上课,摊前的人才像是抽丝剥茧一般急剧减少,等最后一个人走后,傅屿才闲下来,站了几个小时,他坐在凳子上休息。
刘月自己做了一碗麻辣烫和麻辣土豆,坐到路边搭起来的简易桌子上就开吃,吃完把摊子收好跟傅屿打了招呼就回学校了。
盛夏的天黑得慢,公路上,傅屿慢悠悠开着自己的麻辣烫摊子,二十分钟后,拐进一个狭小的巷子,眼前的路骤然暗下来,并不好走。
他却照样开得稳稳当当,他的五感异于常人,别说这种环境,就是全黑环境,也能视物。
走了十几米后,眼前豁然开阔,眼前是一条充斥着热闹的小街,除了热闹,别的就没有那么喜庆了,各种肉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街道窄的要死,下水道的酸味弥漫在空气中,陈腐的建筑透着命不久矣的死气……
傅屿把车停好,买了点肉和菜,转身进了旁边的楼道。
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插进锁眼,用力一扭,门就开了。
瘫在沙发上,他歇了一会儿,才起身进厨房做饭。
他把饭插上电,看着自己买的菜,盘算着做酸辣土豆丝,青椒炒肉,蒸鸡蛋,酸菜豆米,一共三菜一汤。
他手上拿着土豆熟练的削皮,不禁笑了起来,来这里这几年,他的厨艺也是练出来了,当初第一次下厨大展身手时,对自己没个准确认识,几个菜做得特别夯实,结果难吃的要死。
傅屿第一次下厨,于是也忘了人设的事,兴致特别高地邀请傅邢品尝,他那会儿的表情傅屿现在回想起来都想笑,好像自己要把他毒死一样。
半小时后,饭菜上桌,两个人安静吃了饭。
饭后自然是傅邢洗碗,这是傅屿想出来的折中办法,总不能真的饿傅邢吧,而且馒头也没什么营养,思来想去,还是隔三差五在家里做饭,饭后就让傅邢去洗碗,这样一来,也不是太ooc。
系统表示不想说话,随便了,反正黑化值满了,对于被饿得面黄肌肉的傅邢这个形容,它幽幽看了眼一顿吃三碗还多的傅邢,沉默。
厨房水流声哗哗,傅屿推开窗户,迎着风吹了许久,还是觉得燥热。
想喝冰可乐,但是家里面存的没有了,只能去楼下。
几步跨下楼道,狭窄的街上早已亮起昏黄的灯光,天已经黑下来,抬头望去,却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夜空,至于城市那灯红酒绿的另一面,对于挤在穷人区的人们来说,看一眼都是奢侈的存在。
前头卖红薯的王姨瞅见他,也不聊天了,连忙招呼:“小屿啊,你哥是不是想吃烤红薯啊!”
他下来买东西,王姨总喜欢拉着他聊天,特别能说,于是为了少说点话,傅屿就干脆她说什么应什么。
王姨说着就要上手装,傅屿站在摊前,道:“不是,他想喝可乐,给我拿两瓶可乐吧。”
可乐啊……
可乐也行,王姨弯腰在一旁的自制小型冰柜里掏出一瓶递给他,还不忘推销烤红薯:“红薯呢,也装一个?”
傅屿利落拒绝,付钱拿起可乐就要走,不知看到什么,倏然定住。
“那不能吧,这边还没遇到什么大震,小震倒是多,不过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王姨跟旁边一听立马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扭头,发现傅屿还没离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后面,稀奇古怪的,她后面除了一条黑不溜秋的黑巷还有什么好看的?
“小屿啊,你在看什么呢?”
傅屿回神,“没什么,刚走了会儿神。”
王姨一听没放在心上,随便应了一声,继续聊天去了。
没注意傅屿独身往黑巷那边去了。
黑影一闪而过,傅屿一步步靠近,明亮的市井街道在他身后越来越远。
在黑巷里拐了两个弯,闷沉的声音由细微转到清晰,甚至越来越大。
傅屿悄无声息站住,黑暗中他抬起头,隔着一堵墙,听着从墙的另一边传回来的皮肉碰撞的声音。
夹杂着的还有男人的叫骂和几声低哑的吃痛声。
“你这家伙,要不是兄弟们熟悉这里,黑灯瞎火的还真让你给跑了!”
另一道声音恨恨道:“操,老子刚撞了墙,妈的,让你跑,弄不死你我!”
那边三三两两笑起来:“老三,你这来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不行啊,说出来不怕招人笑话。”
“就是啊,咱们弟兄做的就是这黑灯瞎火的事,你这再多撞几回,瞿爷给你的工资都不够你去医院的。”说完笑了起来。
傅屿面色不变,只是听着,这几人一边聊天一边手下不停,被打的人硬是受着,那泄出来的闷哼简直比几人的声音还小,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到。
傅屿在思考,这些人口中的瞿爷似乎是个大人物。
系统:“宿主,您要救他吗?”
傅屿:“我可以吗,现在不需要维持人设吧?”
系统:“不用,您看着办吧。”
说完它就遁了,回系统空间看八卦去了。
倏然一道光打过来,傅屿警觉,抬眸看去,一道光束照射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墙上,三三两两又透着小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就在拐角处,对方若是过来,一转头就能看到他。
他往后退,躲到垃圾桶后面蹲着。
几秒后,刚才站的位置被人占领。
傅屿看过去,一共四个人,皆是压低声音说话,对于墙那头的打斗视若无睹,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借着墙那边的声音掩盖即将要做的交易。
傅屿所在的位置离他们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因着垃圾桶的遮挡,以及他们关闭手电筒强度的原因,导致他这边是处于黑暗中的状态,只要他安安静静的不发出声音,绝对可以不引人注意。
傅屿静静看着,一声黑色皮衣的男人提着一个箱子,大小约比一个小型行李箱,眉眼间透着寒气,短促道:“一千五百万。”
另一个光头手快地接过来,转而递给旁边的手下,这才看向男人脸上拉出一个笑容,示意另一个手下将箱子给男人。
男人接过去,丢给手下,手下速度很快地开箱检查,一分钟后抬头对这男人点头。
光头道:“是新型的?”
男人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钱货两屹,这时候想起来确认了。
他道:“是新型的。”
光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人很谨慎地走了。
男人留在原地,听着对面的打斗声,静默不语。
良久,转身离去。
等了一分钟,傅屿慢慢走出来,走到他们交易的地方,转头,迎面对上一把枪,黑乎乎的枪口对这他的额头。
男人的身影映在傅屿眼里。
男人目光幽暗,黑暗中,他的声音冰凉刺骨,“一只老鼠?”
傅屿无声笑了,男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男人甚至并不打算把他当人看,只是戏谑地给他一只老鼠的身份,然后轻飘飘地弄死他。
傅屿却将男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眉眼凝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傅屿于是知道,这是个喊打喊杀的主,在他手里终结的人命不止他。
傅屿启唇,低声道:“你要杀了我吗?”
男人眉头一动,不知怎的竟然回复:“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被他抵着头的人听声音还很年轻,说出的话仿佛天然带着弱者的祈求,晚间的风吹过来,更是将眼前人的弱小衬托的更加清晰,接着微弱的月光,男人能够描摹出青年清瘦的身形轮廓。
傅屿眨了眨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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