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见来者不善,赶紧给太阴使了个“快跑”的眼色,时纯却已经冲了出去。
“啊!清虚!你怎么了?”
鹿简直没眼看:时纯真是把毕生演技用在了最错误的时刻。
劳斯莱斯的左侧后门开了,下来一名穿豹纹西装的男子,双手插兜走到两人面前。“这是你该走的道吗?”
“我去仙人跳——啊不是,去二踢脚——也不对…”
“我们去猪仙桥,走腋滑大道。”时纯“纠正”道。
“不是,乱了。我问你,该走哪?”
“到猪仙桥。”
“你走哪根道?”
“腋滑大道。”
豹纹要疯,鹿及时冲出来救场,指着太阴一通教育:“你也真是,好好人行道不走,怎么跑汽车道上,多危险。你腿怎么样,能走不?快起来道歉,别耽误人家。”
豹纹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还能走吗?”
太阴一瘸一拐地起身:“只能走一点点。”
“不是!撞了我们老大的车,你能走?”
“只能走一点点,不能走太远。”
“草踏马的,”豹纹抹了把下巴,脖子一拧,“我们十几个兄弟在这,你想走去哪?”
“到猪仙桥。”
豹纹气极反笑,转身看着手下,戏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瞧这傻子。”众人心领神会,纷纷咧嘴大笑起来。
“这压迫感真是…求求太阴老实待着,千万别再说什么讨打的话了。”
鹿的祈祷应验:太阴的确没再“说”什么。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太阴多年社恐,早就养成个避免尴尬的好习惯:如果大家都在笑,即使自己没听懂梗,也得跟着笑。
于是乎,一阵假笑响彻天际。豹纹瞬间变回凶恶表情,冲太阴抡起拳头:“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不好意思!”鹿挡住他面前,“我这个朋友脑子有点问题,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带他走。”
“不能走!”时纯抢着发言,“他们撞伤了人。”
“对不起,这个朋友脑子也不好使。”鹿拼命想把他按回去,时纯却不依不饶:“要赔钱!”
“赔?他值多少钱?”
“就按…两块钱一斤。哎,你多重?”
鹿心想:你俩是真的纯金瓜皮啊。
四人僵持之际,劳斯莱斯后排右侧的车窗落了下来。豹纹小跑过去,弯腰凑在窗边,边听边点头,而后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六人立即上前将他们围住。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老大说,请你们去喝茶。”
“那个…容我们讨论一下!”
豹纹想着他们反正是困兽之斗,便由他们去。鹿一手搭一人的肩,三颗脑袋凑一起,神似球赛里的技术暂停。
“你俩想什么呢?那是个□□!”
“啊!?”太阴大惊失色,冲时纯道,“你不也是□□?怎么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什么?你是□□?”
“这个说来话长…但□□怎么了,撞了人一样该理赔。况且我看,他们人挺好,还请我们喝茶。”
“就是就是。”
“那都是场面话。这里人多不方便下手,肯定是要把我们带到没人的地方处私刑。”
“诶?”两人终于理解了形势。
“不过太阴会飞,带我们逃吧。”
“不行,他们肯定已经记下我们的相貌。时纯,既然你是道上的,找到你可太容易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那怎么办——”
太阴转过身,拉着时纯朝豹纹嚷道:“可以跟你走,但我要和他待一起。”
豹纹不耐烦地挥手默许,西装男便一左一右裹挟他们上了车。眼看路上景色越来越荒芜,太阴和时纯才终于确信,他们真不是去喝茶的。
“敢跟诛厌哥挑事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俩真是让我开眼了。”副驾打趣道。
“有什么遗愿没?我敬你们是条汉子,只要我力所能及——”
“敬我们是一条汉子,还是两条?”
“我日你——”开车的恨不能扭到后座去揍人,被副驾做好做歹给摁住了。
太阴也忍不住吐槽:不愧是他,这时候还想着逻辑严谨。可一低头,时纯的手分明在止不住地颤抖。
太阴握住他的手,一边假装回头看风景,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在,不会有事的。”
车队驶到郊外一幢废弃的烂尾楼。三人被押上顶层,看到豹纹和十几个手握钢筋棍棒的西装男。乌泱泱的一群人里,他们一眼就注意到正中的男子:他一身纯黑,银白色短发梳成背头,五官精致立体,肤色白得好像没有温度,眉宇间透出孤高的气度。
“一路上想清楚没,老实回答,还是继续跟我扯皮?”豹纹高声道。
“老实回答!知无不言!”鹿的语气近乎谄媚。
“为什么蹲我们车?谁派你们来的?”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碰瓷弄点钱……”鹿言辞恳切地交代了前因后果,豹纹却完全不买账。
“不说是吧。”他一挥手,几个小弟抄起家伙走上前去。单方面围殴可比械斗带劲多了,他们一个个血脉贲张,钢管拖在地上发出极刺耳的声响。领头那人横眉怒目,颇夸张地抡起棍子,然而下一秒,他和其他小弟就被一阵强风拍进了墙里。
豹纹有些惊讶,却不害怕,冲着鹿狞笑道:“有点东西啊,不过这里的承灵者不止你——”
“那什么,不是我。”
“屁!不是你,难道是那两个傻子?”
“等一下,我哪里傻了?”
“时纯,你不傻,咱先别管这个——”
“他不傻,我也不傻啊!”
“别吵吵了!”
三人终于安静下来。太阴深吸一口气:“鹿!”
“嗯?”
“保护好他。”
说完,他上前一步,凌厉的眼神直盯着豹纹:“刚才是我。”
“你想干嘛?”
“我数到十,放我们走。”
“啊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行,咋不数到一百呢?”
“这幢楼大概撑不到八。”
“什么?”
“一!”
“二!”
什么也没发生,豹纹笑得更狂了。
“三!”
有人还在笑,有人却察觉到地上散落的钢筋开始滚动。
“四!”
这下所有人都清楚感受到:楼在震动。
“五!”
整幢楼剧烈晃动起来,墙壁被震出一条条裂缝,灰土大把大把地落下。众小弟不是摔坐在地就是抱头蜷缩,被拍进墙里的几个已经吓到失禁。鹿也蹲着,双臂将时纯护在怀里。
“六!”
“等一下!”鹿突然大喊,震感随即消失了。
“地震不行啊,要是楼塌了我也没法保护他。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也不好用风,这地方墙都没砌全,我怕一不小心把人吹下去了。”
其他人屏息听着,大气不敢出。忽地响起一阵非主流彩铃,在空旷的楼里回荡。一个小弟接起手机,连滚带爬地凑到白发男跟前:“老大,查到了。卷头发是咱们的人,跟阿银混的,另外俩纯路人,跟道上没关系。”
“等会儿,你们是,天山会?”时纯很震撼。
“等会儿,我是路人?”鹿很委屈,“你们天山会看看电视吧。我可以送一台,等离子的,有档次。”
“所以真是三个傻子在碰瓷?这也太——”
白发抬手示意豹纹闭嘴,大步走到太阴面前。太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想加入天山会吗?”
“哎?”
见白发神色凛然,不像在开玩笑,太阴茫然回头,求助般地看向鹿和时纯,然而他们也没预料到这样的发展。
“条件随你开。”
“真的!?”太阴瞬间有了精神,“法拉利也可以?”
“可以。”白发向太阴伸出手,“我是天山会的首领,帝鸿。”
“我叫清虚!” 太阴几乎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郑重地摇了几下,“谢谢老大!”
当晚,帝鸿回到公馆。一开电视,每个频道都在放同一条新闻:“王都郊外发生五级地震,幸未造成人员伤亡,然成因不明”。各路专家学者齐上阵,种种推测理论满天飞,争辩来去,都找不出个确切的解释。
“看来六爻司也不知道他?大概刚觉醒,或者真的很低调,反正对我们是好事。” 诛厌aka豹纹评价道。
“嗯。”
“不晓得是什么神兽。按说他开那么大招,兽灵肯定会显出来的。”
“嗯。”
“您今天怎么不给他个下马威?叫他以后——”
“诛厌。”
“是!”
“跟你手下说,不许为难他。”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不,许,为难他。”
帝鸿的声音不大,却有着让人不敢违抗的震慑力。诛厌没再言语,深鞠一躬退出主厅。可他始终不明白:“承灵者多得是,老大为啥对他这么照顾?照顾就是偏袒,偏袒就是偏爱,偏爱就是…爱慕!”
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主厅里,帝鸿站在落地窗前。夜空被宿云笼罩,一弯娥眉月若隐若现。
“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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