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线人

两年前,刚接到袁莹死讯的江黎立刻从学校冲到了警局。

时隔半年多,江黎再次来到了高擎的办公室,此刻,杨明和高擎的面容都很沉重,办公室的氛围也很低沉,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怎么死的?”江黎问。

“被一个新进来的死刑犯割喉。”杨明开口道。

江黎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片刻后,他开口:“是张廷。”

“你怎么知道是他?”杨明讶异。

“果然是他。”江黎说。

“你这小子套我话?”杨明一脸不乐意地说。

说到这里,杨明想着,怎么就江黎一个人来了,他刚刚还特意看向门口,没人跟上来,他便问:“连玦没和你一起?”

“我没告诉他。“江黎直接回。

杨明一听,更不乐意了,他开口道:“那是连玦亲妈,你这孩子,怎么不告诉他?”

江黎猛地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杨警官、高警官,先别让他知道,行吗?”

高擎也是觉得江黎太幼稚,便出言道:“你不能帮他做决定。”

“袁莹已经死了,你们觉得张廷会放过连玦吗?”江黎反问道。

杨明正想说,江黎管得太多了,可门突然被敲响了,来人是南城刑侦支队的副支队,赵钊。

由于门没锁,赵钊直接推门而入,江黎站在死角,赵钊没看见他,他直接开口道:“高队,这是缅北边境的资料,杨队是真要调过去?”

“那地方可是会吃人的,还不如韩城。”

他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扔,又接着说:“目前还差几个线人,上面说要在公安大学挑几个孩子。”

这条信息好巧不巧正落入江黎耳中,杨明跟赵钊使眼色,但他似乎没看懂。

“杨队要去当联络人?”江黎忽地开口。

赵钊被吓了一跳,“靠,谁!”

他回头看见身后有个人,他眼珠子差点儿被吓出来,他瞪着眼睛对江黎说:“吓老子一跳。”

江黎丝毫没有在意赵钊此时的无语,他又问:“杨队是想去抓张廷吗?”

杨明冲着赵钊,啧了一口,“你怎么说话没个把门的?”

赵钊对杨明的态度十分不满,“你还怪我,你怎么不早点说屋里还有个人?”

“行了。”高擎厉声道,“别吵了,事情一件一件解决,先解决江黎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江黎,不知为何,高擎总觉得这小子知道些秘密。

杨明咳嗽了一声,对江黎说:“你的担忧我们不是没想过,但这跟告不告诉连玦‘袁莹死了’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江黎懂了,再怎么跟他们说也无济于事,便迂回地说:“连玦不能再受刺激了,他还得准备高考,能晚些时候再告诉他吗?”

他又补充道:“杨警官,你了解他的情况的。”

杨明这才明白了江黎的担忧,怪不得高擎总说他心大,他也的确是心大,他根本没考虑连玦的感受,那孩子已经活得够苦了,现在好不容易轻松了些。

正当他犹豫之际,高擎开口道:“这件事我会向上面汇报的,我会尽量争取晚些告知连玦。而且,袁莹与连玦现在的法律关系很复杂,她死亡的事并不会直接通知他。”

江黎松了一口气,能拖一阵是一阵,最好高考之后再告诉他,不能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连玦的生活了。

“那既然解决完了这位小兄弟的事儿,那就解决解决我们的事吧。”赵钊对杨明说。

杨明起身将江黎拉了出去,说:“你先回吧。”

“你是不是逃课出来的,快回去,受处分怎么办?档案不要了?”杨明此刻像个老妈子。

江黎蓦地开口:“杨警官,缅北可不是那么好混的,我帮你吧。”

杨明啧了一口,“你怎么帮我?老实回去念书。”杨明说着还抬起手作出要打他的架势,吓唬起了人。

可江黎没躲,杨明也没真动手。江黎从警局出去后,想着怎么着这课也逃了,不如去看看连玦。

可连玦住校了,他就鬼使神差地去了连玦的家,也就是连远的那个房子,现在连玦继承了那里。

江黎拿钥匙刚把门打开,就察觉到了不对,有人来过。他立刻跑去房间查看,发现主卧被翻得乱七八糟,但连玦的房间却没人动过。他知道一定是张廷派人来了这里,而且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推测,应该是在连远的房间找到了,不然连玦的房间也不会那么整齐。

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缓缓坐下,无意中看见了一封信,是留给连玦的?

他打开后,上面只有一行字,“连玦,可以来找我”,下方落了张廷的署名。

江黎将这张纸捏在手中,手也抖了起来,眼神忽然变得充满恨意,他在口中默念了一遍张廷的名字。

上辈子,江黎就想手刃了这个老畜生,张廷人面兽心,当年在他得知自己杀了连远后,表面赞赏他,可背地里没少折磨他。他考入公安大学就是想脱离他的掌控,可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在他杀了王兴后,张廷直接将他带回了缅北,大学都没读完。

那张廷会不会也把连玦带回缅北?想到这里,江黎手上的信已经被揉成了两半。

他瞬时想起,刚刚赵钊说,要在公安大学选几个线人,于是,他将连玦的家打扫干净后,立刻回了学校。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没过多久,真的有文件下达,说要选拔人才,但并没说要选拔什么人才,他直接找了吴康报了名,他在吴康的办公室还看见了林泽。

林泽看到江黎有些吃惊,他笑着对他说:“江黎,你也来报名啊。”

江黎一开始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可林泽接着说:“谢谢你那天帮我。”

江黎一下就想起来了,他是那天被欺负的那个同学,跟他还是同班的,他开口道:“没事的。”

“总之,还要谢谢你。”林泽又说道。

江黎瞄了一眼他拿着报名表的手腕,还青紫着,瞅着身材也不是很强壮,顺口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林泽说了来龙去脉,“我寝室有个叫郑尧的,他东西丢了,非说是我拿的。”他的语气里还有些委屈。

“不过,听说这个人才选拔,要是选拔上的话,就可以离开学校去别的地方训练,也可以离他们远点儿了。”林泽补充道。

江黎轻笑,“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他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还是别参加了,你不适合。”

林泽听到这话,有些生气,这人怎么瞧不起人?他还以为他是个好人。他刚想出声反驳,江黎就转身走了。

可令江黎没想到的,最后这场选拔一共选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林泽。

他们上交了手机、身份证,同时,他也给江爸江妈还有连玦写了告别信。

他心里是有遗憾的,因为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他回不来,但张廷如果不除掉,连玦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连玦,你说过,会忘了的...

他和林泽被秘密送到了缅北边境的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叫做平坡镇。一路上,林泽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他还悄咪咪地说:“哇,做卧底好刺激。”

江黎不耐烦地看了林泽一眼,“你不怕死吗?”

“那我也是为了国家、为了正义死的。”林泽依旧笑着回答。

正如江黎预料的那样,他们两个在小镇上看见了杨明,杨明穿着半袖花衬衫、大裤衩和拖鞋,单手插兜,简直与当地人融为了一体,就是白了些。

杨明看见江黎没有意外,因为他早就看了线人的资料,他们三人转眼就共处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内,杨明调侃地对江黎说:“你还真来了。”

江黎“嗯哼”了一声。

林泽吃惊道:“你们两个认识?天哪。”

杨明也“嗯哼”了一声。

随后,杨明把资料放在了桌子上,“江黎,你猜对了,也赌对了,就是去张廷身边做卧底。”

“真聪明,怪不得选你来。”他又接着说道。

“杨警官,我不是聪明,是你,你告诉我的。”江黎开口。

杨明笑了笑,“你说的,我听不懂。”

林泽在一旁看二人你来我往,他无聊就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看,翻页的声音让江黎和杨明同时看向了他。

“你们聊,你们聊,我先看看。”林泽憨笑道。

江黎不解地问:“为什么选他?”

“他会说当地话。”杨明答。

江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过几天,就有人送你们过去了,到时候那边会有另一个联络人联系你们。”杨明又嘱咐了几句,就带他们去了当地的一个小旅馆。

翌日,江黎和林泽被敲门声吵醒。

杨明带了早餐来,此刻他正在点烟,他看了这俩小伙子一眼,又将烟放了回去,他走进去,关上门,“你们吃吧,我跟你们说一下你们的身份。”

杨明说着掏出了两张假|身份证和两本护照,递给了他们,“你们的身份呢,是赌客,这里还有现金。到时候会有人把你们带到赌场,剩下你们怎么混进去就靠你们自己了,那赌场就是张廷开的。”

江黎当然知道,星空赌场,张廷继承了他老爸的产业。

他看了眼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李江。

林泽也在看身份证,他不满地喊着:“林三水?这名字也太土了!这谁起的?”

“江哥,你叫啥?”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江黎旁边看了一眼,“李江?你怎么不叫李三水?”

杨明脸上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我起的,怎么?有意见?”

林泽只好小声地说:“没,没意见。”

江黎无语,又说了一遍,“就他这胆小的样子,为什么选他,他过去就是送死。”

林泽听到之后,气愤地说:“江黎!你说话太伤人了。”

“我说的是事实。”江黎回答。

杨明啧了一口,“组织选林泽,自然有组织的安排。”

“江黎,你说话确实有点儿伤人啊。”

江黎想着以后还得和林泽配合,便开口道:“林三水,真抱歉,以后不会说了。”

林泽听了之后更生气了。

杨明便对他们说:“行了,快吃吧你们,吃完还得接着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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