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画展上的作品全部来自一位十分有名且神秘的画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住在哪儿,只知道他“清友”这个名字。
清友的画独具一格,每一幅都是万般精致的国画。大到山水云雾,小到鲜花野草,无一不画,无一不精,每每清友办画展都是座无虚席。
赵栎洋家的商场刚开不久,正好需要些大型活动来拉拉人气,正好遇上清友的巡回画展,便自荐请清友来自家商场办画展。
出价高,态度好,清友自然也愿意把画展交给他们。
这次画展的主题是村庄。
各种各样的村庄,有破败落寞的,有民风淳朴的,还有被树木隐匿的。
黑白的色彩描绘的却是极其雅量的一方世界。
宋乔盯着一副画看了许久。
落笔随意像是寻常孩童的涂涂画画但整体来看却是精巧得很,不愧是大家!他心中赞道。
“你不是画油画吗?怎么突然想来看国画的画展了?”宋乔揽着赵栎洋的肩,由于他还在长身体,身量矮些,宋乔这么揽着也舒服些。
“怎么,又想发展新爱好了?”
宋乔不由感叹常衫夫妻俩对赵栎洋的纵容。
赵栎洋喜欢什么他们就要给他什么。对钢琴感兴趣那就给他定制最好的钢琴供他练习,对油画感兴趣就花大价钱请最好的油画老师来教他。
喜欢什么,就给什么,如果赵栎洋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们怕也是要试一试。
因为赵栎洋对国画感兴趣,所以请著名的国画名家来办画展也不是没可能。
果然不出宋乔所料,赵栎洋嘿嘿笑着挠挠头:“宋老师你猜到了。”
“不过油画和钢琴我都没忘,只是现在对国画比较感兴趣而已!”
似乎是怕被宋乔当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坏学生,赵栎洋又急忙证明自己对爱好的有始有终。
宋乔无奈的点点头,“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妈妈对你可是真够放纵的。”
听到宋乔的感叹,赵栎洋先是笑了笑随后又有些苦恼,看了宋乔几眼还是没有开口。
宋乔挑挑眉,“有什么就说,和我还装什么矜持?”
赵栎洋苦着脸将宋乔拉到一旁的软凳上坐下,开始对他倾诉:“因为我爸爸的事情,我妈妈最近总是睡不好,黑眼圈都重了!”
“宋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妈妈开心的办法?”
宋乔顿了顿。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赵青山的死,还有她自己的安危。
为了保护赵栎洋,常衫是一定不会告诉他真相的。这小子现在还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在想念父亲呢。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将赵栎洋教得极好,天资聪慧又待人真诚,是旁人看了都会夸一句的程度。
但又念起赵青山的作为,那些被他欺辱的小姑娘,特别是许岁,宋乔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在他第一次见到赵栎洋时,他心中是有恨意的。那么多人的孩子被侵犯被侮辱,一辈子带着阴影过活,但作为施害者儿子的赵栎洋却过得这般好,如天之骄子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父母在背地里都做着些什么勾当。
但经过与赵栎洋的相处,他才慢慢发现,自己恨不了他。
矛盾的心情困扰着他,以至于他看赵栎洋笑得越真诚,心中对他的感情就越复杂。
“我对你妈妈也不了解,我怎么给你提建议啊?”
赵栎洋一摆手,随意道:“没事的,小宋老师你惹你妈妈不开心的时候会怎么办?跟我说说呗,说不定能激发我的灵感。”
宋乔一噎,“我和我妈的关系,不是很亲。”
赵栎洋惊觉自己问到了宋乔的伤心处,拿手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小宋老师,我自己想就好,我们先看画,看画!”
说完,赵栎洋就拉着宋乔起身,扯着他就往画框旁边走。
宋乔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伤心事,就是有些难以启齿而已。
毕竟跟自己亲生父母的关系搞得这么僵,说出去也不是很好听。
赵栎洋拉着宋乔略过一个又一个的画框,每一个他都要认认真真地给宋乔讲一遍,就算是画框底下贴着的信息他也要复述一遍才行。
有好几次宋乔都想打断他,告诉他自己认字,但看着他兴致高涨的样子也就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有热情是好事。
等到赵栎洋把最后一幅画讲完,他也觉得口渴了,就放开了宋乔的胳膊,跟他招呼一声后转身去找水喝了。
说了这么久,总该口干舌燥了!
宋乔站在原地看着赵栎洋的身影渐行渐远后自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地方坐下,在室内扫视了一圈后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是十一楼,透过窗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翠绿,树叶随风摇曳,几只小巧的褐色小雀在树上相互依靠着,叽叽喳喳的,宋乔竟在那小雀身上看出了赵栎洋的影子。
想起赵栎洋刚刚那副样子宋乔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他压住嘴角的笑意向下看,却恰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乔猛得站起身,双目瞪大有些不敢相信。
“闻亦年……”他喃喃一声,正巧赵栎洋喝完水回来,还顺便给他带来了一瓶可乐。
“小宋老师你怎么了?”
见宋乔盯着窗外这幅凝重的样子赵栎洋也好奇的向下看去,“你在看什么?”
闻亦年已经进门了,赵栎洋什么都没看到。
宋乔秀眉拧起,问他:“你妈妈今天在哪儿?”
赵栎洋想了想,说:“楼下,她说今天约了人。”
“约了什么人?”宋乔追问。
赵栎洋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找我妈妈有事吗?”
“有点事,你先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说完宋乔头也不回的跑开了,赵栎洋看看宋乔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还冒着冷气的可乐。
“南叔,去找人做些好一点的东西,怎么能只拿这个来招待人呢?”
赵栎洋咂咂嘴,招待客人的饮品,至少也要四位数吧?
宋乔却来不及关注饮品是个位数还是四位数,他现在只想知道闻亦年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来找常衫的吗?
难道他真的和案件有关?
难道他真的是凶手?只是他们没能发现重点的线索……
“叮”的一声,电梯门自动打开,也打断了宋乔的思绪。
他快步走出电梯。由于赵栎洋给了他特邀嘉宾的牌子,一路上没有一个拦住他。
畅通无阻的来到会客厅中,他悄悄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桌上的两个杯子冒着热气。
宋乔走近看了看,是一杯拿铁和一杯热茶。
应该是给即将要来这里会面的人准备的。
会是常衫和闻亦年吗?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宋乔眉头猝然皱起。他四下环视了一圈后躲在了逼仄的换衣间里。
这里应该是供员工更换工作服的地方,位置也只能供一个人待在里面。
宋乔透过缝隙观察着会客厅内的动静。
不多时,常衫就推门进来了。
她一身黑色丝绒裙,脚踩一双血红的高跟鞋,浓妆艳抹还涂着极为鲜艳的红唇,不知是不是为了遮盖这些日子疲惫的脸色。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便是闻亦年。
一身黑色衬衫穿得一丝不苟,下摆被扎进腰带中,将精瘦的腰身勾勒的淋漓尽致。他还带着一副无框眼睛,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严肃非常。
宋乔觉得他们稍后一定要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让平日里一派温柔的闻亦年面色都这般凝重。
常衫率先坐下,翘起腿端着拿铁轻轻抿了一口后,说:“闻律师,坐吧。”
那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好像在命令一条听话的狗。宋乔轻轻咬了咬唇,在他心里,闻亦年不该被这样呼来喝去。
闻亦年面色不变,缓缓坐下。
就算是在柔软的沙发里,他的脊背也是挺直的。
“你说下一个死的人不是我?”常衫眯起眼睛,直入正题。
闻亦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茶汤暗沉不是他喜欢的那种。
“嗯。”闻亦年轻轻一声,却让常衫觉得有趣。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和凶手有联系?”常衫身子前倾一些,低低笑了一声,“或者,你就是凶手?”
面对常衫的试探,闻亦年仍是脸色平静,“我要是凶手,你早就该死了,常女士。”
他语气虽于平常无二,但最后那句敬称却让宋乔不住战栗。
他从未见过闻亦年这般模样,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攻击性。他心悸一瞬,难不成闻亦年一直在伪装自己?可他为什么没发现呢?不应该啊?
宋乔正怀疑着自己,常衫却又开口了。
“那我倒是要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亦年平静道:“怎么做?”
常衫嗤笑一声,看着闻亦年的眼中满是戒备:“闻律师还会明知故问啊!”
“你是怎么知道十多年前那件事的?你又为什么要在周生福死的那天晚上救我?以及,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我?”
常衫的目光锐利,仿佛要将人给盯穿一样。她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是谁?”
听到常衫的话后,宋乔一惊。
什么叫闻亦年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是许年那件事?
闻亦年在周生福坠楼的当晚救了常衫?那他有没有见到凶手?
还有关于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常衫想问的,宋乔也想知道。
闻亦年唇角微微勾起些弧度,轻轻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却没有送到嘴边。
“我是明公的律师,闻亦年。”
“你最好说清楚!”常衫咬牙切齿,布满血丝的双眼此刻越发吓人。
闻亦年轻笑一声,“如果常女士找我来是为了这个,那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宋乔诧异,是常衫找闻亦年来的?
常衫的精神仿佛到了临界点,多天来的疲惫和惊恐在这一刻爆发,她上前扯住闻亦年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钱,还是别的什么?”
闻亦年垂眸看了看被洒在衬衫上的茶汤后又抬眼看向常衫:“我只是想查清楚这个案子而已,我对这位凶手犯案的动机十分好奇。”
“你……”
常衫还没说完就被闻亦年打断,“衣服脏了,有什么地方能换一件吗?”
“今天人多,常女士也不想被别人看到吧?”
常衫收敛的情绪,放开闻亦年的衣领抬手指了指,“在哪儿。”
“这里有备用的衣服吗?”闻亦年礼貌问道。
常衫踩着高跟鞋快步向墙边的一个柜子走去,打开柜门将一件蓝色条纹的衬衫扔给闻亦年。
“这是我老公之前的衣服,没穿过还是新的,没来得及扔,不觉得膈应就换吧。”
说完常衫听到外头有人叫她,留下一句“一会儿我再来找你”就转身离开了。
闻亦年拿着衬衫抬脚往换衣间处走。
宋乔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他这也没地方躲啊!
闻律掉马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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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s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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