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分明就是……
“慕容哥哥,对面的那位姐姐也是绝色呢!这万花楼里的美人还真是多啊!”慕容嫣然童言无忌道。
慕容杜渐没有理会慕容嫣然的话,因为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他还不叫慕容杜渐,只是一个靠打猎为生的山里猎人。
尚在襁褓之中时,他就已经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了。
师傅说,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包着黄色锦缎,脖子上,还挂着半块通体玲珑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要么是因为家道中落,被仇家追杀,父母不得已才将他藏在了那里;要么是因为家中妻妾争宠,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惨剧。
不过师傅更倾向于前面那个解释,因为他说,没有哪个父母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除非是逼不得已。
所以师傅给他起名“天眷”,意思是:皇天眷顾,幸得存活。
师傅收养他,教他打猎,日子过得平静又踏实。
直到那一天来到……
那天,他像平常一样出去打猎,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外面站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而师傅,浑身是伤躺在地上!
他抽出柴刀就要冲过去,不过,很快就被黑衣人给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为首的那人居高临下俯视他时,他惊觉,那张脸,似乎莫名有些熟悉!
“好久不见啊,我的亲哥哥。”那人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吩咐手下的人将他放开。
五雷轰顶,就是他当时的感觉!
怪不得他觉得莫名熟悉,原来那张脸,跟他的,一模一样。
自那一天起,他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他知道了他的身世,也知道了被遗弃的原因,还知道他的这个“弟弟”,就快死了。
“哥哥,我要你顶着我的身份,替我活下去。”真正的慕容杜渐当时那么说道。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师傅在他们手上。
就这样,他顶着“瑞安王慕容杜渐”这个头衔,开始了被捆住手脚的人生。
短短数月之内,他那位“异于常人,几近疯狂”的弟弟,就将以往的“丰功伟绩”,如数家珍一样的展现在他眼前……
无数次,他被噩梦惊醒,生怕某一天醒来,真成了他弟弟那样的“疯子”。
他知道,他的疯子弟弟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也为她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最后,甚至亲手毁了那女子的一切……
弟弟临死前还念着那女子的名字,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偿还弟弟所犯下的罪孽,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在装得很像的同时,不去伤人性命。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只有那天跟在弟弟身边的那个蒙面黑衣人,弟弟死的时候,不知为何,那人竟要求殉葬!
知道原委后,他同意了。
因为,那人是女儿身,一直喜欢着他那个疯子弟弟……
就这样,最后一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也不在人世了。
他也守着那个约定,以“瑞安王慕容杜渐”的头衔,一直活到现在。
爹娘早已与世长辞,他连见都未曾见过一眼。疯子弟弟在找到他后,不到一年的光景,也离开了人世。而他的师傅,也在几年前,永远离开了他……
到头来,他还是孑然一身。
就在这时,慕容杜渐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绝世容颜。
慕容杜渐摇摇头,不,不对,他还有她。
天字一号房门外。
温陌玉站在走廊尽头静待时机。
温陌玉刚刚已经和黑虎、胜武叔伯碰过面了,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万花楼的护卫,已经摸清了整个万花楼的布局,若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光明正大地来接应他。
其实,不只是温陌玉在等,其他各方势力的人马,也都在天字一号房附近,守株待兔。
“等她们出来,就马上动手,记得干净利落,别惹出什么动静,引来了那疯子,我们都得玩完!”一个蒙面黑衣人压低声音警告道。
“是,大人,属下明白!”旁边的几个黑衣人恭敬回道。
一炷香过后。
“大人,她们怎么还没出来,难道睡着了?”黑衣人等得都快不耐烦了,也不见那二人出来,不由狐疑道。
“你去门外看看,小心点!”为首的黑衣人也觉得不对劲,吩咐手下道。
黑衣人领命,猫着身子来到门外,捅破了纸窗一角,往里观看,扫了一圈,只见空无一人……
“大人,属下看过了,里面没有人!”黑衣人回道。
“咱们一直守在这里,她们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可能性,迅速指挥道:“快,绕到窗户那边去看看!”
温陌玉一直隐藏在暗处,将这群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尽都收入眼底。
看样子,那疯子的仇家还真不少。
师傅说得对,他们才刚到京城,什么状况都还没弄清楚,冒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万一引起那疯子的注意,以后再想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还是先等等看,再做打算,且先让这群黑衣人探探路。
一曲弹罢,万花楼前厅就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叫好声!
“不愧是雪儿姑娘,我等真是大饱耳福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
陆雪惆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在一众达官显贵的夸赞声中暂时离开。
大概是被在场其他客人的热情所感染,慕容不越看着陆雪惆远去的背影,用手肘撞了撞拓跋飞鹰道:“刚刚那首曲子如何?”
拓跋飞鹰点点头,中肯道:“曲子很好听。”
“就这?”慕容不越惊讶了。
“不然呢?”拓跋飞鹰有些不明所以道。
“那位女子……怎么样?”慕容不越咬咬牙,还是直接问了。
“哦……原来如此!”拓跋飞鹰恍然大悟,随即大方称赞道:“慕容兄看上的女子,自然是万中无一的。虽是蒙着面纱,但也不难看出是位绝色,又弹得一手好琴,配上慕容兄的笛子……简直绝配!”
这一番话,说得连一向厚脸皮的慕容不越,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打住,打住!别再说下去了,我都听不下去了……”慕容不越羞得面红耳赤,摆手求饶道。
当拓跋飞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幽兰轻扯了扯他的袖口,摇了摇头。
拓跋飞鹰耸耸肩,便没再继续了。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李幽兰开口赞道:“此番能听到如此琴音,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幽兰姑娘的笛声也是一绝,虽只听过一次,但余音犹在耳边。只可惜,幽兰姑娘学的曲子特殊,只能在关键的时候吹奏。”听李幽兰如此夸赞陆雪惆,慕容不越突然回想起,她似乎也是颇擅音律的。
“慕容郡王误会了,平常曲子也是可以吹奏的,只是之前没有合适的时机罢了。”李幽兰解释道。
“那这么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吹奏别的曲子?”闻言,拓跋飞鹰的眼睛突然亮了,立刻接过话来,对李幽兰说道。
“嗯。不单是笛子,古琴、琵琶我也都会一些,以后你若喜欢,都可以一试。”李幽兰温柔笑道。
“那可不能少了我们!”慕容不越也抢过话来,还不忘冲林恩女、芊容使眼色道:“我们也要在旁欣赏,你们说是吧?”
闻言,林恩女和芊容也被逗笑了,只能顺着慕容不越的意思,点了点头。
温陌玉一回来,就看到众人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样子,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放松下来。
“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真希望,能有机会再次听到这样的琴音。”目光触及陆雪惆方才演奏过的琴台,慕容不越感慨道。
林恩女的担心,在看到温陌玉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还好少爷平安回来了。
“累吗?”温陌玉在林恩女旁边坐下,看着她略微有些苍白的小脸,关心问道。
“不累,就是有些困了。”林恩女轻摇了摇头,眼皮有些沉重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温陌玉平安无事回来,悬着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林恩女突然觉得有些乏累想睡觉了。
“午膳时间到了,先吃饭,等会儿再睡,先用这个垫垫胃。”温陌玉从怀里掏出一包饴糖,递给林恩女道。
“好香啊,谢少爷!”一闻到饴糖的香味,林恩女的肚子突然觉得有些饿了,馋虫一醒,瞌睡虫自然被赶跑了。
慕容不越看到那包用牛皮纸包着的饴糖,惊讶道:“温陌玉,你刚刚出去逛集市了?就为给你们家恩儿买饴糖?”
温陌玉看了慕容不越一眼,没理他。
“慕容郡王,我记得你也喜欢吃这个的,呐,给你。”林恩女见温陌玉没理慕容不越,为了避免尴尬,便将手里的饴糖都递给了慕容不越。
“那多不好意思啊!”慕容不越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倒是伸得又快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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