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灵归仙师

……

骆根第二次瞪大眼睛,是戎金月扬了扬包袱,敞开的布里抖落下叮叮当当的金银铜块儿。

动作快到连庸俗的铜臭味都赶不上,她已经交了三人打尖儿的钱,还找人借了一册地理志。骆根吞咽唾沫的声音变得明显,肚子咕噜咕噜,脑子被喷香甩到九霄云外,却见戎姐姐满怀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体如何?”

骆根以为她隐晦地心疼自己缺斤少两的屁股,下意识挺直腰杆,少年人的清瘦从拍着胸口的声音里透出,透过断掉的门牙,“我骑过牛,我能坚持!”

公良绥噗嗤地笑了,戎金月没有笑,问道:“冷吗?”

“不冷不冷,我很强壮!”

戎金月更加奇怪地打量她,转头说我们改住店,问过临近药铺的地址,将地理志往腋下一夹,就走了。

剩下两人相敬如宾地这么一坐,公良绥宾至如归,倒出的茶满成一弯弧月,鬓角掺着的白也如道道弧月,旁观的骆根搓着手掌,觉得自己久未精心梳洗,真倒架子。

搓着搓着,手心实在搓不热,期待至极的菜肴尝着滋味古怪,一阵虚弱自小腹袭来。

沮丧变成心里的水,半腔满,半是摇曳半是不安。公良绥侧过脸,原是骆根红脸揪紧她的袖子,说来事儿了。

她有月钱,也有月事。

“来事儿?”

提着几个纸包中药回来的戎金月重复一遍。

公良绥挑灯指了指盆里攒着的裤子,说那姑娘自顾自缩被褥里打抖呢,疼得冒冷汗。

戎金月走近蹲下,顶着惊诧视线直接掀开那层补布,淡淡的血腥味,褐色的粘稠物,“她的气息突然不稳定,我以为是着凉累着了……你不睡,在缝什么?”

“烧草灰,做月事带,当然有棉更好。”

“你很熟悉?”

公良绥无奈道:“哪家小姑娘不是这么长大的?”

“我……”戎金月连忙说,“我煮点药给她喝。”

“先垫垫肚子吧。”公良绥说,“都传仙修入道辟谷,但在我家时,仙师你吃得最多。”

“不许诽谤我。”戎金月托着腮帮子,还是先去煮药了,自作主张地改了几味性寒的药方。

跨过一道坎儿,推开吱呀的门,细碎的呻.吟伴随辗转反侧,盘桓不定,她有些遗憾怎没买沙糖。

骆根的脸在烛光下褪色了。

“怕不怕苦,”戎金月坐在床边,“强壮的小姑娘?”

骆根兀地端起一饮而尽,抬头见她佩剑未解,外袍未脱,似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仙修都是这样?”

“哪样?”

骆根以讲述秘密的口吻道:“你们那里会疼吗?”

“不会。”

她小声地说:“如果大家都不疼就好了。”

“气都喘不匀,还管起这天大的事了。”戎金月顿了一下,“漱漱口,我先教你洗髓时要念的法令,这几天背熟。”

愿不愿意不重要,戎金月自小与浊气结下不解之缘,混乱着的修行没个标准,实战强则强,甭管天上地下道德界限,她偷师就会了,会就用了,懒得区分东南西北,是以练气筑基一类的境界划分盖不适合她。

数年心得总结唯有一句:追根溯源,返璞归真。

如这傀儡丝,玄而又玄,不过一根进可牵拽退可捆物的线,放在活物上同理;而这活物,说到底就是块抗揍与不抗揍两种状态同时存在的豆腐。

强者是杂质很少的冻豆腐。

天上地下都冷,所以冻豆腐比较多。

戎金月认真品尝丝滑爽口的嫩豆腐,淋上滚烫的热酱油,葱绿,杂质很多,口腔与肠胃竟都热了起来。

难得闲暇,她凭窗倚靠,静静地旁观她们练功,有时因公良绥漂亮的招式而心生争戈意,有时因骆根不熟练而手忙脚乱地运气摇头,眼底起了戏谑的横波。

“嗷!”

骆根被骤然擦过腰侧的小铜钱吓得一愣。

戎金月翻窗跃下,铜钱飞回两指指缝,稍一站稳,长腿横扫惊风,骆根猛退两步,可她近身不留余地,招招狠辣,快得退无可退,骆根腰腹发力却足以灵巧地空翻,踮脚落地,唯有撑地的指腹沾了灰,身轻如燕莫不如此。

“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她旋身以掌冲向看戏的公良绥。

公良绥连忙以脚背勾起长枪顺势抵挡,两股力道对撞咬在一起。戎金月感到掌下逐渐灼热,知她有心尝试,顺势爆出积攒多时的仙力,猛烈而饱含争鸣杀机,公良绥失色地咬紧牙关,还不退,如此僵持实在伤身,戎金月格挡反卸她的气,她瘫软地半跪于地,咳都咳不出来。

“遇强则强,当退则退。”

公良绥说:“遇敌……我不能退。”

戎金月挑眉,夺过她的枪,这次是以锋芒处直指她的鼻尖,“公良绥,你找死吗?”

公良绥说:“我不敢退,我身后有人。”

“你身后只有五棵树,哪来的人,”戎金月说,“你身前现在站着的,是我和骆姑娘。”

“这……”

她以原话回敬,“哪家小姑娘不是这么长大的?”

公良绥哭笑不得,抱拳道:“受教。”

骆根有样学样,但被公良绥纠正说左右手反了。

她们是有天赋的,进步很快。

戎金月数了数兜里的钱,说是出门买书,踏空一日千里,最后停在大晟街角的铁匠铺。

铁匠念道“普通的剑”来了,撸了把吃百家饭的狸奴。

“普通的剑”这回买了铺里最名贵的炼材,若炼得好,来日登门送给王侯将相也不为过。

经年累月淬炼的眼力使他忍不住好奇她背上的刀,绝非凡品,可惜鞘松了,散架似的叮铃咣啷响。

“普通的剑”走前嘴唇动动,似乎想问些什么。

铁匠洗耳恭听。

她问:“如何能让小狗喜欢我?”

白无常的同僚里,黑无常是个刚直的闷葫芦,妖冥使长得稀奇古怪,牛头马面凶巴巴,日夜巡游、能说会道的阴鬼使最能满足它聊天叙地的美好愿景。

聊的最多,起承转合的就是历代仙鬼之战。

那群白毛鸟是险胜啦,咱们惜败,惜败!小白你懂不懂,帝君单手绞碎金乌万年仙骨,酆都举令旗号召群鬼,地藏以锡杖震开地狱之门——

“我们,阴鬼使,自然是其中的中流砥柱!”

“那将军大人呢?”

阴鬼使萎了,“将军自然是极好的。”

千百年间看守禁地的只有帝君麾下的鬼将军,不知名氏,黑衣阔刀直杀上天外天,单论战力挑不出毛病,但除常常失踪惹帝君发怒外,据说他脾气还不好,人面兽心,蛇蝎心肠,生啖血肉,闻者丧胆。

阴鬼使深怕它被折磨坏了,语重心长道:“小白,你和小黑多去人间看看,给那劳什子仙师使绊子听到没有,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白毛鸟的拥趸。”

白无常确实准备再去人间。

大人赴仙界谈判时特意换了身舍得的旧衣裳,说兵不血刃的情况不存在,新衣裳、佩剑和草帽先寄存在它这。

白无常说:“那我们在见鹿林等着您。”

“真乖,”他摸摸它的头,“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

白无常不语,将大人嘴里动听的话当放屁。

因为大人又要失踪一段时间了。

……

朝夕睁着空泛泛的红瞳,许久没眨一下,雪花般的感觉糜烂了四肢,他凭借本能触碰腹部脏器,低头,是贯穿锁骨的伤。他猜测连着的这条手臂断了,兴许不远处躺着的那条也是自己的,不然怎么动不了。

肉自断处生,没有皮肤修饰。身上破破烂烂血呼啦擦的旧衣裳不能要了,这是第一个念头;朝夕想扯下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断了,这是第二个念头。

“考核还定在此处吗?”

“不错。”

“可是师兄,上届分明死伤惨重。”

他听着愈来愈近的交流声,叹了口气。

“仙修就是九死一生的,背负天命,谁也没办法。”

“我,呃,这是什么?”

“什么?是——”

黑暗中很难确切看清什么,唯有若隐若现混着腥味的甘苦悠然近了,他们惊慌失措地拔出长剑。

“谁?还活着吗!”

朝夕眯了眯眼,深觉明灯符的光刺目难捱,歪歪斜斜地坐起来,长发流向四面八方,自成一片阴影。

“两位仙师,行行好,当心踩着我的胳膊……”

柔和的风却在他们鼻边吹开血腥味。

“快些离开吧。”

重温前文发现这篇犯了几个很严重的错误,凭我现在的实力没办法改,但我不会坑的,哪怕写成狗屎我也要缓慢地写下去[爆哭]

4.17:修文。

下一章大概就是她们的仙修考核啦[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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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灵归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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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马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