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越到茶馆的时候柯桢已经到了,他坐过去问:“怎么约在这儿了?”
“上次看你在喝茶,这是我朋友开的店,茶还不错,刚泡好,你尝尝。”柯桢给他倒了杯茶。
楼越看着那橙黄明亮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放到桌上,“不错,很香。”
“我很喜欢喝大红袍,所以就做主选了这个。”柯桢笑着说。
楼越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纯中式茶馆,有茶艺师在泡茶,一楼大厅里还有表演茶台,“我喝茶也就是喝个味儿,没什么研究。”
“喝就完事了,还要什么研究啊!”柯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后说:“周末晚上会有表演,很有意思,你要是感兴趣了,可以来看。”
“嗯,下次来看看。”楼越端起茶慢慢喝着,柯桢好像也不着急,也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楼越觉得最近烦躁的心思都被店里的琵琶声抚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的琵琶声停了,一个男人抱着一把古琴上台了。
这个男人完全没有看店里的人,直接坐下开始弹琴,那曲子轻快流畅,遗世独立,不媚不俗,不取悦只表达,好像只是弹给自己听的。
“那就是老板。”柯桢说。
“合理了。”楼越看着那沉迷在自己世界里,自动与外界隔离的弹着古琴的男人,继续说,“如果不是这样足够自我的人,应该不会开这样一间茶楼。”
“是,只要走进这个空间里,你就要遵守他的规则。”柯桢也笑了一声,“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愿意来这里。”
“在这里真的能让人安静下来,想一些平时没有办法去思考的事情。”楼越心想下次他也愿意在心乱的时候过来坐坐。
柯桢只是笑笑,没有问他想些什么,毕竟他们俩好像还没有熟到能打探对方**的地步。
他们俩就这么坐了半下午,茶都换了两壶,柯桢才开口问:“我听说你能把动物做成标本?”
“按道理来说,是可以这样。”楼越把杯子放到桌上,看着他说,“但是,我要知道是什么动物,以及符不符合行业规范。毕竟,今天已经喝了一下午的茶了,要是再进去喝茶就不好了。”
“符合。”柯桢笑了一声,但这笑容里面充满了苦涩,他晃了晃自己的茶杯,轻声说:“是我养的金毛,已经15岁了,快不行了。我想等它走了之后,做成标本继续陪着我。”
“可以,可以同时做成剥制标本和骨骼标本,剥制标本就跟我们平时见到的动物差不多,触感也类似,只不过不会动而已。骨骼标本就是字面意思,保留动物的骨骼。我可以根据你的需求帮动物摆出姿态,它就能以另一种形式永远陪着你了。”楼越简单解释。
柯桢沉默了一会,又问:“我也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如果把它做成标本,是不是需要把它剥皮、拆骨,用各种方式把肉给去掉?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不残忍是我们个人的理解而已,动物死后已经没有知觉了。”楼越经常被问到这个问题,这也是他刚入行时经常想的一个问题。
经过这几年的工作之后,他见识过太多的案例,也跟无数个宠物主聊过这个话题,所以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关于自己的理解。
“虽然知道它已经没有知觉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忍心。”柯桢转头看着窗外说。
“标本的意义在于给逝去的生灵重新赋予灵魂,让生命永远定格在最美的瞬间。”楼越慢慢说:“一个已经没有生命的动物,它的归处是什么呢?埋于土壤?不孤独吗?化于火炉?不残忍吗?如果它被做成标本,那它就得到了新的永生。”
“赋予灵魂吗?”柯桢回过头看着楼越问,“会定格在最美的瞬间吗?”
“会的,这是我们身为一个标本师的责任。”楼越很自信地说。
柯桢点点头,“听到你这么说,我觉得好接受多了。”
“很多不了解标本的人都理解不了,理解不了为什么我们要做一件这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不让那些动物归于大地。”楼越无奈地说,“可是,这么美丽的生灵,这些不能言语的灵魂,为什么不能以另外一种方式生存于世呢?”
“我们又不是它们,怎么能知道它们不愿意留下些痕迹呢?”
柯桢说;“楼越,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我认同你的观念,我不再纠结了。”
“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浅显观念而已,很高兴能开解到你。”楼越笑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说客。
他只是见过太多的动物为了生活为了左右奔波的样子,跟人没有什么区别而已。
人都追求永生,追求流芳百世,那么我们个人凭什么认为自己比动物更聪明,比动物高级呢?
难道动物就不能追求“个体价值的实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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