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调到最高档。
屏蔽不掉。
沈遇啃着指甲绕沙发转圈圈。
成熟点，沈遇。那讨厌鬼是哥哥的发小，区区发小而已。
他皱了皱鼻子，拿起空气清新剂，非常不礼貌地狂喷客人坐过的地方。
普通清新剂遮不住信息素的气味。
屋子还是臭烘烘的。
哦，这可比他满身凶杀案的气味好闻多了。栀子花甜腻的香气钻进鼻腔、喉咙，钝刀刮得他又痒又痛想咳嗽。
沈遇受不了了，洗完碗躲进房间，关上门打开隔绝结界，鼻子总算好多了。
他扑到床上，侧过身抱住巨大的毛绒熊玩偶，把脸埋入柔软的肚子，猛吸一大口。熊熊和顾朝身上洗得发白的衬衫一样，带着淡淡柠檬香。
他吸了一会儿，还是不过瘾。跑到衣柜前，来回踱步。如果弄乱了，顾朝会生气的……
沈遇谴责自己太神经病，又控制不住把衣柜的衣服扒得乱七八糟。从中挑选几件最香的衣服，不停歇地抱了一大堆推到床上，在自己睡习惯的那侧围成圈，然后整个蜷成团藏进其中。
顾朝送走发小，家里静悄悄，客厅的灯都关了，空气中残留过量的清新剂。卧室小夜灯昏暗的光线溢出门缝，他刚刚聊得太久，沈遇大概先睡下了。
顾朝冲澡完换上睡衣，拧开卧室的门，整个人傻眼了。
房间仿佛遭遇入室抢劫，外套、内裤、领带啥啥啥的全都混到一块，水坑似的在地上摊开，这里一滩那里一滩。
他黑着脸绕过一个个衣坑，绕到床边，正要推醒沈遇问问他又怎么了 ，手却顿在半空。
沈遇像某种可怜的小动物，衣物大小有序被他拱成半圆形，将他完全包裹其中，形成一片看似绝对安全的领域。
他怀里抱着自己送的第一个礼物，如今已经洗得有些秃头的泰迪熊。
他的脸颊很红，眼睫轻颤，肩膀不自觉地抖了抖，应该是做了噩梦。
顾朝忽然就不生气了，他放下手里收拾一半的衣服，轻轻地把沈遇捞到怀里，哄小孩似的拍着后背。
早在刚捡回家那会儿，怀里蜷成团的人频繁循环噩梦到惊醒的过程，一晚下来得醒好几趟。他会很不好意思告诉顾朝，以前待在孤儿院也是这样，自己会安静些，绝对不会吵到他休息。
顾朝当然不可能放任自流，让他自个儿与天花板干瞪眼去。
可问来问去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那时小小的沈遇抱紧他的腰，气声微弱地告诉他只要抱抱就好了。
后来顾朝经常夜里打工到凌晨，回回沈遇都醒着，借口做作业，其实在等他回家，又倔着不肯承认。于是顾朝买了一只半人高的毛绒小熊，用来代替自己抱抱他。
两人搬过几次家，很多东西都弄丢了，而小熊始终带着。床铺那么小，毛绒小熊也睡床上就有些拥挤了，像睡了三个人似的。
沈遇睡眠不深，一睁眼就看见面前横着一条手臂，手臂的主人越过他，拉开他那边的床头柜。他伸手抱住那条胳膊，嘀咕道：“我一醒，你就不抱了。”
顾朝看他眼神乱飘，要么没怎么睡醒，要么身体不舒服，指着身后的小熊：“你不是有人抱了吗？”
沈遇接过体温计夹好，蓄着泪的两只眼睛雾蒙蒙地看着顾朝，可怜又无辜：“小熊是小熊，不作数……”
又想起刚刚发神经时对“不作数”的小熊又啃又咬，沈遇心虚地移开视线，改口道：“有小熊，你就不肯抱我了吗？”
他才不会承认，小熊带有顾朝的气味，和信息素无关，那是印象里，记忆里，他的身体长期以往所记住的顾朝的气味。
“当然肯呀，我不抱你能抱谁？”
顾朝拿体温计怼到灯光下，转了转，低烧。趁沈遇一个不注意，撸起长到手背的袖子。
抑制手环都标红了，如果不是按了静音，警报该响得上下楼都能听见。
沈遇眼神闪躲得更厉害了。
顾朝依照医嘱，稀释了一杯人造信息素提取液，又加了一盖中和剂，透明的白开水立马冒起漆黑的泡泡。
“这是意外，”沈遇不想分析给顾朝听自己为什么易感提前，他嘬住吸管，憋屈地，小口地，咕噜咕噜嘬了两口，试图转移话题：“我刚刚梦见那个畜牲了。”
转移失败。
顾朝敲了敲他的脑袋，督促道：“好好喝，不许玩。”
“我不喜欢这个。”沈遇沮丧抗拒。
他是劣等alpha，模拟匹配最高的信息素匹配率也不过48％，他的命定之番注定不存在。当然，高匹配率的信息素如果存在，可能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堪忧。
顾朝也许会和他离婚，然后理所当然把他继续当弟弟养着，拖家带口再遇到属于自己的命定之番。
沈遇还在胡思乱想，一截白花花的脖子突然凑到面前。顾朝拨开挡住后颈的发丝，低头翻看某本小册子，他倒没有一字一句照读，简短地总结道：“临时标记能缓解alpha易感期焦虑，匹配率不高也有效果，你快试试。”
沈遇趁机把还剩大半杯的药推到床头柜，推得老远，抬手盖住腺体，不高兴道：“你不听我说话。”
“我有听，梦而已，那又如何呢？他已经进去了，这回没有个十年出不来。”
顾朝当然知道沈遇的生父有多难缠，可他能从那个人渣手里保护沈遇一次，就能一直保护下去，不仅如此，他还要在那个人渣出狱以前教会沈遇自保。
“我醒了，才能发现那是梦，可是梦里我退回五六岁，我根本打不过他，也不敢还手，每一拳，每一脚都好真实。”而他只能无助地抱紧脑袋，把自己缩起来，用膝盖挡住柔软的肚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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