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眠到底还是没能得到贺潮予的联系方式。
她沉沉了叹了口气,满脸写着不高兴。黎可昕推了下她的手臂,小小声:“原来你说的那人是贺潮予啊?”
余眠要联系方式的时间不大对,正好是下课,她和贺潮予站在一起的场面被来来往往的人看了过去,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对啊,”余眠用手指按桌子,好像要把它敲出一个小洞:“怎么之前没有遇见过贺潮予啊。”
黎可昕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了:“他这学期才转来的,学校砸了不少奖学金,好像家境不是很好吧,转来一半是为了钱,另一半不清楚,原来是隔壁省实的,结果说转走就转走了。”
“难怪没见过。”余眠嘟囔,听见黎可昕继续提醒:“感觉他整个人都不大适合你,不过这种事,你自己看着来吧。”
余眠脑袋一上一下地点着,心里默默想,要是一周过去了,还没要到联系方式的话就算了。
邵朗从后门骂骂咧咧进来,把两人的思绪一下子扯散。
“许兆理那小子,我非得让他看看……”他稀里糊涂骂了一连串的话。
“又怎么了。”余眠见怪不怪,得空扫他一眼。
“他竟然嫌弃我打球烂?下个月必须让他看看谁是爸爸。”邵朗越讲越激动,甚至到了赢了要让许兆理喊自己多少句“爷爷”了。
黎可昕和余眠对视一眼,找到彼此眼中的无语,叹了口气。
邵朗放言要让许兆理好看,放学自然而然就留在学校里练球,黎可昕今天有社团彩排,余眠只好一个人回去。
想到赵叔今晚还有安排,余眠又把手机滑进口袋收起来。
她都十八了,搭个公交什么的,还不是小事一桩。
得意洋洋地这样想,余眠跟着印象中的地图,绕着弯打转,余光先一步扫到了一侧的身影。
贺潮予松松垮垮地单肩背着书包,耳朵上勾着一副耳机,白色的耳机线隐约入了他校服领口,长身玉立。他走路时迈得步子很大,视线略略一抬,不偏不倚对上她的。
那一眼似乎能望进余眠心里。
她一顿,刚想打个招呼,就见贺潮予收回视线,头也没回地走了。
余眠:……
没有关系,余眠这样想,揪了下书包带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人后面。
嘉市的天气说变就变,余眠一边看着贺潮予的背影,一边蹦跳地踩他的影子,忽然就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有一滴雨落在了她掌心。
贺潮予于是侧身,打算从书包里拿出伞来,对上余眠一顿,蹙眉问:“你怎么在这?”
余眠:……
感情跟了一路都不知道啊。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贺潮予继续:“有伞么?”
余眠摇了摇头,贺潮予握着伞的手停了下,到底还是无奈地展眉,把伞递过去给她:“先撑着,我再去买一把。”
等贺潮予买完伞回来,看到余眠正伸出手,去接伞檐掉下来的水珠。
她神情很专注,一副兢兢业业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让水珠完完整整地保留在掌心。
贺潮予很缓慢地眨了几下眼,余眠发现他,笑起来眉眼弯出两道月牙,把掌心的水珠展示给他:“看。”
垂眼只一瞬,贺潮予面无表情地回:“雨水中有少量浮尘,不干净。”
好吧,余眠把水拍掉,贺潮予替她把伞撑开,两个人在雨幕中又交换了伞。
“现在可以加微信了么?”雨后的空气很新鲜,余眠呼吸了一口,贺潮予背后有盏路灯,把他整个人都照得暖融融的,给余眠一种,此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错觉:“我把伞钱转你。”
贺潮予应该是动摇了的。
因为他没有马上拒绝,余眠想,但她很快就发现希望落空了,因为贺潮予只是用一种,听起来很决绝的语气说:“不用了。”
第二次失败。
余眠摇头晃脑,踩着地上的小水坑,跟在他后面做条小尾巴。
“回家。”贺潮予停了步子,回过头,手指苍白,握在伞柄上,伞檐滴了几滴雨水,沾湿了他半截袖角,半截黑绳落出来,他眼神漠然,好似裹了一层又薄又凉的冰。
余眠顿了下,贺潮予似乎察觉到自己神情有些过于扎人了,他放缓了下神色,很不熟练地解释:“我有事,你别跟着了。”
余眠踢了颗小石子,看它慢悠悠地滚到贺潮予脚侧,抿了下唇:“我不认路。”
贺潮予默了一瞬,到底没忍住,语气带了点情绪:“你不认路你跟着来干什么?”
余眠被教训,垂着脑袋,不说话。
贺潮予缓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语气实在不算和善。
兜里的手机振动几下——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他把电话按掉,皱着眉,合上眼皮,稳了下情绪才睁开。
余眠外面套着一中宽大的校服外套,衬得她格外的小了,她两只手握住伞柄,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的模样,看起来像被刚刚教训凶了。
应该道个歉的。
贺潮予这样想,刚打算说话,余眠忽的抬头,她将袖子里塞的纸巾拿出来,看起来没多大不高兴的样子,却在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跟着你,不知道你有事,下次不会了……你的袖子湿了。”
贺潮予无动于衷。
余眠坚持腾出手,想塞进他手里,贺潮予这才回神接了过去。
“……手机号。”他说。
*
雨滴落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余眠嘴里哼着歌,心情很好地踩在路上,听着耳机那边传来的贺潮予的声音。
贺潮予是真的有事要做,他要给初中生做家教,这里偏僻,又都是小路,车开不进来。余眠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和他通着电话,接受人工导航。
贺潮予后半程在跑着,紧赶慢赶到了家教的地方,余眠现在能隐约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念着几句英语。
音色和他这个人一样,冷冽得像捧雪。发音标准,只是读起来的速度很快,加上没什么感情,很像政坛上不动声色指点江山的大政治家。
“在听么?”他忽然提声问了一句。
“在在在!”余眠赶紧回神,连声应他。
那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传来贺潮予低低的,好像有些无奈的声音:“没和你说。”
“哦。”余眠抿着唇,点了下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慢吞吞地开口。
贺潮予好像是笑了吧?应该是笑了吧。
她不着边际地想。
“你等一下。”贺潮予忽然撂下一句,又补充:“周家成。”
他推开玻璃门,听声音好像是走到了阳台。
“到大道上了么?”
“还没,”余眠烦恼地揪了下头发:“明明是照你说的走的,但好像又不知道走到哪了。”
“没事,别急。”贺潮予很不熟练地安慰,接着问她:“附近有没什么明显建筑,说详细点。”
余眠听他这样说,只好眨巴眼,往四周看去,嘴里喃喃:“附近有什么,详细点……”
前头是一根破旧的电线杆,杆子上的灰都被蹭掉了一层,对着余眠的那面密密麻麻地贴了许多小广告,最外面那张色彩艳丽格外瞩目。
“啊……重金求子?”余眠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盯着传单上的小字,不确定地开口。
贺潮予:……
倒也不用这么详细。
余眠自觉失言,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继续:“好像有家小卖部。”
贺潮予在记忆里翻翻找找:“隔壁是不是还有家彩票店?”
“啊!对。”余眠应他,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给她指示方向。
他说话的语速刚好,因为是在阳台,余眠很能隐约听到那头轻微的风声。
正好夕阳落下一大片,余眠想,贺潮予现在应该是在落日下,闪闪发着光的。
*
余眠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坐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在联络软件上输入那串电话号码。
果然,弹出了一个联系人。
贺潮予的头像好像只是随手一拍的产物,天空占页面的三分之二,剩下半截是有些破败的民房,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敲敲打打了好几次验证消息,最后还是输入了一句“是余眠同学”,她长按那个“添加为好友”,眼睛闭着,很决然地松了手。
那边并没有回应,余眠等了二十多分钟,心觉不行,不能这样,她把手机一锁,破天荒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只是大概心里有事,她算了半天,没能把什么线面角算出来,气得握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打着哈欠,手机屏幕越来越迷糊,脑袋一点一点就要睡过去。
手机忽然一振。
余眠一下子回神,半是紧张半是纠结地点开,脸上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好诶!通过了!
贺潮予的朋友圈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冷清清的,什么也没发。
倒是在余眠意料之内,她想,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发一句“晚安”,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怕打扰贺潮予休息,删删改改,信息到底没发出去。
余眠悬空点了下屏幕上贺潮予的头像,只好在心里,轻声说:“晚安。”
也和大家说晚安~嘿嘿
本来打算九点发的,忘记定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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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P.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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