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裕眨了眨眼睛，视线在姚初认真的面孔上顿了顿，又看向她的手机。
良久，他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姚初以为他在质疑服务时长过短：“抱歉，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工作。而且今天出了点事情，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后面的行程，所以今天的时间只够陪你吃完这顿饭。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说完还好心的敲了敲手机屏幕，示意他时间在流逝。
一小时十万呢。
时裕：“……”
时裕张了张嘴，愕然的望着姚初。
不知道是不是姚初的错觉，她总觉得时裕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受伤，就好像无法接受她刚刚说的话。
姚初不明所以，不过转念代入正常工作就理解了——
任谁第一天上班就请假，老板都不会喜欢的。
但她确实惜命，先前被摩托撞了之后脑袋里一直嗡嗡的，她还想趁着下午医院正常开放去检查一下。
她想赚钱，也得有命花。
两人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好在这个时候，主厨的到来打断了这尴尬的气氛。
地道的意大利语与低沉的大提琴声传到耳边，姚初看时裕似乎没有叫停的意思，便主动进入了扮演。
只是挺直了腰背，几个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姚初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就转变成了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淡然。
她漫不经心的听着主厨介绍今天即将用到的食材和用它们制成的菜品，不时的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像真的融入到了这场本来不属于她的饭局当中，还对今晚菜式的口味提出了些意见。
时裕更加茫然了，等主厨离开后，挑眉问姚初：“你还学过意大利语？”
姚初琢磨着，时裕现在希望得到谁的答案。
她的，还是江欣的？
老实说，先前的交流都比较简单，她对江欣的了解仅限于长相和一点喜好，完全不知道江欣学过什么。
江欣先前出现在她家门口时的打扮，家里的条件估计不是一般的好。
这种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大概什么都学过？
况且如果时裕喜欢江欣，大约不至于连她会什么都不清楚。
那就是问她？
姚初挑眉反问：“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时裕怔了片刻，那双浅灰色的眼睛认真望着姚初：“当然不是。”
两人于是安静的吃完了一顿午饭。
姚初很快发现了扮演江欣的好处。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那位大小姐在明知道时裕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跟男朋友出国旅游，还跑去亲自给替身面试，想也不会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所以在扮演江欣的时候，姚初也用不着克制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会吃的也直接找侍应生过来讲解。
态度自然得仿佛真的觉得自己很有钱。
时裕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姚初询问吃法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安静的听，有时候还询问两句，然后尝试一遍，询问侍应生是否正确。
他的吃相也很斯文，有种油画里走出来的精致，姚初坐在他对面，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当然，最赏心悦目的是他签单付款的时候。
姚初视力好，瞥了一眼应付款的位置。
人均三千多。
比姚初一个月的房租还高。
原本还觉得这家店的东西挺好吃的，不枉大学室友疯狂安利，下次说不定自己来一趟。在看见价格的一瞬间，姚初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想二刷了。
可以，但没必要。
难能可贵的，日入五十万的姚初依旧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时裕签完单，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姚初朝他笑了一下：“接下来我们去哪？”
两个小时的服务时间还没结束。
江欣刚离开，作为备胎的时裕大约是最难过的时候，她以为时裕会趁机提出一起去什么地方逛一逛，排解一下内心的苦闷。
时裕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疑惑的视线中缓缓开口：“你不舒服，先回去吧。”
姚初愣住了。
她花了两秒钟理清情绪，很快无所谓道：“也行，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但还没迈出步伐，时裕做了今晚见面以来第一个冒犯的举动，突然拉住了姚初的手腕。
时裕有些无奈：“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去？坐我的车。”
话音落地，示意她看餐厅门口，先前去接姚初的那辆车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司机照旧等在右后车门口。
姚初只犹豫了一秒，就笑着答应了对方的请求：“那就麻烦你家司机啦。”
时裕看起来并不习惯“江欣”对自己这么客气，眉心很细微的蹙了蹙。
虽然他很有素养的极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但观察力强大的姚初还是注意到了这点，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点。
时裕和江欣的关系明显比她想的要亲近，除了备胎之外，江欣说的“发小”估计也是货真价实的发小。
青梅竹马啊……
那的确是很容易动心的。
姚初再开口时果断调整了策略，非但没有推开时裕的手，还主动上前勾住了他的臂弯，拉着他往外走：“那我们走吧！”
时裕大约没料到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在姚初抱上去的第一时间僵硬了下，但很快就顺从姚初的力道被拉走了。
门口的司机看见他们两个并肩走出来，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替两人打开车门。
温热又清香的车内空气流淌出来，时裕绅士的替江欣挡了下头顶，见她坐稳才绕到另外一边上车，吩咐司机：“回家。”
姚初：“？”
姚初敏锐的觉得这里头好像有什么误会，语气还是江欣说话的语气，但脸上笑容已经逐渐消失了：“不是送我回家？”
时裕停顿了一下：“回我们家，姜医生已经等在家里了，让他给你做个检查。”
姚初一直注视着他，在他解释的过程中，笑意最终荡然无存。
她拿起手机点下暂停键，用回自己的语调：“时先生，我想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
姚初本来想拿出闲鱼上两人的聊天记录，手都按到屏幕了才想起来自己常用的手机被摔碎了。
她倒也不懊恼，直接朝时裕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替身服务为收费服务，但这并不代表我需要接受您的任何要求。”
“第二，我有权拒绝提供任何随叫随到、欺骗隐瞒以及所有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服务，替身期间的亲密程度参考晋江——也就是下颌线以上。”
姚初顿了顿，缓缓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服务时间不足一小时按一小时计算。所以时先生，我们今天的替身服务到此结束。”
说罢，姚初果断将手机上的倒计时清零了。
时裕：“……”
时裕从姚初开口的时候就呆住了，直到她说完三个条款，又将相册中他亲手签名并闪送出去的合同拿给他看，他才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姚初，表情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初初？你是说，这份协议是我们昨天才签的？”
“当然。”姚初看着自己出门前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合同，十分庆幸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
毕竟是要跟陌生人做交易，还是情感替身这种项目，她包里甚至还放了一瓶自制辣椒水。
她警惕的将手放在包包的开口处，面对时裕受伤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心软：“时先生，我相信您应该记得，如果有一方违约的话，已充值的余额是不予退回的。”
这几乎可以说是霸王条款，但时裕却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他的眼神在姚初的据理力争下一点点恍惚起来，慢了半拍才摇头，苦笑着回应姚初的质问：“我当然记得。”
这些内容，他在几个月之前都还倒背如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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