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林砚到得很早,还和早班的保洁阿姨打了个招呼。
他的办公室不用打扫,一般整理文件的时候顺手就擦了,也不用担心有资料找不到。
项林砚给窗台上那小株绿植浇完水,余光瞥到表,秒针在一点一动,而他在掐着时间想裴宁熠是不是已经起床了。
单独放一只小猫在家里,当然是有装监控的,项林砚也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不愿意,反正直到律所里的座位上都塞满了人,也没打开。
十五分钟后项林砚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咖啡,把纸袋推了回去。
“我吃过了,你问问有谁赶打卡没来得及吃的,给分了吧。”说着顺手把一沓票据给递过去,“都签过字了,你再对一遍有没有漏的。”
助理才刚接过票据,门就又被敲了两下。
两个人顺着声音都朝门口看过去。
“尚总早。”
助理率先打了个招呼。
“哎,正好,袋子给我吧。”门外的人迈步进来,眼睫之下是双迷人的金色丹凤眼,一派风流倜傥,复古棕色外套里头是一身会让人皱眉头的花衬衫。
尚昊清跟小姑娘招了招手,等人退出去后,又半点不见外地把纸袋里的三明治捞出来咬了口,在项林砚对面的旋转椅上坐下。
“昨天没回家?不会加班跟这儿睡了吧。”
他们这行忙起来没个定数,办公室是有休息区的,平时午睡躺躺还行,真在这将就一晚,第二天起来人都麻了。
所里很少,几乎没人会愿意通宵加班的。
“没有。”项林砚的表情不动如山,表带不小心敲到桌面上发出声响。
“那你起晚了?连衣服都没换。哦不对,”还没说完,尚昊清就否定了自己,“你可是今天第一个打卡的。”这可做不得假。
尚昊清眯眯眼睛,笑不露齿,极其诡异。
项林砚没理他。
可有些人是越不搭理越来劲的。
“我们所的宗旨可是立诚为本,你不诚实,项律。”
“你应该去当个狗仔。”八卦一流。
项林砚从笔筒里面抽出一支笔,试了试水。
“那多没意思。”尚昊清根本不在意他的嘲讽,项林砚要是真有板有眼一五一十地回了,对他来讲才是新鲜事。
可惜项林砚不想说的话,那是套不出来的。
看起来他今天的好奇心是没法得到满足了。
项林砚在尚昊清跟鹦鹉似的吵吵下还填完了手上的申请材料。
一递过去,那边果然安静了。
尚昊清把三明治的包装袋揉成一团,轻轻一丢,没扔进垃圾桶。
“啧。”他弯腰下去捡起来,重新稳稳照着垃圾桶中间放进去,这下是进了。
一下子没人开口,气氛悄然凝结。
尚昊清声音也变得严肃,不再是一副嬉皮笑脸相:“就算我说一百遍NO,你也还是要接这个案子是吧?”
项林砚在材料上点点,算是默认了。
尚昊清抓了抓头发,本就日渐稀疏的脑门越发岌岌可危,“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赢,何况这根本不是赢不赢的问题,人家那边是想摁死她故意杀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到最后她估计连付给你的律师费都没有,你图什么?”
尚昊清不理解。
案子嘛,先图钱或图名,其次才是其次。
“你不是对口号背得很熟吗,下一句就是了。”
立诚为本,弘义载道。
哪家律所没有点装点门面的标语,哪怕是表个大字嵌在大门外,你能指着每个人都做到心中有正义吗?
多可笑。
“艹,”尚昊清低声骂一句,又不能真指着项林砚鼻子骂解气,他自己失望灰心是一回事,总不能真愤青到觉得世间无公道可言。
像是吸了几口气憋在胸中吐不出,把自己憋个够呛。
“你又去哪?”
项林砚从休息室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熨得很平整的备用外套换上,收拾了几样要拿的东西,不咸不淡道:“见当事人。”
-
去看守所的路上,项林砚挂掉了两通陌生来电。
有些人可能觉得自己在演电影,都不把法治社会放在眼里。
项林砚交接完手续,等着正式会见当事人。
这不是他和李可言的第一次见面。
只是上一次,李可言什么都没说。
这不符合常规,一般被拘留的嫌疑人,在和外界几乎零交流的情况下,对于律师,总是有话讲的,或真或假。
“李彬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们从小没怎么见过面吧,感情很深厚吗?”
项林砚手机和证件都上交了,只手里捏着一支笔。
李可言低着头。
她眉梢细细地挂在那双无神的眼睛上,宛如无风不起波澜的湖面。
项林砚并不着急,继续说:“人没死。”
李可言食指轻微动了一下,没逃过项林砚的眼睛。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意味着李可言有松动的迹象。
“撞车的那位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你们运气不错,对方有明显的闯红灯行为,责任划分结果应该会对你们比较有利,哪怕对面不同意谅解。虽然你告诉交警是你开的车,但有目击人员,好在你们两个的酒精浓度都正常,至多是妨碍公务,没有因为酒驾而冒认的嫌疑。”
24日号当晚,在南平别墅区大约两公里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
类似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全国各地每天都在发生,这场本该淹没在众多报告里毫不起眼,如果不是李睿云比较出名。
李睿云是李彬的艺名,在娱乐圈够不上粉丝口中顶流的席位,但细数起来也演过几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那天估计出门太急,没注意到蹲点的狗仔。
这也是连带着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高的原因。
无良媒体的断章取义,一些人别有用心的推波助澜,成为了这短时间围观群众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李可言仍旧没说话,只眨眼频率高了些。
“他是没有坐牢的风险,你呢,因为杀了人,所以干脆全揽在自己身上?”
项林砚身子往前倾了倾,纸上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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