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摆着各式糕点,糖分与烘烤的面粉发酵出一种美妙的香味,扑鼻而来。头顶灯光黄澄澄的,让糕点们披上更好看的颜色,温馨又热闹。
“先生、女士,这边可以试吃的。”
挑选中的江与鹤凝眸望去,店员热情又礼貌地笑着,他淡声道:“谢谢。”
“女士,您也尝尝吧。”店员对着一旁的楚桑落说,“您男朋友在店里挑选了许久,可能在等着您做决定呢。”
原本只是这位先生在,只身站在月饼橱窗前,沉默不语,一站就是十来分钟。他们店员都疑惑着,然后就看见这位女士来了。
他们二人不仅身形外貌登对,就连气质也般配。店里装的是玻璃窗,两人吸引了许多路过的客人进来。包括现在,店内一半的客人都朝这边看,窃窃私语着。
他自认为猜得很对,这位先生就是不知道要买哪种的月饼,于是叫来了女朋友。
“我们不是,”楚桑落有些懵,眼神看向江与鹤。男人恰巧移到了旁边橱窗,弯腰,全神贯注地挑选糕点。
他似乎没有听见店员的话,随意一指,“这几个,帮我包起来吧。”
有生意上门了,店员哪管楚桑落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害羞了,一副我懂的表情,说:“好,您稍等。”
楚桑落丈量着距离,半米左右?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是每秒三百四十米,他听的到吧。
但她看了下闹哄哄的四周,觉得他没听到。不然以江与鹤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反驳的。
“我买的这种,尝一下么?”江与鹤端着瓷白小碟,糕点被切为四份,仍旧能看出不俗的做工。
楚桑落撞进那双凤眸里,竟觉察出几分温柔。好如春风过境,冰川融化,岸边开出了朵朵小花。
“唔,”她承认有被蛊到,反应过来时嘴里充满了糖分过度的甜味,但还是保守地说,“有点甜。”
月饼的口感与味道远比不上精美的卖相,有点可惜。
江与鹤说:“他就喜欢吃这样甜的。”
“是女性朋友吗?”
“男的,”江与鹤泰然自若地说,“他口味比较怪。”
“哦,”楚桑落莫名松了口气,“挺少见的,男人一般都不喜欢吃甜来着。”
接完账,一同出门那会儿,楚桑落轻牵了下嘴角。
江与鹤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也很少见。
“怎么会来这家店买糕点?”
盈亮糕点,她没听过这品牌名,还以为是藏在闹市里的宝藏,但方才试吃,味道很一般。
“朋友喜欢,指名要买。”
闻言,楚桑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你要买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牌子。”她说,“都是老字号,品质有保障。”
她张口就念了几个店铺名,都是名声响当当的老字号,其中有一家影响力遍及全国,甚至延伸到海外,每年购买都需预约。
江与鹤只应:“好。”
街道上各式玩意都有,潮流的,复古的,应有尽有。
糖人是华国的一种传统手工技艺,由蔗糖或麦芽糖加热、塑形、冷却而成。
老板占了很小一块地方,工具也十分简单。一个木架,一个凳子。桌面左手边放着熬着糖汁的锅,中间是一块板子。
老板脸上已经爬满皱纹,此时拿着勺子从糖锅里舀了一些,以糖作笔,不一会儿,一只蜻蜓被插放在木架上,栩栩如生。
老板的那双手实在是太巧妙了,楚桑落看得津津有味。
“喜欢?”江与鹤突然打断她的思路,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陈诉。
她如实说,“挺好玩的。”
“那就买一个。”
楚桑落略有些苦恼,“不知道画什么。”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这边。
“姑娘,想要个什么?”老板手上还忙活着,动作行云流水,连贯下来竟是个人名。
楚桑落意外,“老板,还可以写名字吗?”
“可以。”
“那,”楚桑落冲口而出,“我要‘江与鹤’。”
脱口的刹那,两人一齐侧眼。
江与鹤面色平静,唯有目光透出几许古怪。
楚桑落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淡定地回头,极力掩饰住慌乱,不知解释给谁听,“帮我写‘江与鹤’这三个字。”
她将‘帮我写’这几个字念得极重,江与鹤暗地里挑了下眉,含着隐约笑意。
“好嘞,”老板弄完上一个客人的糖人,问她,“姑娘,劳烦告诉一下是哪几个字?”
“江山的江,给与的与,仙鹤的鹤。”
老板盛好糖,要落笔时停了下,“赐予的予?”
“不是,”楚桑落思索几秒,道:“与众不同的‘与’。”
老板知道是哪几个字了,埋头书写。
楚桑落侧着身,饶有兴致地观看制作过程。而立在一旁的江与鹤,眼底似暗潮翻涌,手指微蜷。
江山、与众不同、仙鹤,都是顶好的词,她却用来形容他。
“好了。”老板飞快做好,将竹签递给客人。
楚桑落拿到手里,对成品很是喜欢,边看边问:“多少钱?”
“十块。”
她将手伸进包,想摸出手机,但老板打断她,“不好意思啊,只收现金。”
老板有些局促,指了指木架,“我们上了年纪的人,不会用智能手机,只能收现金了。”
木架前面贴着一张纸,写明了只收现金。
怪就怪她自己没看见,还只带了手机出门。可人家都把东西做出来了,不给钱肯定是不行的。
她下意识地望向江与鹤,而江与鹤已经掏出了钱包,抽出钱给了老板。
离开糖人摊子,楚桑落捏着糖人的那只手伸直,“给你。”
江与鹤迟钝了下,不明所以地接了。
楚桑落说:“送你的中秋礼物。”
不然她也不会写江与鹤的名字,还闹得一个大乌龙。
“我给的钱。”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与鹤的语气夹杂着恶劣。
可楚桑落难得有这么窘迫的境遇,没过多留意便咳了一声,不大自在道:“钱当我借的,反正今晚这个是我送你的。”
江与鹤心情很好地‘嗯’了一下。
楚桑落赶忙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没跟父母一起过啊?”
江与鹤平缓地说,“他们不在。”
“我父母也没在,”楚桑落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不在这座城市,“他们出差去了。”
“总是很忙吗?”江与鹤冷不丁地问,“你父母。”
“当然,毕竟公司有那么大。”
江与鹤垂眸。
忙到任何节假日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吗?
“我妈妈给我买了草莓味的月饼,可好吃了!”
“真的吗?”
小孩子清脆软糯的声音吸引了楚桑落,她顺着看过去。
几个小萝卜头目测才到她腰,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小男孩,想必就是他说的‘妈妈买了草莓味月饼’。
小男孩挺着小胸脯,神色炫耀又得意。
“赵赵,我也想吃。能不能给我吃一点。”揪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生眼睛水汪汪的,扯了扯小男孩的衣角。
“我也是我也是!”一旦有人开口,剩下的人都会开口。更别说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你们谁先追到我,我就给谁!”小男孩说完就跑,几个孩子都跟着追,场面热闹极了。
楚桑落笑了笑,“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
“小时候都盼望着长大。”她说,“结果长大后发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该烦恼的一样不少,反而增多。
江与鹤抛出这么个问题,“如果你能回到小时候,你愿意吗?”
楚桑落怔了怔,想起了往事。
她四岁那会儿得了流感,不准外出,几个保姆轮流照顾。平日里见不到的妈妈会每天晚上抽一个小时来看她。
虽然妈妈通常只会坐在床边看文件,但也会偶尔摸摸她的脸蛋,还会亲昵地叫她小名。
这样短暂的一小时,让她觉得生病真是好极了。
于是她跟保姆们斗智斗勇,悄悄倒掉药,还会半夜打开窗户吹冷风。
普通的流感最终演变成了肺炎。就那样,她博得了不止妈妈,还有爸爸的更多关注。
但纸包不住火,事情暴露那天。妈妈罚她站立,声音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楚桑落,爸爸妈妈很忙,你要懂事。”
她头一回听见妈妈这么严肃的叫她全名,吓得嘴唇都在抖,乖乖地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那样任性了。
长大了更好,生病了能自己照顾自己。长大了会有自己的事要做,不会想着使用那样的小手段去耽误父母的行程。
她回过神来,笃定道:“不愿意。”
后又反问,“你呢?”
“不愿意。”
两个同样的答案,楚桑落笑了笑,“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烦恼,活在当下便足够了。”
桂花挂满枝头,小小一朵,金黄繁密。却突然从天散落,桂香浓郁,十里飘香。
楚桑落跟江与鹤两个人满身的桂花,并且还不断地添加着。
“哈哈哈哈!”
“好好玩!”
原来是几个小孩子在摇树,估计是看见两个大人满身花很好玩,不停地晃着树干,笑得前俯后仰。
江与鹤皱眉,甩过去个眼神。
他本来看着就冷冰冰的,眉压眼又显得恹戾,真如一把又冷又锋利的刀。
大人看见都腿软,更何况小孩。
孩子们吓白了脸,当场停下。
然后,有个小孩子就哭了,超大声。
江小鸟:吓哭了熊孩子,不想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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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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