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桉听见周不余呼出口浊气,zhou:[那大概多少钱?]
平:[看他买的多少,有人能在赝品上花六位数,有人不到三位数,在我这儿一百不能再多了。]
“他如果说自己买花瓶就花了八十万呢?”徐晚意问。
宋以桉:“那事情就复杂了。”
周不余和陈归期打电话沟通的时候,她俩就在旁边听着。他全程说话心不在焉不留情面,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和宋以桉初次见他的形象相去甚远。
“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和我有关系吗?”
徐晚意听到这句时翻了个白眼,小声道:“这和塌房有什么区别?银幕上的体贴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吗?至少也不用这种语气吧。”
宋以桉盯着柜子上他和家人的合照默不作声。如果不能私下解决,作为学生、素人,周不余没有时间和金钱成本、以及站在他身边的舆论去陪他耗。
说了没到三分钟,陈归期在周不余说话中途直接挂断了电话。宋以桉和徐晚意坐在沙发上安静异常。
周不余一直是自尊心很强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事情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两人知道他不会请她们帮忙。
“他说就是花八十万买的?”徐晚意率先打破沉默。
周不余点点头。
徐晚意拿起桌上的水猛地灌了一大口:“我不懂这个,他说八十万就八十万吗?假货也得这么赔偿?要不去咨询下律师。”
周不余抿唇,“如果他好商量,少点钱,我能凑出来。现在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宋以桉。
安静了大约两三分钟,她开口,“周不余,你先别急,我帮你再问问。”
七点出头,宋以桉到秦翘家时,家里一大一小两个正在看电影,下方影片名写着卡拉什尼科夫。宋以桉此时抱着找人办事的心态,进去后镇定自若地拍了句马屁铺垫,“电影不错,你们品味不俗。”
宋以桉完全没看过这电影,也就随口一说,可能是历史片或者军事片,她极为自然地圆上话,“搏击俱乐部也不错。”
客厅灯开得暗。秦翘调亮灯后,周声一脸乖巧地叫了姐姐,等宋以桉坐下后瞅了瞅眼色,很自觉地挪到轮椅上,从果盘里兜了三个苹果出来,“吃苹果吗?我去厨房给你削。”
“谢谢,”宋以桉恰好有点饿了,不客气指了下,“我吃那个大的。”
周声笑容灿烂,“好!”
人走后宋以桉在他旁边坐下,包放身边,看了眼秦翘,他没什么情绪,许是因为她当时为了周不余那事儿义无反顾地走了。按照事情紧急程度来说,她没什么好心虚的,但偏偏离开时他看她的眼神特别淡,还有点委屈?就好像她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连奔波的渣女。
“搏击俱乐部至少十六禁,不适合周声看,”秦翘睨向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下宋以桉更不好说出口了,但事情确实有点急,“就是吧,上次陈归期,就是那个陈宣,他说是你妈那边的亲戚,真的假的?”
秦翘说话直白如清水明镜,“算亲戚吧,她外面养的。”
“……”霎时宋以桉一句‘那你俩关系一定很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哦。”
“嗯,”秦翘胳膊搭沙发扶手上,手支着脑袋,转过头看她欲言又止,关切地盯着他,嘴角终于泄出点笑,说出的话漫步经理又敏锐犀利,“问这个干什么?和周不余有关。”
宋以桉点点头,只觉他好像永远都细致入微体贴周全,能考虑到别人考虑不到的事儿,明明不太高兴,这会儿也顺势给了她把话说出口的台阶。
他有得到过全心全意的关注和爱吗?
宋以桉想到他或许以前也许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经历,就有点难过。
“对不起,”宋以桉钩住他小拇指。
秦翘怔愣,细细密密感受着指腹的温热。
“我下次肯定不会一句话不说就扔下你走了。就算徐晚意骑自行车被路边大爷大妈碰瓷了,就算我突然被陌生人扇了一巴掌、手机被偷,也得和你把话说完。”
“嘴怎么那么欠?”话这么说,秦翘没压住嘴角的幅度,像是泡在温水里,缭绕的雾气扰人心弦。
想问她,你这个举动是代表和我在一起了吗?
没等问出口,宋以桉话锋一转,“但这次我们还是先谈谈周不余的事儿,他挺着急的。”
“……”
电影早已经放完。秦翘去打电话的时候,宋以桉和周声吃着苹果,不知不觉就聊到家乡的事儿。
“我没去过嘉南,但听别人说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周声说,“我家在山区,比较偏远,得先坐很长时间高铁到隔壁市,然后转大巴,翻山越岭坐大概五个小时会到。”
“所以每次我哥说要过来,我都让他别来,路上太累了,山路还容易晕车,但他怕家里人照顾不好我。”
“我都不知道该为他做点什么。”
宋以桉吃完苹果把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又给他递了张过去,“你现在还是学生,肯定什么都做不了,没必要有负担。而且家人之间本来就该互帮互助,你总想着还,他说不定也会有负担。”
当然只限于家人朋友之间,宋以桉觉得自己老找他帮忙,也算比较厚脸皮了。
她越想越觉得空手上门确实不合适,等秦翘过来的时候,宋以桉猛地想起个事儿,犹豫着从包里拿出个寒酸的矿泉水瓶,上次徐晚意带给她的酒还没动。
都说请人办事得带好酒,宋以桉看了眼,酒少得可怜太拿不出手,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对上他探究的眼神,解释,“有点口渴,想喝点水。”
秦翘垂着眼睑看向桌上给她倒的水,不着边问,“我这儿的水不合你胃口?”
“没注意,”宋以桉不和他辩,从善如流喝了口,“怎么说的?”
“你给他说,没事儿了,”秦翘在之前的位置坐下,漫无目的挑着新电影。
年前他大姨从国外回来,鄢舒让助理物色礼物,助理被人蒙骗,买了个赝品回来,被鄢舒一眼看穿,这花瓶就被随手处理了。根据宋以桉拍的照片,看样子是被打发给陈宣了。
早看出陈宣没表面那么简单,能拿个赝品刚没钱没背景学生作威作福,秦翘也是服了。
秦翘:“之后找雇主,让他挑着点人,别是人是鬼都没弄清楚就去。”
宋以桉顿了片刻,点头,“谢谢你。我会转达给他的。”
秦翘似笑非笑,“你俩什么关系,要你跟我说谢谢?”
“朋友关系,毕竟是我替他过来找你帮忙的,我肯定得谢谢你。”宋以桉看着电视上影片一页一页划拉走,又说,“到时候我也会让他上门来道谢的。”
秦翘不置可否。
“你跟他怎么说的?”宋以桉没忍住好奇问他。
宋以桉想的是陈宣和周不余说话的时候确实语气挺差,特别没素质,这会儿转念一想,为什么有秦翘在的时候他畏首畏尾的,大概是见人下菜碟,不敢得罪人有权有势的。
果然,
秦翘轻描淡写:“花瓶也不是真品,他答应挺快。”
宋以桉:“……”
宋以桉不知道的是,结尾陈宣还跟秦翘信誓旦旦补了句,“我最近才了解到那花瓶是假的。我版权意识很强,知道盗版不太好,本来就准备把他处理了的。和他说话的可能是我助理,他声音和我很像,脾气也差,真的抱歉啊。”
这件事儿简单又粗暴地不了了之。
“有想看的电影吗?”秦翘问她。
宋以桉正在跟周不余发消息告知喜讯,听见话从手机里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周声已经推着轮椅回卧室了,偌大的空间就他们两个人,她手臂搭扶手上好像碰到什么开关,光线瞬间暗了一度,昏黄的光如同遮不住肤色的纱,撩拨着两人间的氛围。
“都行,”宋以桉看向他,“那个,今天谢谢你啊。”
秦翘“你说过了。”
“是啊。”宋以桉脑子像凝了一团水汽,觉得这个氛围太暧昧她真的有点尴尬,眼睛瞥了眼沙发边触屏开关想把光线调亮点。
随手点了下,房间彻底暗了下来。电视里也急不可耐响起片头音乐,舒缓的古典曲像是文艺老片。
“……”
“但你还有没说的,”秦翘视线大剌剌放电视上,随后伏下身从果盘里叉了颗草莓一口塞嘴里。草莓蓝莓是他刚洗好端出来的,有时候想着她可能过来,或多或少准备点她喜欢吃的。
宋以桉过来的路上就有答案了。
尴尬的情绪渐渐褪去,一本正经,“我们试试吧。”
说完立马补充,“我说的试试,不是指的立马谈恋爱。”
秦翘转头和她直勾勾对视,一侧脸染上屏幕里冷白的光,显得下颌角清凛,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所以我们什么关系?”他问。
宋以桉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特别像渣女发言,但她确确实实是秉持着负责的态度。可能有人觉得恋爱不是结婚,没必要那么矫情,但宋以桉对一段关系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很认真地付出、接受反馈,最后结局不好,她不确定自己短期内能不能走出来。
“就是,我们先相处相处,不急。”
“好,”出乎意料,秦翘答应得毫不犹豫,脸上也是一贯地温和包容,“要怎么相处?”
宋以桉说,“每周见几次,手机上多聊聊天,做什么都行。就是找找感觉,有感觉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谈。中间你要反悔了,随时可以叫停,就算关系恢复不了原样,至少我们见面也不要尴尬行吗?”
大概是这个时候,秦翘意识到了宋以桉这样乐观的人,对待感情是悲观主义。
“做什么都行?”秦翘问。
“嗯,都行。”
“有感觉就在一起?”
“对!”
……
月亮升起。
宋以桉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今天钱柯出差回来,会去她家和她一起过夜。
电影到底没看成,俩人约了下次。
盛夏的夜,院子里清雅的花被一点一点染成金黄,又褪成浓重的墨蓝。老槐树归然不动,斑驳的影交织成静谧的黑,只有客厅里电视孜孜不倦制造着声响,隔着四四方方的院儿变得遥远。
秦翘把宋以桉送到门口,本想直接送她回去,但还没确认关系的情况下,宋以桉怕钱柯撞见问东问西,还要挖人家家族秘史。
“我先走了,”宋以桉说。
秦翘点头,“好,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宋以桉嗯了声,转身朝外走了没几步,突兀地被叫住。
她看见秦翘大步流星下了台阶,剪影落在石砖上。路灯下,他的五官也绚烂明丽,跟压不住的烟火似的,直直涌向她。
“怎么了?”
宋以桉微愣。下一刻,男人极为轻柔地捧着她的脸,脊背下压,蜻蜓点水般的吻印在唇心。
“有感觉吗?”他声音低柔。
是只为她一个人绽放的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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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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