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烊年幼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自己是个小王子的幻想中。
换句话说就是,他小时候有很严重的王子病。
他爸爸是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股王;妈妈是出身名门的植物学家,按照小宋泽烊的理解,那就是森林女王。
他是两个王唯一的宝贝儿子,理所当然,他就是小王子。
童话中的王子都十分的英俊潇洒,小宋泽烊揽镜自照,只见其中的男孩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自恋臭美半天,自觉无比帅气,担得起小王子的称号。
更何况他在家住城堡,出门有豪车,家里的保姆司机保镖秘书,数都数不过来,这难道不就是尊贵的小王子才会有的待遇吗?
于是,小宋泽烊一梦经年,迟迟不愿醒来,直到他念小学三年级,也仍旧是一副骄矜的小王子做派。
他家庭条件好、长得好、成绩还好,所以哪怕傲慢一些,在他们那个小学里也仍然是老师喜欢,同学追捧,从一年级开始就是个小小的风云人物。
直到他十岁那年,一位转校生的到来。
那天是新学期开始的第二天,小宋泽烊一如往常,由保姆送进了学校,他自己背着小书包迈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气氛变了。
平日里那些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他的小尾巴们,一个都没有上来迎接他,他们转头全都围在一起,聚拢成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宋泽烊干咳了一声,提醒他们,随后就扬起下巴,装模作样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自己的课桌前,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湿巾,把桌面椅子全擦了一遍。
平日里从宋泽烊这没少受恩惠的几个小伙伴,赶紧跑到了宋泽烊跟前,狗腿地问候:“宋泽烊你来了?”
宋泽烊端着架子,轻轻点了点头,把用过的湿巾用纸巾包起来叠好,丢进了垃圾桶里,这才回到座位上端端正正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布置课桌。
他全程都没有朝人堆那里多瞧一眼,但这并不表示他一点都不在意。
宋泽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那堆人聚在一块干嘛呢?发现了什么好玩意?”
宋泽烊一问,周围的小朋友全都兴奋起来,恨不得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地告诉他:“咱们班新转来一个同学!”
宋泽烊惊诧地扭头朝那堆人望过去,果不其然被围在中央的是个他以前没见过的男孩。
对方好似感知到了他的审视,一下就转过头隔着两列课桌跟他对上了视线。
男孩朝着他眨眨眼,粲然一笑,仿佛玻璃橱柜里的娃娃活了,在跟他打招呼:“嘿,你好!”
宋泽烊的心突突地就胡乱蹦跶了两下,他呆了几秒,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这人迟早会抢走他所有的风头!
宋泽烊想到这里,立马转过头去,没搭理对方。
这种危机感并非空穴来风。
新来的这个同学叫乔望舒,才来第一天,就把原本属于宋泽烊的小跟班们全吸引到了自己的身边。
像这种墙头草一样的家伙,宋泽烊是不在乎的,他心想着,等过几天,新鲜感消退,他们会知道谁才是最值得他们巴结的对象。
然后,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他们没有如宋泽烊设想的那般回到自己身边来,反倒是愈发地对乔望舒死心塌地了!
乔望舒不光是在同学里面人气高,关键是他成绩还很优秀。
开学第一次测验,就把宋泽烊踢下了第一名的宝座,这下,老师也开始对他青睐有加了!
新学期班干部竞选,乔望舒得票数断层第一,当选新任班长,可怜巴巴只能混个副班长当当的宋泽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一怒之下,第二天就装病不去上学了。
他认为自己和那个叫乔望舒的家伙,已经是一种水火不容的状态,他是没法和乔望舒共处于同一片屋檐下的,所以宋泽烊干脆直接请了一星期的假,来逃避现实。
这种势不两立是单方面的,宋泽烊愤愤不平地要和乔望舒划开界限。乔望舒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他毫无自觉地跟着班主任一起去看望宋泽烊了。
他们去的那天,是宋泽烊装病的第四天,假装食欲不振,其实偷偷在被窝里藏了一堆零食。
他关起门,打开黑胶唱片机,放一首忧郁的古典交响乐,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宋泽烊父亲在公司,母亲出国参加学术会议,家里就几个保姆负责照顾宋泽烊。
老师来家访,保姆直接带着人就直奔宋泽烊房间。冷不丁一敲门,把沉浸在忧伤情绪中的宋泽烊吓了一跳,飞快地把薯片碎一口气全倒进嘴里,攥着薯片袋子就钻进被窝里藏了起来。
老师和乔望舒进门,宋泽烊也不下床,趴在被子底下当缩头小乌龟。
老师慈爱地摸着外表那层柔软的羽绒被子材质的乌龟壳,关心地问候起了宋泽烊的身体状况。宋泽烊嘴里含着一兜薯片,不敢嚼也不敢说话,就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
心地善良的老师怕给病中的宋泽烊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所以并没有在房间里停留很久,而是出去和负责照顾宋泽烊的保姆交流去了。
留下乔望舒在房间里,特别交待,要鼓励宋泽烊坚强一点,好好养病,争取早点回去上课。
乔望舒乖巧地应着,待到老师一走,房间门关上,乔望舒径直走到了宋泽烊床边,一把抓住被角,猝不及防地就往上一掀。
宋泽烊瞬间就暴露了!
被子底下藏着那么多的零食,把乔望舒都看呆了:“好哇!怪不得你不吃饭,你吃零食都吃饱了!”
宋泽烊鼓鼓的腮帮子飞快地咀嚼着,把嘴里的薯片咽了之后,从乔望舒手里抢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要你管!”
乔望舒双手叉腰:“你这是骗人,我一会就告诉老师去。”
宋泽烊:“你敢!”
乔望舒轻轻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会以为,你朝我瞪一下眼睛我就会怕你吧?”
宋泽烊一想,也对,他长得这么可爱这么帅,谁看见他都不会害怕的。
宋泽烊还有另外一项俘获人心的秘籍,他主动向乔望舒捧上了瑞士巧克力、丹麦黄油曲奇等一堆进口零食:“这些都给你。”
他特地强调:“你吃了我的东西,可就不能乱说话了哦。”
乔望舒嗤地一声就笑出来:“什么宝贝,从被窝里掏出来的,我才不要呢,你留着自己吃吧。”
宋泽烊一下子就愣住了,乔望舒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在嫌弃他吗?
大胆!他可是小王子,他怎么敢嫌弃他!
宋泽烊强忍着怒火,给自己洗脑:知书达理的小王子具有良好的教养,是不屑于和这种不识抬举的人一般见识的。
所以宋泽烊并没有发作,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拉倒。”
宋泽烊:“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
乔望舒:“当然有,老师让我告诉你,你是班级里的一份子,你不在同学们都很想你,都盼望着你早点养好病回学校呢。”
宋泽烊不以为然,他这么重要的人物,不在学校,大家想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宋泽烊随口接了一句:“真的吗?”
只要乔望舒再稍微劝劝他,他会考虑明天,哦不,后天就回学校上课。
可谁知,乔望舒这家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对着宋泽烊阴恻恻地一笑:“假的,老师就是跟你客套一下,你还当真啊?”
宋泽烊当场呆住,乔望舒神采飞扬地告诉宋泽烊:“你不在的时候,我组织大家办黑板报。你知道在本学期全校黑板报比赛里面,咱们班拿了第几名吗?”
他恶劣地笑着:“是第一名哦~”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的黑板报,都是你组织的吧,可是你带领大家拿过的最好成绩是什么?是第三名。”
宋泽烊不可置信,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痛苦的喘息声:“这不可能……”
乔望舒:“怎么不可能,你明天回学校看看就知道了,奖状就贴在教室后面。”
乔望舒在宋泽烊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顺手拿起一只抱枕放在膝盖上,两条腿悠游自在地晃着:
“别人不知道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愿意去上学,可是你瞒不过我。”
“你不就是嫌我抢了你的风头吗?所以你就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跟个小老鼠一样趴在被窝里偷吃零食。”
宋泽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不是懦夫!我也不是老鼠!”
乔望舒:“那你就回来上学啊,整天在家里躲着不敢见人算什么本事?”
“来和我公平竞争啊!你敢吗?你害怕竞争不过我就直说,反正你也不是我唯一的手下败将,你样样不如我,也不丢人的。”
乔望舒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美丽柔软的头发:“谁让我天生就是万人迷呢,我厉害是应该的,我就该什么都是最好的,所有人都会喜欢我。”
乔望舒,一个比宋泽烊还要自我感觉良好的自恋狂,小王子的劲敌,万人迷。
那天乔望舒和老师离开之后,宋泽烊气得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连悲伤专属bgm都没心情放了。
他哭完之后,痛定思痛,决心不能就这么认输!
乔望舒的激将法很有效,宋泽烊第二天就回去上学了。
宋泽烊来到教室里一看,果不其然教室后面贴着黑板报竞赛第一名的奖状。
宋泽烊看着那张金灿灿的奖状,再看看精巧生动的黑板报,嫉妒之情在他小小的胸膛中疯长。
什么都要压他一头,他真是讨厌死乔望舒了!
宋泽烊暗暗发誓,以后乔望舒要是再来找他,他是绝对不会理他的!
不会看他一眼,也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宋泽烊怀抱着这样的决心,上完了第一节语文课,下课铃一响,宋泽烊恨恨地想:“他来找我,我也不理他!”
课间十分钟,乔望舒桌子旁边围满了嘁嘁喳喳和他聊天的同学,乔望舒根本应接不暇。
第二节数学课,课后依旧如此。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都到了最后一节课了,乔望舒甚至都没有扭头看他一眼。
宋泽烊的注意力,从老师喋喋不休一张一合的嘴巴上,转移到了自己桌面上摆着的多功能奥特曼文具盒,略过桌面,最后终于落到了不远处乔望舒的侧脸上。
宋泽烊个子高一些,所以座位靠后一排,他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对方乌黑柔顺的头发和雪白的脸颊、脖子。
宋泽烊懊恼沮丧地想:“我都回来上了一上午的课了,他怎么还不来找我?”
宋泽烊想得太专注太出神了,以至于老师叫他,他都没听见。
直到全班同学的目光全都投射到他身上,其中包括乔望舒的,他偏过脸来看了宋泽烊一眼,两个人的视线针尖麦芒一样碰了一下,宋泽烊才回过了神。
宋泽烊后知后觉:“啊?”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严肃地敲了下桌子:“宋泽烊同学,上课不要走神,请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
被老师当众批评,宋泽烊几乎想把头埋进桌洞里去了。
他以前可是好学生,上课从来不会走神的。
都怪乔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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