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芙蓉对自己有敌意,连双暗自叹气,换院子是你提的,事也是你去办的,没办成,怨得着我吗?看她脸蛋红润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托姑娘的福,本来是没空,现在不得不倒出空来探望你。”连双心里也很不爽,当她爱来怎地,招招手,两个丫头将陆崇给芙蓉院的东西放到桌上。
“这是将军叫我送来的药材和补品。”连双走到床边,灵雨麻利地搬来凳子放在她身后,连双抱着暖手炉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睡不好喝灵芝茶,身子虚吃人参,想养颜呢就炖燕窝,大将军都给您备着呢,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会转告给将军。”
白芙蓉冷笑道:“这将军府你当家了?”
连双冷哼,“当家?你见过这么寒碜的当家人?将军说我是吃白饭的,要废物利用,不干活就要把我赶出府。就比如现在,外面那么冷,我暖呼呼的屋子不能待,被他赶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吹冷风,而你却躺在床上有人参燕窝吃,我进陆家这么久可没尝过一口燕窝,白姑娘,你是不是对当家人有什么误解?”
白芙蓉:“……”
“你以为陆崇想让我当家?别开玩笑了,我是他们陆家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将军觉得不用白不用,可劲儿的指使我干活。我一个寡妇胳膊拧不过大腿,敢说一个不字?寄人篱下就得有矮人一头的自觉,你说是不是?”
觉得她在拿话敲她,白芙蓉脸色便不好了,“弟妹虽是寡妇可也是二爷正经的正房妻子,不像我一抬轿子抬进来连个名分都没有。”
“白姑娘,咱俩就不要比谁惨了,你身不由己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不是你的敌人。”连双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着实带了几分诚意。
白芙蓉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是我狭隘了,弟妹莫要与我计较。”
“姑娘明白就好,我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不妨跟你说句实话,过几个月我就要离开将军府,到那时还不知道去哪里讨饭呢,哪里比得上姑娘衣食无忧。”
“弟妹又怎能知道我的苦,芙蓉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若没有将军爱护,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活得下去。”白芙蓉坐起身,拿下头上的帕子擦眼角。
连双不以为然,人只要想活下去,自有活下去的办法。连双也知道白芙蓉跟她不一样,笼中的金丝雀没有经过风雨的摧残是无法独自飞上天的。
陆崇这棵树又过于强大,女人想得到他的庇护也没什么错。连双眼珠子一转,“姑娘也不必着急,俗话说好男怕女缠,陆崇能做一辈子和尚不成?以姑娘的美貌和才智拿下他是早晚的事,慢火炖、肉更烂。”
“咳咳!”灵冬出声提醒自家主子,此话不妥。
连双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嘴巴,“我的意思是希望白姑娘能与大将军幸福美满。”
这一举动取悦了白芙蓉,她伸出纤白玉手拉住连双,“弟妹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今后我们常走动,你可别嫌我烦。”
“说这话就见外了。”连双回握住她的手,“姑娘好生养病,我先回了,得给将军回信儿呢。”走到门口连双转身,将拳头举到脸侧,“姑娘,加油哦!”
走出芙蓉院,灵冬忍不住道:“白芙蓉不是良善之辈,依奴婢看少夫人最好少与芙蓉院来往,干脆把那镯子还回去吧,最近府里的下人说话不怎么好听。”
连双翻了个白眼,“不还,是她硬塞给我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谁爱说就说去。”反正年后她拿了银子消失,管谁嚼什么舌根。
灵冬无奈,他们家少夫人有点像貔貅,只进不出,将军给的首饰,她只拿出两样放在面上,其他的全部锁进柜子里。
灵雨纠结了一下问:“夫人,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走?”
“嗯。”连双也没瞒着她俩,“夫人答应了,守寡满一年我便离开将军府。”
“能不能不走啊?”灵雨眼圈微红,少夫人是最好伺候的主子,脾气好人和善从来没有骂过她们。
“傻丫头,这哪是我能说了算的。”不走等着被陆崇收拾吗?每次见他都战战兢兢,只希望这段日子不要出差错才好。
也不知道元宝怎么样了,自从上次被陆崇撞见她私下见元宝,连双就再也没敢出过将军府。
接下来的日子,连双在梧桐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芙蓉养了几天“病”便来她这走动。
寒暄几句,白芙蓉问连双:“你可知将军的心上人是谁?”
连双一愣,“将军有心上人?没听说啊。”
白芙蓉见她不像在撒谎,便认为她真不知,撇撇嘴道:“将军买了很多首饰送给相好的。”
“相、相好?”连双眼睛瞪得圆溜溜。
白芙蓉以为她被惊到了,“将军买了千两银子的首饰,这么大手笔不是送给陆夫人,那只能是意中人,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了将军。”
不要脸的女人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送首饰也不一定是相好吧,说不定将军有求于人呢。”
“不会。”白芙蓉摇头,“陆崇用得着求谁?别人求他还差不多,而且求人办事可送的东西很多,只有给女人才会送首饰。”
说的好有道理,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无端被人扣上陆崇相好的帽子,连双心中难免忐忑,所以说直接给她银子多好啊。
连双欲言又止,决定还是不要说了,她怕与白芙蓉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破裂。
在连双这坐了许久,期间白芙蓉还去院中散了会儿步,可隔壁一点动静没有,快到中午她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芙蓉院。
“赵姨母怎么这样,将军的闲话也敢传。”灵雨很生气。
“少夫人!”灵冬满是担忧,“若是这事传出去,于您的名声……”连双是寡妇,若是传出与大伯哥不清不楚,那可没脸见人了。
连双并不在乎什么名声,可有人在乎啊,“灵雨你去找占青,将此事转告他。”
陆崇听到后半晌没有说话,女人真麻烦,一点点小事就能捕风捉影。他本意是为弟弟善待连双,也是为了不让她给陆家丢脸,怎么就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占青垂着脑袋站在一边。
“下次注意。”陆崇又拿出一张银票,“再去买些给姨母、表妹、白芙蓉,还有隔壁送去,就当新年礼吧!”
占青问:“梧桐院还要送?”
“送吧。”陆崇道:“否则先前的她也没法戴出去。”
“是,属下这就去。”这次占青学乖了,没让任何人发现,也警告了凤凰楼不准外传。
又得一包首饰连双两眼发光,孙管家还给她送来五十两银子。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月钱都被赵姨母给贪了。
骗她的人可以,吞她的银子绝对不行,连双决定找个机会一定要赵家母女双倍偿还。
“还是将军有办法。”陆崇解决问题的手段简单粗暴,可最有效,大家只会以为这是先前占青买的那些,关于陆崇有意中人的猜测便也站不住脚了。
又发了一笔小财,连双高兴,拿出两个镯子给灵冬灵雨。两个丫头是真心对她好,做主子的也不能太小气。
两个丫鬟连连摆手,“不行,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连双将镯子塞到她们手中,“头上戴的太过显眼也容易弄丢,这两个镯子最适合你们,收着吧,就当给自己赞嫁妆了。”
几番推辞,灵冬与灵雨最终收下镯子,灵雨眼泪汪汪,“我再也不说少夫人您抠了。”抠门的人哪里会给丫鬟镯子啊,这一个得几十两呢。
连双:“……”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不用说出来。
……
新年越来越近,官员之间的走动也开始频繁起来。陆崇向来不与朝中之人结交,但架不住有人想巴结他。
官员们不好亲自出面,便让家里的妇人来将军府走动。连双出面接待了几波女客,她不卑不亢、有理有度,与高门大户的主母寒暄丝毫不怯场,也不势弱。
“二少夫人丝毫不逊于人,气势上甚至更胜一筹。”侯甲如实叙述连双待客时的表现。
听后,陆崇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个人的气质大多是从小养出来的,这里面包括身边人的耳濡目染、学识的积累或是专门学习。就凭她能与各家主母相谈甚欢这一点,连双就绝对不会出自穷人家。
她身上有秘密,陆崇决定观察一段时间,只要不危害到将军府便不用拆穿她,早晚要走的人,不必浪费太多心思。
这日天下起了大雪,府上无客,下人们也都待在房中。连双便趁人少偷偷溜出去看元宝,回来后就开始心神不宁。
元宝说有陌生人在徐家附近徘徊,他害怕得夜里都不敢睡觉,难道是叔父的人发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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