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刚回府就听说连双的父亲上门来了,他十分好奇这个女人的爹是什么样子?于是就端了桌上的桂花糕来到梧桐院。
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说他很没用,虽然隔着一道门,但陆崇耳力惊人,他听得很清楚,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
房间内除了连双便是她的父亲,这稚嫩的男声就只能是她“爹”,陆崇皱皱眉,心中的好奇更甚,他抬手敲敲门。
“进来!”连双以为是丫鬟送茶水,便没多想叫人进来。然后见是陆崇走进来,惊得她差点叫出来。好在她这几日都被吓习惯了,很快就镇静下来。
连双轻轻扯了一下元宝,面上笑着对陆崇道:“将军,您怎么来了?”
一听是陆崇,元宝头皮一紧,连忙起身站在一旁,低着头两手紧张地揪着衣摆。
陆崇眼角瞥见他双手黑漆漆,像是故意弄的,即便如此也能看出那双手并不苍老。他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放到桌山,“听说老伯来府上,我便过来看看。”
看见桂花糕,连双嘴角抽了抽,这分明是吕千霜送给陆崇的,连盘子都没换又给她送过来了。陆将军也太会借花献佛了,就是不知吕千霜知道后是该哭还是该怨。
陆崇坐到桌旁,看着元宝,“老伯您坐,不必见外,陆某刚从宫里回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口中的“老伯”佝偻着身子对陆崇施了一礼,“见、见过将军。”说完颤颤巍巍地背对着他坐下。
陆崇身上有上位者的气势,往那随意一坐便像一尊能镇鬼的佛,元宝本就心虚,所以见到他比见了猫的耗子好不到哪儿去。
元宝用嘴型问主子:“怎么办?”
“岂敢劳烦将军。”连双心里也急,可又不得不与陆崇虚与委蛇,“我爹听说我受伤才不管不顾地来看我,并非有意坏府上的规矩,他这就走。”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陆崇一手拨弄着手边的茶杯,杯盖“叮咚”一下翻了个个,连双和元宝的心也跟着上下颠了一颠。
元宝脊背挺直,连双两眼盯着陆崇。
静默了片刻,陆崇又道:“既是弟妹的父亲,便是府上的贵客,把这里当做自家便是,弟妹身子不适,我便陪老伯小酌几杯……”
“不用。”
“不了。”
元宝和连双同时出声,话出口元宝觉得自己冒失了,便又垂下脑袋不坑声。
“将军不用费心,您贵为将军,我父亲哪里敢与您同桌用膳,这不合规矩。”连双急得脑门汗都出来了,只想快点打发走陆崇。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弟妹因我而受伤,陪陪老伯是应当的。”陆崇一反常态,似乎真把连双的父亲当亲戚了,可他越是这样连双就越害怕。
“不敢劳烦将军。”元宝低着头。
陆崇幽幽道:“老伯似乎很怕我?”
连双打圆场,“将军气势威严,我父亲胆小怕生,他可实在不敢与您同桌,还请将军见谅。”她僵硬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而且我爹并不喜欢喝酒,将军您去忙吧,别耽搁了正事。”
“不忙。”陆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若是仔细看,却发现他的笑不达眼底,“该忙的都忙完了,如今差的就是伤你的刺客……”他顿了一下,“算了,今日不说这些,弟妹为我受伤,崇心中有愧。”
连双心中腹诽,信你个鬼,要把她送进地牢尝百种酷刑的人是谁啊?现在一口一个弟妹的叫着,不知道的以为陆崇是有多善良呢。
总觉得今日陆崇很难缠,难道他发现了“爹”的不对劲儿?
见主子着急,元宝躬身对陆崇行礼,他压低了嗓音,“多谢将军好意,我身份低微不敢与将军同席,就是与您说上几句话都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宝低着头,尽量不与陆崇对视,也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惊慌,“按理说我不该再来将军府,可听说双儿出事不看一眼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心不下,现在见她平安无事,将军府待她极好,我便放心了,老朽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这就要走了吗?老伯下榻何处?不如在将军府住下也好多陪陪女儿。”陆似笑非笑的样子。
把眼前的“父女”俩看得脊背发凉,连双忙道:“不了,马上要过年了,我爹还有事要办,不能在这里多耽搁。”说罢连双转头:“‘爹’您快些回去吧,莫要再耽搁了,我这里一切都好,今后不用再来看我。”
“好,好。”元宝忙不迭地回应,他对陆崇又施一礼,“将军,我把女儿托付给您了,请将军替我护着她。”元宝惧怕陆崇,可他仍是说了这样几句话。
陆崇看他一眼,淡淡道:“老伯放心,连双是我将军府的人,只要有我陆崇在,没人能伤她。”
“这我便放心了,将军您说出的话我信,我替双儿谢谢将军。”元宝一揖到底给陆崇行了个大礼。他转过身哭丧着脸对连双道:“莫要牵挂我,倒是你千万不要再受伤了,否则我、爹怎么受得了。”
“老朽告辞!”说完元宝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陆崇勾了勾嘴角,站起身也要往外走。
“大哥!”连双忙将人叫住。
陆崇回头看她,轻轻哼了一声,“先前一直称呼我为将军,我还以为弟妹是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了呢。”
自从被他威胁,连双便称他为“将军”,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没想到陆崇这么细心。
“呵呵,怎么会,大哥就是大哥,只有大哥不认连双,双儿可不敢不认大哥。”连双硬着头皮与陆崇攀谈,只希望元宝走快点。
见陆崇转身又要走,连双又问:“大哥,这桂花糕……”
陆崇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轻飘飘地说:“弟妹身子未好,多吃点补补。”
“可这桂花糕是吕姑娘亲手做的,姑娘家的一片心意,您就这么送给旁人,不大好吧。”若是往常连双不会管陆崇对吕千霜什么态度。
她欠吕千霜的人情,从中帮点小忙没有问题,但却无法左右陆崇的想法,便也不会帮吕千霜说话,可今日她得找话拖他片刻。“吕姑娘对您情深义重,真希望大哥有这样一位嫂子呢。”
陆崇:“……”他还真不知道这盘糕点是吕千霜送的,回到院里便见到桌上有这盘桂花糕,他就顺手拿来了。“无妨,糕点做出来便是让人吃的,谁吃都一样。”
走到门口,陆崇问道:“吕千霜给了你什么好处吗?”
“没有、没有。”连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绝对没有,双儿怎敢收旁人好处,这不是丢将军府的脸嘛。”
“你知道便好。”
人走后,连双心累的靠在床上,她拖了陆崇半盏茶的时间,想必以元宝的机灵早走远了。
元宝的样子和神态能瞒过陆崇很难,而且连双总觉得陆崇发现了什么,可他却没有拆穿,会不会背后下手?连双捂住心口就要下床。
“少夫人,您怎么下床了?”灵冬进门见她挣扎,赶紧给按了回去,“您不要乱动,会扯到伤口的。”
“我去送送我爹。”
“老伯已经走远了,我亲自送他出的府,您这会去已经看不见人了。”她在门外等着,见少夫人的父亲出来便亲自送他出府。
可连老伯非要走后门,灵冬以为他不好意思走正门,毕竟他身份尴尬,被别人瞧见了对二少夫人也不好,便将他从后门送了出去。
听说元宝出了陆府,连双这才放下心,重新躺回去,忍不住抱怨,“你们两个去哪里了?将军来了也不先通知我一声。”若是知道陆崇会来,她就立刻让元宝离开,也就省了后面那么多麻烦。
灵冬委屈道:“将军不让啊,将军让我们在外面候着,谁有胆子敢不听。”
“灵冬,库房是不是有块云锦?”陆崇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连双并不确定,她很担心元宝有没有回到伯阳侯府。
灵冬想都没想便说有,梧桐院的库房刚刚填充进去一批好物,有哪些贵重的物品她记得一清二楚。“您要做衣裳吗?”
连双摇摇头,“吕小姐对我很好,今日又送来补品糕点,总得礼尚往来,否则便是我无礼,你去将那块云锦装好,替我送去伯阳侯府给吕姑娘,顺便给我同乡带几样小食过去。”
她不能出将军府又担心元宝,连双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来确定元宝是否安好。
“好,我这就去。”灵冬没有多想,各世家夫人之间来往,互相送礼物联络感情很正常。
之前少夫人没有任何家当,想和人家联络感情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去。云锦别看只有一块价值可不低,送给吕小姐也是很贵重的礼物了。
灵冬出去没一会拿一个锦盒过来,“少夫人您看这样可行?”
“不错。”连双点头,她指指桌上的小包,“这里面有些吃食,你亲自交给我那同乡元宝,跟他说叒叒很好。”
“若若是谁?”灵冬一边问,一边麻利地将锦盒和小包装在一个大包裹里。
连双道:“叒叒是我那同乡的姐姐,我爹不是来了嘛,他姐托我给她弟报个平安。”
“知道了,我这就去。”灵冬穿好斗篷,背着包裹出门。
连双则忐忑不安地等着……
前几天手指夹掉一块肉,今天总算可以打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担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