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到皇宫不过两刻钟的路程,很快马车停在了宫门外。官员们带着家眷排着队,等候宫门守卫的检查。原本排在正中的人见是陆崇的马车都纷纷让开,让镇北将军先行进宫。
所有人站在道路两侧目送几辆马车没有经过任何盘查驶进宫门,一位妇人酸溜溜道:“镇北将军可真威风,丞相侯爷都得下来接受检查,他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闭嘴!”妇人的夫君低喝一声,小声道:“陆崇不止是镇北大将军同时还是皇子,且不说车里还有位陈太妃,陛下特准的过宫门不下马,没人敢有异议,你敢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被自家男人这般训骂,妇人一缩脖子,嗫嚅道,“我就随口一说,也没让旁人听见,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男人狠狠瞪她一眼,“若是旁人听了去,我就毁在你这无知妇人身上了,进宫后闭紧嘴巴,若是再敢说些不着调的话,明日你就回娘家去。”
这位官员是真气狠了,疾言厉色地指责妻子,其实也是怕的。陆崇是不张扬的个性,看似冷清平淡,可朝中谁都知道他的厉害。
整个大燕,陆崇的地位仅次于当今陛下,谁敢对他不敬纯属是活腻了。人家不跟你一般计较,但你不能上赶着自己作死啊,妻子这话可不就是作死呢。
听说要把为自己送回娘家,妇人再也不敢回嘴,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跟在男人身后等待检查。
陆崇的马车到了大殿门口方才停下,他下马车便见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在车前行礼,“将军,太妃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偏殿候着呢!”
“嗯!”陆崇应了一句,转头对白芙蓉道:“你先去大殿。”
大殿便是今日宫宴的场地,大臣们携妻女进宫直接进入大殿等候。显然陆崇没有带白芙蓉见皇上的打算。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他既没有收了白芙蓉的意思,也不好将人送回来,让她见皇上两边都很尴尬。
“是!”白芙蓉攥了攥手中的帕子,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她现在依附将军府,陆崇就是她的主子,陆崇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没有资格反驳,尤其是在皇宫里。
连双站在原地心想白芙蓉不用去,她也不用去吧?就她现在这个身份不比白芙蓉强多少,似乎也没什么资格面圣。
走出几步见连双傻愣地站着,陆崇皱着眉冲她喊道:“跟上!”
行了,不用为难了,跟着吧。
白芙蓉瞪着连双的后背,恨不得给她瞪两个窟窿,等人走进了殿门她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朝臣等候的大殿。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在陆夫人的指引下,连双规规矩矩跪下磕头。
连双始终低着头,可她微微垂眸的样子也足够引人注意。
“这便是幽儿的……”皇后清冷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连双慢慢抬起头,看了皇上和皇后一眼又怯懦地低下头。
皇后略微有些惊讶,陆幽从出生就病弱不堪,在皇宫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她进宫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他一次,便是陆崇带陈太妃和陆幽出宫时照过一面。
所以她时常想不起皇室中有陆幽这么一个薨逝了的皇子,如今让她想起陆幽的便是眼前这个寡妇。
皇上心里也是一诧,心道陆幽竟有这等艳福,转念又想这是有福没命享。“平身,赐座!”
“谢陛下!”
陆夫人道:“连双头次进宫、胆子又小,不敢直视陛下与娘娘,还请不要怪罪。”
皇上笑道:“朕又不吃人,不必害怕。连双伤势如何?听九皇弟说你为了救他差点丢了性命,朕甚是感激。今日招你进宫是朕私心想当面表达谢意,若是身子受不住不要硬撑着,都是一家人,莫要与朕和皇后见外。”
“谢陛下!”连双行一礼,“身体已大好,但若是久坐恐有不适。”
“无妨,等会用了膳,你便来这边休息,这里无人打扰。”
“谢陛下圣恩!”得了皇上的口谕,连双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等会吃两口便借口身体不适来这边躲着。只要她把头垂的够低,即便见过她的人离得远也未必认得出她。
而陆崇却皱了皱眉,看了连双一眼便垂下眼。他这个举动刚好被皇上瞧见。陆贤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连双,又看了看陆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接下来是皇上皇后与陆夫人陆崇一家人闲谈,连双低头看着地面,可耳朵却半点不敢放松。
说起来她离开北辰一年有余,以前还能知道些关于北辰的消息,自打陆崇回来后,她小心谨慎连将军府大门都不敢出,北辰那边一丁点消息都不知道。
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们谈论关于北辰之事,也许是元宵佳节避开这个话题,也或许有她这个外人在不方便说,连双略微有些失望。
即便她没有再回北辰的打算,可那是她的母国、是故土,北辰发生什么事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时间差不多了,连双等人随着皇上和皇后走去大殿。大臣极其眷属已经到齐,连双被宫女领到女眷场地。
女宾与男客分开坐,两边有一段距离,连双坐在边缘靠后的位置,被一群人头挡着,女人的发髻高高竖起,想从一群人头中看清她的面容还真不太容易,连双稍稍放了心。
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双偏头往左边看去,是陆夫人坐在不远处,与她一起坐着的是现在宫中的嫔妃。
君臣走完该有的礼节,宴会开始,鼓乐声起、舞姬入场,珍馐佳肴一道道端上来。等上面的皇帝陛下吃了一口,下面的人才敢动筷子。
连双拿起筷子还没碰到盘子,便听到坐在身侧的白芙蓉道:“弟妹,尝尝这道黑珍珠,这可是外邦传来的新鲜菜式,外面可吃不到。”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连双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炙鹿肉放进嘴里。黑珍珠起的名字好听其实不过是一盘鱼籽罢了,她早就吃腻了。
眼前这盘看上去鱼籽黑黑亮亮的比较清淡,连双觉得这玩意还是烤着更香,曾经她和皇兄一起在炉火旁边用铜勺烤着吃,一颗颗嚼着还挺好玩的。
最近养伤吃得清淡,有些馋了,所以她便没有动鱼籽,而是吃了比较重口的炙烤鹿肉,喷香的烤肉吃进嘴里,很是满足感。
见她没有听自己的话,白芙蓉小声嘀咕:“没见识、不识货。”
连双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吃着,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陆夫人那边。
嗯?刚刚好像与一人的视线碰了一下,待连双再抬头看过去想找那道目光时,却发现并没有人看她。
是自己看错了吗?连双狐疑地想。可接下来她总感觉若有似无的目光投向自己,等她看过去时便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好左顾右盼,于是将头压得更低,想着等会撤盘时借故离开,吃完了饭再走也不算失礼。
宴席过半,晨妃借故向皇上请辞,走出大殿她便迫不及待地问身边的周嬷嬷,“你看清楚了,那人真是叒叒?”
“娘娘!老奴不会看错,那个连双就是连叒公主,三年前老奴随使团回北辰见过她,公主的样子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绝对不会有错。”周嬷嬷激动不已,“公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那孩子还活着。”晨妃高兴的流下眼泪。一年前北辰传来消息,二皇兄登基称帝,侄子侄女都已经不在人世。
晨妃觉得蹊跷便偷偷派人回去调查,这才知道二皇兄到底做了什么。侄女也并非真的死了,而是下落不明。
“没想到、没想到她来了大燕,可是她为何不来找我?又是如何嫁给了陆幽做寡妇?连叒到底遇到了什么?……”赫连颜芝有太多问题想问。
“娘娘,您别急。”周嬷嬷安抚道:“公主平安无事是不幸中的万幸,找个机会您亲自问问她。”
“对、对,我急糊涂了。”晨妃镇定下来,“周嬷嬷你去安排,千万不要让旁人发现,我在偏殿等着。”
“是。”
大殿里,男人们喝酒赏舞没那么快吃完,女客都差不多放下筷子。宫女们鱼贯而入撤去女人桌上的盘子,换上可口的餐点和蜜饯。
连双正低头,就听撤盘子的宫女小声说:“少夫人请到偏殿,有人在那里等您。”
心里一惊,连双抬头,可那宫女已经端了盘子起身离开。有人在等她?是谁?难道自己被认出来了?
一时间连双心思百转,想了多种可能,在去与不出之间纠结了片刻,最终她还是选择出去见一见这人。
是敌是友一见便知,若是有人认出她来,逃避是躲不开的,不如直接面对,看他有什么条件。偷偷将她叫出去可不是就要提条件嘛。
连双起身跟在端盘子的宫女身后走出大殿,边走边琢磨自己身上这些不怎么值钱的首饰够不够贿赂一个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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