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铁门发出破铜烂碟的咣当声,迟籽墨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手里拿着皮套随意向后捋着过长的头发,打个哈欠敷衍迎接道:“老爸你回来了”
迟籽墨爸爸手里提溜一堆袋子,红的绿的白的黑的,他也同自家儿子般敷衍回应个气音,随后用宽大的手掌撸一把肉乎乎的狗头。
元宝是一只萨摩耶犬,狗鼻子嗅到袋子里熟食的香味,屁颠屁颠跟着爸爸进厨房,又被眼尖的妈妈赶到大屋锁起来。
迟籽墨换身老头衫,穿个黑色大裤衩,站在原地捋半天给头后面扎个毛笔大小的揪,就躲着二姨一家去厨房打下手。
二姨坐在客厅嗑瓜子,咔咔咔一秒钟磕仨,迟籽墨妈妈昨天从超市买一袋超大包瓜子半小时被她磕的只剩一半。
“诶呀我跟你说她小姨,现在养孩子可费老事儿了,还得交学杂费还得交保险费,光是补课班就报了八个,你说我跟我老公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挣几十个,那也不够她花的”
“哈哈哈是吗?孩子上八个补习班不累啊”迟籽墨妈妈坐在对面削苹果,闻言挑个不是钱的信息回答。
“累啥累,她班还有报十来个的呢!什么奥数,体育,诗词朗诵,马术,美术,游泳课,杂七杂八一大堆,她这还属于比较少的呢”
二姨嗑的满嘴瓜子沫也不影响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抱怨自己给小表妹那么多自由,孩子还不满足的埋怨她,不由叹气,感叹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
“小妹,当妈可真累,诶!”话聊一半,二姨突然很吃惊的指向迟籽墨妈妈眼角,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挺长时间没见,你这眼角皱纹怎么这么深了!”
这个问题迟籽墨妈妈已经被问过很多次了,闻言她习惯性回答:“年纪大了,有皱纹也见怪不怪”
“那可不行”二姨把脸凑到她跟前,“你看我比你早生好几年,脸上褶,一点儿没有”
说完她抓起迟籽墨妈妈的手在自己眼角揉搓。
“是诶!”迟籽墨妈妈盯着二姨柔嫩的眼角,羡慕的问:“你平时怎么保养的?”
“这你就问对人了”二姨捞过沙发边的鳄鱼皮包,拿出已经用完半瓶的杂牌玻尿酸精华,“我平时都用它抹眼周,早一次晚一次……”
厨房里迟籽墨在帮他爸处理小龙虾,龙虾们个个鲜活,在他手上挥舞着两只大钳子,迟籽墨左手拿虾右手拿刷,费劲的刷洗着小龙虾身上的脏污。
“爸,你买点儿别的不行啊,小龙虾洗起来那么费劲”他嘟起嘴抱怨着。
迟籽墨爸爸身上系着围裙,在一群袋子里翻找熟食和凉拌菜,手上动作忙,嘴上还不忘回怼自家儿子,“吃怎么不见你说麻烦?快点洗,这还有一堆活要干”
“干嘛啊——”迟籽墨掰掉虾尾抽出虾线,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特别是耳边还有二姨不顾别人眼光,趾高气昂的大声炫耀她家家产声。
小表妹在他进入厨房后就被他妈领到客厅,此时正光着脚在瓷砖上跑来跑去,叮咣叮咣踩的地板咣咣响,迟籽墨心里猜测,楼下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才找上门来。
“想什么呢?快点干”
听到老爸催促,迟籽墨又拿起手上牙刷敷衍刷几下,然后掰掉虾尾抽虾线,在之前,他们家请客从来没做过小龙虾,估计是为了迎合二姨夫的口味特意买的。
迟籽墨爸爸把老式抽油烟机打开,轰隆隆的不比表妹脚步声逊色到哪去,迟籽墨被三种噪音夹击,烦躁像是有电钻在钻他的大脑,偏偏他在家里又没什么发言权,有委屈只能憋着,否则早在他第一次说不时,大门就贴上了[蚊虫与二姨不得入内]
在噪音的摧残下,迟籽墨有意识加快手上动作,处理龙虾跟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迅速,糊弄**显奇效,那两斤龙虾很快见底。
“洗完了!”终于解决掉水池里最后一只小龙虾,迟籽墨如释重负般把牙刷往水池里一撇,不顾手上残余的水渍,双手交叉向后伸个懒腰。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处理龙虾,有好几个虾线没抽出来,但没关系,他不吃就行了,至于虾线,谁吃到算谁倒霉。
“这么快?!”迟籽墨爸爸转头不信任的对迟籽墨说道:“你洗干净了吗?别糊弄了事,要是被客人当面说龙虾脏,我这把老脸往哪放?”
迟籽墨扬起头颅,自信担保,“我做事,你放心!”
迟籽墨爸爸早看出他那点小伎俩,冷哼一声拆台道:“对对对,你小时候还说不用我看着就能自觉把作业写完,还发誓,我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轰~”
“结果呢?第二天我跑单的时候接到你班主任的电话,被好一顿训斥,问我为什么明知道孩子需要家长辅导,还是把你抛一边不管不顾”
“我那个冤枉啊,被老师训一遍,回家又被你老妈训一遍,说老师给她打电话了,问为什么不管孩子,孩子被超纲题难哭了趴桌子上睡一晚都不知道”
“行了爸,是我对不起你”每次只要他一发誓老爸就整这出,迟籽墨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估计双手双脚加一块都数不过来。
“别啊,是我对不起你”迟籽墨爸爸阴阳怪气道:“是我埋没了你欺诈师的天赋,那家伙你妈给我骂的,狗血淋头”
“我不也被你请了一顿皮带炒肉吗?至于怀恨到现在”
即使过去十年,迟籽墨爸爸仍然记忆犹新,嘴上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此事就发生在昨天,他手上翻炒菜肴,砸吧嘴回味当时被骂到不敢还口的感觉,突然冒出来一句,“老儿子,你没觉得你妈这几年脾气变温柔了吗?”
迟籽墨抬头回忆,点头肯定道:“确实收了不少,不过爸你在家里说我妈坏话不怕被听到?”
“怕啥?她有顺风耳啊这么吵还能听着”
“我跟你讲老儿子,你妈绝经那年才可怕,脾气跟特么液化气似的碰着火就炸,那年咱家楼下绿化带都是蔫了吧唧的,全是被你妈骂的!哈哈哈”
“只不过那年你住校,没感受到真,啧,可惜”
迟籽墨爸爸把委屈当笑话说完,情绪瞬间低落,他叹口气,声音有些哽咽道:“老儿子,你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了啥孽,4亿多人,找你妈这个霸王龙当老婆”
“赵老二你他妈说谁是霸王龙!”
迟籽墨妈妈关上推拉门,声音怒吼丝毫不输全盛时期风采,凭一己实力碾压三处噪音,震的人鼓膜刺穿。
“诶呦卧槽!”迟籽墨爸爸被吓的一激灵,锅铲飞出掌心掉入锅中,他匆忙转身对上老婆视线,心虚的撇过头。
“要不是迟籽墨,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背地里给我取外号!”估计是想起来家里有且做客,她这句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坑爹的臭小子!迟籽墨爸爸心里骂道。
[嗡—嗡]消息提醒,迟籽墨大字形躺在床上,不同的是他又换回那套蓝白色星星睡衣,而老头套装由于粘上水,失去上床资格,被丢在脏衣篮里等着被洗衣机改造。
眼皮打架,神情疲倦,迟籽墨很感谢当初时执意要装隔音门的自己,能让他在噪音中有一小片宁静天地。
[嗡—嗡][嗡—嗡][嗡—嗡]一连三串提示音,迟籽墨不耐烦的吐气,申长胳膊在头上摸索,捞到手机解锁间隙又来三连串提示音,震的他手酥酥麻麻。
PQ企鹅群。
别骂我我只是个Xxs:[真的吗我艹!咱们PQ要发达了!]
“什么发达了?”迟籽墨手指下滑,停到15点11分那条通讯。
性感小妈火辣辣:[听说国外明年要举办史诗级音游大赛,PQ报名了,准备一个星期后在棉鞍市筛选出一支小队去参赛]
成熟事业编:[谣言吧,PQ抠搜性格会参赛?恐怕连车票都要选手自掏腰包]
lala:[图片]
成熟事业编:[我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迟籽墨与事业编一样感到惊奇,他点开lala发出的照片,一眼瞧见被红笔圈出来的PQ两字,在最最最下角,不圈出来以为句号呢。
反复将红圈放大缩小数十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迟籽墨瞪大双眼,激动的弹射起身,脸上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我靠我靠!”像是得到满意礼物的儿童,他站在床上兴奋蹦跳,老旧床垫承受不住巨大冲击,发出嘎吱嘎吱的不满抗议。
为了报复,床垫配合主人动作弓起腰来卖力的起伏,弹簧充当碰床纱网,正在兴头上的迟籽墨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视野越来越高,只一个劲的捧着手机傻笑,终于,咣当一声,天花板上的灯罩被撞的向内凹陷一块。
“嘶——”力道不小,他停下动作弯腰捂住头顶,情绪被疼痛压制几分,理智也渐渐恢复,迟籽墨跳下床坐缩进旋转办公椅内,在群里翻找PQ海选赛的报名以及参赛时间。
16:05
别骂我我只是个Xxs:[只知道海选地点在棉鞍市,谁能发具体时间和位置啊!]
美丽吗喽不缺男同:[@别骂我我只是个Xxs,PQ创始人在wb发了]
迟籽墨盯着两个字母疑惑,他调出键盘开始打字。
绝傲孤狼:[艹,选的地儿这么偏僻,通火车了吗?]
沙眼症受害者:[什么!PQ居然办比赛了!]
美丽吗喽不缺男同:[@沙眼症受害者,你网速天生比别人少两G?]
沙眼症受害者:[@美丽吗喽不缺男同,我今天刚考完期末试,才到家]
美丽吗喽不缺男同:[……我骂了半年的人居然是个小学生,突然觉得掉价了]
沙眼症受害者:[你说谁是小学生!老子今年高二!]
absolutely.绝对地:[@美丽吗喽不缺男同,wb是什么软件啊?]
美丽吗喽不缺男同:[……]
沙眼症受害者:[哈哈哈A神你家里没通网吗?]
骨科常驻嘉宾:[不会吧,wb存在的时间比我还要久]
沙眼症受害者:[@骨科常驻嘉宾,你几岁?]
沙眼症主治医生:[@PQ大本营:本次海选将在榆淮省,棉鞍市,和平区,和平一号路口简直走步行街内百货商场旁边的地下电玩城内举行
请参赛选手于7月11日之前在门口领取号码牌,作为参赛门票
海选将在7月11日上午10点左右开始,在此期间请参赛选手不要频繁进出入口,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本次海选主办方不负责于比赛无关事情,请来早的参赛人员自行解决吃住问题]
绿豆糕:[……比我写作文还敷衍]
absolutely.绝对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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