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唐骏没理她,耐着心给一条里里外外地吹毛。唐浅喜去厨房翻了一下冰箱,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没拿,回客厅盘着腿倚靠在沙发上,无聊刷手机。

唐恩林买菜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各色塑料袋都有。

唐浅喜小跑过去,接过来一半拎到厨房,打开看,红色袋子装的是肉,绿色装的蔬菜,黑色装的龙虾,白的装的水果。

论菜市场的装袋美学,还挺讲究。

地上跑的,地里种的,水里游的,树上挂的,分门别类。

唐恩林系上围裙,洗了手,淘米煮上,又开始处理龙虾。

唐家三口人,都会做饭,但唐恩林和唐骏更擅长,唐浅喜小炒菜没什么问题,只是鱼虾类的她不太敢处理,滑不溜秋又活蹦乱跳的。

唐浅喜拎着绿色袋子回到客厅,搬过来一个小马扎,开了电视,挑个综艺,坐下边择菜边看。

综艺放到戏剧性一幕,唐浅喜手顿住,盯着屏幕。

唐骏在电视机前晃了个影子过来打她一下手,“择个菜还一心二用。”说完,进了厨房帮忙。

唐浅喜只能对着他的后脑勺干瞪眼。

唐骏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朝唐恩林说:“爸,啤酒你买了吗?”

“家里没了?”

“没了,前两天你给喝了。”

唐恩林愣一下,说:“你去买一箱回来,龙虾不放啤酒不好吃。”

唐骏出去推电瓶车。

“你去哪儿?”唐浅喜手里拿着一根空心菜追出去。

“买啤酒。”

“带些冰棍回来。”

唐骏应一声,唐浅喜得寸进尺:“再带些零食。”

唐骏骑在车上扭头看她:“事儿这么多,你去买?”

唐浅喜嘿嘿笑,夸自己哥哥是个大善人。

唐骏不搭理她的拍马屁,车把手一旋人就没了影。

唐浅喜顺便从院子菜地里掐了些葱,拔了几头蒜,摘一把红尖椒,又溜达着瞅了瞅自家院里的果树。

桃子和李子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吃,这会儿才有鸡蛋大。

返回的时候没忍住摘了个李子,想尝尝现在到底有多酸。

放手心搓了两把,刚咬破皮,唐浅喜整个脸就皱了起来,牙根直泛酸,秉着浪费可耻的心态小口小口细细品尝着,没一会儿也就适应了。

“啧,也不过如此。”转头又开始张狂起来,丝毫不记得先前被酸成个什么样。

新鲜大蒜剥起来很费事,皮又薄又滑,花了些功夫才剥了两头,蒜水淹进手指甲缝里,火辣辣的疼。

唐浅喜作罢,把处理好的菜都拿进厨房,摁了一泵洗洁精洗手,“爸,龙虾弄辣些,多放蒜。”

唐恩林看一眼她放一旁的蒜瓣,就这点,够什么?

一家人吃龙虾都喜欢多放蒜,每次都要放上大半碗的蒜蓉。

唐恩林从地上拿了两个她刚刚拿进来的蒜头,砍去了根须放水龙头下冲洗,接着搁砧板上“啪啪”几下,皮开肉绽。

唐浅喜看他三两下拍出一堆蒜,嘟囔着:“早知道我也不费这劲儿。”

唐恩林:“自己不动脑子,难免多吃苦头。”

得,算她白献殷勤。

唐浅喜想说这跟动不动脑子没关系,跟生活经验常识有关,但话到牙关又给咽了回去。

说出来,保不齐又得说她没常识。

她算识趣,懒得上赶着挨数落。

洗干净手,又用毛巾擦干,还是疼得难受,唐浅喜打了一盆水,倒了些冰块,端着去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把双手放水里冰着缓解。

唐骏回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样子,问她:“你做什么?”

“泡冰水。”

唐骏:“……”

“你火气就这么大?要我买冰棍还不行,还得泡冰水?”

唐浅喜不理他。

唐骏放好东西后,拿了一支冰棍给她,唐浅喜摇摇头,说现在不想吃。

“生我气?”

唐浅喜瞥他一眼,“你做了什么我生你气?”

“那为什么不吃?不你叫我买的吗?”

“叫你买是我以后要吃,我刚在江承家喝了一大杯饮料,冰的,现在不渴,所以不吃。”

“你去江承家了?”他惯会抓重点。

“嗯。”

“你一回来去他家做什么?”

“路上碰到的,正巧他也要回家,就顺带着送送我。”

“他那么好心?”

“我崴了脚。”唐浅喜把脚抬起来给他看,一小片青紫色。

唐骏这才注意到,又心疼又气,这个天气回来也不知道叫他去接,崴了脚也是活该,还没来得及说她,又听唐浅喜说:“人家还帮我敷了冰块。”

这下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那点儿心疼也顺带着咽下去吞到肚子里,“送你回家,那怎么送去他家了。”

“你这是要抬杠?”唐浅喜看他。

“我不就问问?你急什么?”

“雨到淋头了我还不知道躲?”

“……”

“说话真冲。”唐骏撂下这一句去厨房帮忙。

唐骏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和江承一个班的,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江承,整个人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弱不经风的,实际上做起坏事来比谁都狠。

小学一年级时,那个年纪的小孩本性说不上好坏,做起事来也没个分寸,学习之余整天都想着怎么找乐子,欺负人这种事也没人当回事儿。

江承那会儿长得瘦弱,又白白净净的,再加之知道他没有父母,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被欺负的那个。

恶的出发点是千奇百怪的,甚至是没有根据的,对世事初初了解一二的孩子更是如此。

一开始江承面对那些小打小闹还忍着,不反击也不告状,人人都觉得他就是软弱可欺的胆小鬼。

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江承走在最后,一声不吭地把前面那几个欺负他的同学都踹进路旁的旱沟里,又趴着沟边拿出事先藏起来的箱子,放出里面的假蛇。

那几个同学正骂骂咧咧地往上爬,说着等他们上来了要怎么怎么教训他,却在看到蛇的瞬间吓得连滚带爬地跑,等叫了人把他们拽上来时,脸都吓得灰白,有一个还抖着腿□□湿了一片。

后来家长闹到了学校,面对责问,江承也只冷着脸不说话。

平时那些小打小闹,老师也知道,说了也不管用,没真闹出什么事,起不到警示作用。

江承这么一反击,反倒让那几个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地度过了整个小学六年。

唐骏那会儿便觉得江承这人危险,但经过他暗中考察一段时间,发现这人也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并不会主动招惹犯事,这才放下心把唐浅喜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后来升了初高中,同班也有小学升上来的同学,有知道江承事迹的夸大其词地向别人传播,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搭理江承了。

青少年时期正是敏感的阶段,谁也不愿意主动招惹这样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当然也有那种专挑刺头整的“老大”型校霸,就看不得他这样的人,把江承拦在巷子里,想要教他“规矩”。

于是,第二天,几个人来上学,脸上都挂了彩。

那“老大”跟别人私底下骂江承是个不要命的,出手没路数,逮着人就打,是个疯子。

唐骏那会儿又觉得江承是个厉害角色,但同时也更觉得他危险。

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但自家妹妹和他相处得倒是挺好,唐骏其实挺烦这一点的,总觉得自己作为亲哥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人家又没欺负过唐浅喜,还拿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他也没什么立场不许两人来往。

直到江承入伍当兵,他才觉得自己终于夺回身为亲哥的光环。

但唐骏没想到的是,江承毕业后入伍,一去十几年,中间唐浅喜和他完全没联系,眼下才回来就又搅一起了。

唐骏觉得邪门,江承是给他妹下了**药了还是种了蛊了?

要说小时候,唐浅喜和江承是邻家哥哥和邻家妹妹的关系,他可以放任不管,那现在呢?一个三十岁的独身臭男人脑子里能装什么好东西。

唐浅喜不知道她哥心里这些小九九,手冰了一会儿灼烧感降下了很多,去外面把水倒了,又回来抱着一条顺毛。

唐浅喜把一条放腿上,和它大眼瞪小眼,片刻,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了句“真丑”,又摸摸它屁股,叹气:“不过也不碍事,反正你也不用找女朋友。”

一条没听懂,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蹭,“喵”了两声。

一个“大老爷们”,叫声这么嗲。

唐恩林在厨房里听到他们兄妹之间针尖对麦芒的聊天,想了一下叫唐骏打电话给江承,叫他来吃晚饭。

江承外婆在世的时候对唐浅喜关照很多,他一个男人独自养育年幼的女儿总会有不周到的,后来唐浅喜大了些也总爱往那边跑,没少蹭吃蹭喝,唐恩林过年过节也常和他家来往,送些吃的用的给老人家。

因着这层关系,江承回来后,唐恩林经常叫他来吃饭,他一个人在家,能吃什么,指不定随便糊弄了事,但江承没来几回,大多都婉拒了。

唐恩林看出来了,江承从小就老实寡言,这十几年兵一当,人更显沉默了。

有人喜欢走家串户,就有人喜欢安静独处。

他也不勉强,设身处地换一下,他也是宁愿在家吃清粥白菜也不去别人家吃饭的,总归是在自己家来得自在。

仔细想想,自以为是的关照说不定会造成别人的负担。

但偶尔吃个家常便饭还是没问题的,恰好今天又这么巧,吃个饭聚聚热闹一下挺好。

唐骏不情不愿地给江承打电话,对方还是婉拒,唐恩林擦擦手接过电话,“今天浅喜回来,大家都聚聚,热闹一下,浅喜小时候可没少吃你家的饭,你就把她吃的给吃回来。”

唐浅喜挠挠脖子,撅嘴小声抱怨:“就知道拿我说嘴。”刮了一下一条的鼻子,不满道:“我不要面子的啊?啊?你说是不是?我不要面子的?全家就我脸皮厚,给他们一层一层地剐。”

一条听不懂,“喵”一声,舔一下她的手指。

唐浅喜嫌弃地蹭在了一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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