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震惊了好一会儿，说什么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李良言才继续解释。
乐乐是因为意外导致眼睛受伤，他妈妈担心会影响到他脑子，选择去用手抠他眼球。
他说完面无表情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不像是在听这个时代能发生的事。
什么伤能直接从眼睛影响到脑子，而且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来医院，自己想办法解决也就罢了，抠眼球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我大脑反应了好半天李良言说的是不是实话，难道因为他是作家就编出来一段来骗我？
但看李良言迷惑的眼神，他应该是没有骗我。
我再次低头沉默下来，真有这种事吗？
“具体点儿呢？”我问。
李良言摇头，“他爸就跟我说了这点，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连午饭都没心情吃了，坐在床上想，这事儿也太魔幻了，别说我不相信，换成任意一个人都不能信吧，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谁家治病疗伤是去抠眼球的啊？
我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要去心疼乐乐，一直在想怎么会有这种事。
李良言单手握拳在嘴边啧了一声，“我觉得这中间细节肯定还多，她不可能直接对自己儿子做这种事。”
我也觉得，但我们无从取证，再去问乐乐父亲也不知道能问出些什么，对方不一定愿意告诉我们。
我没胆子去，但李良言不一样，他一心想着要把事情弄清楚，说：“我有时间再去问。”
我点头，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你下午有事吗？”
他点头，“下午和朋友出去一趟。”
我缓缓应声，有时候他坐在我对面坐得太理所当然，我都忘了他不住我病房，甚至连医院都不住，外面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李良言走了以后我去乐乐病房前转了一圈，正好碰上护士换药出来，我问：“里面小孩儿的父亲还在吗？”
护士好像挺忙，认出我也是病人莫名‘哎’了一声，“还在啊，怎么，你有事吗？”
我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没事，我担心他一个人无聊。”
护士点头走了，让我不用操心，说那小孩还有个护工呢。
乐乐他爸在，我不敢进去，我本来跟人交流的就少，碰上凶神恶煞的都绕着走。
回自己病房还是坐着看书，百无聊赖一下午，时不时站起来在房间里转转，生怕躺久了俩腿提前退休。
我和李良言没有联系方式，每次见面都是他来见我，虽然能见面，但也只知道他的书，和他的其他读者一样，没有任何联系他的途径。
晚上杨霁突然来了，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她，两人见面没什么话说，她坐在李良言喜欢坐的位置，递给我一个包装，还以为她给我买了什么东西，没想到是前阵子她来时织的围巾，我拿出来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正好，谢谢啊。”
杨霁看着我没吭声，也不知道看我戴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又换了种戴法，给自己拍了张照片，再次说：“挺好看，出门晒太阳还能戴上，暖和。”
我这么说她终于有反应了，哼笑一声，脸上表情松动，有了些寡淡的笑意，“你还能出去晒太阳？”
她一笑我也轻松不少，“我就不能出去晒太阳？我也是很养生的。”
“养生你长这么重黑眼圈。”杨霁低声说了句，又问，“最近挺好，都没难受吗？”
我干脆摇头，“难受医院不早就通知你了。”
我每次晕过去护士会帮我通知她来，上次睡醒见到她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我身上一直疼，有时候从腿骨或者脊骨传来钝痛，一下下的，好像有人在拿锤子凿我，有时候又是从关节传出来密密麻麻的针刺感，挺难受的，但是我从小就这样，倒也习惯了，平时看着跟正常人似的，不到严重时候不发烧不上火，该干嘛干嘛。
杨霁重新开始工作后状态好了不少，不过有些忙，应该休息不好，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不过这种休息不好比起天天照顾我这个病号应该会轻松一些。
我跟她面对面坐着，有点心猿意马，我不喜欢看她被迫来看我又心虚不忍的表情，想李良言了。
不过我也挺没良心的，毕竟她和陈宇小时候没怎么亏待过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坚持给我治病，我不死他们就没说过停止治疗，这么多钱砸进来，单人病房长期住，各种药给我用着，我没理由说他们不好。
但我真得不喜欢他们。
有时候真想劝劝他们，像我这种治不好，一直治也没有任何意义的病，干脆结束算了。
第二天李良言来的时候，我闲聊把这些说给他听，他立马劝我：“不行，还是得治病，万一再过两年医生拿着从你身上提取的数据把治疗方案研究出来了，你也能用上，后面还有这种病的也能用上。”
我听的呲牙咧嘴，气道：“医生都没当我面说我是小白鼠，你倒是有啥说啥。”
李良言干笑两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接，想找补，又不是会找补的性格，只别出来一句：“实话吗。”
我们两个的话题没有停在我身上太久，李良言还想着乐乐，我也担心他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像我们两个知道的这样。
“还是应该再去问问。”李良言说。
他说完突然笑了声，“我之前来这里居无定所，漫无目的在楼道闲逛，现在好像住在你这里了一样。”
我下来穿好鞋，笑着拿起手机，顺势说：“可是我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以后换病房了你都找不到我。”
李良言回头意味不明看我一眼，拿出手机扫上我微信。
好像挺小一件事，他不知道，从他进门开始我就在研究怎么加微信了。
乐乐父亲不在，我进去以后放松多了，久违的抱到了人，站在床边被乐乐好一顿蹭。
“季寒哥哥，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了。”
我往前想想，也没几天，于是我抱着他拍拍，“也没几天啊，这么想我。”
乐乐头搭在我肩膀上，手去抱李良言，李良言为了方便，干脆伸手把我们两个都圈起来了。
乐乐看不见，见到我们又高兴，整个人疯蹦，我根本控制不住他，要不是他自己站在床边，我都不敢想我现在是什么狼狈模样，好在身后李良言分出一只手扶着我。
就是有点儿别扭，他扶在我腰上，而且我后退一点就能撞进他胸膛，怪不自在。
等乐乐亲够了，他终于坐回自己床边，看着我和李良言，当然他看不到，但是已经进步到能听着声音判断我们准确方向了。
“你这两天有没有出去晒太阳？”我问乐乐。
他之前经常被护工带出去晒太阳，我有时也跟着去。
乐乐摇头，又去找护工方向，“我这两天老实在屋里待着呢，过几天要拆纱布了。”
我惊讶了一下，“这么快？”
我记得乐乐住进来才一个多月，马上两个月，就能拆了？
护工给我们解释，不是完全拆下来，就是换成轻便些的，换药方便。
乐乐不听，他就是觉得自己要拆纱布了，马上就是出院。
孩子高兴，我和李良言也都没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又放松又遗憾。
不用面对乐乐父亲还是让人有点高兴的，就是想问的又问不到了。
陪乐乐玩了一上午，临走我终于有勇气问了句：“你爸爸呢，今天忙去了吗？”
我说完李良言看我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护工也使眼色，这件事不能提。
我羞愧地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等着乐乐回答，他听见后似乎有些害怕，好一会儿才对我摇头，“不知道，他可能好久都不回来。”
“是吗，”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常些，“我家里也不来看我，忙呢。”
说完以后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借着回去吃饭的名义逃走了。
李良言没出来，我等了几秒，确定他真不出来后自己回去等着饭店送饭。
中午不知道李良言陪乐乐玩了多久才出来，我吃饭时收到一条消息，我立马想起来两人加上微信了，不用等他来也能和他说话，拿出手机看，发现是广告弹窗。
我点开两人加上微信的页面停了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就关上吃饭了。
下午李良言给我发来消息，说他正在书店，要不要帮我带什么书。
我说没有想看的，他说他买。
后来我回的‘好’就没再收到回复。
也不知道是他觉得和我关系近还是习惯这么跟人沟通，竟然线上这么话少。
他赶到医院时已经下午三点了，拿了几本书给我，“我看了看，这几本是新上的，你应该没看过。”
看没看过倒是无所谓，主要这是李良言送的，我很喜欢。
我接过来放床头柜干净地方，问：“你是不是要工作啊，感觉你这两天有些忙。”
李良言摇头，坐老位置坐出了皇上登基的气场，仿佛那个位置就是因为他才存在的，“我没工作，平时就写书，自由安排时间。”
说完他笑着补了句：“跟你差不多是不是？”
看来是聊熟了，都能不担心惹我生气，我哼了声，大爷一样往床头一靠，“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吃有喝。”
李良言听笑了，“是，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首先得投胎到一个好家庭。”我伸出手指开始给他提建议。
李良言立马打断我，“算了，一会儿说着还得让我生场病。”
我气哄哄收回手指瞪他，他却不当回事，往后懒散一靠，拖着长音说：“快点儿好起来吧。”
我意外挑眉，“干嘛？”
“带你出去玩。”他也挑眉，笑着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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