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阁内,华九遥在上,洛明川在下。
华九遥在喝酒,洛明川在干坐。
窗外阵阵竹香传来,他不禁想起了初见千山月的那一天,也是这般竹叶繁密的时节。她身穿一件简单的绯色束衣从门外进来,身影纤细,神色淡然,柳眉杏眼,清澈见底,樱唇琼鼻,娇若春华。
后来,她主动接近,他便看着她步步为营。
开始的时候他想的是,既然是想要九色锦,她主动接近那他正好看看她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到时或许可以按着她的喜好寻到同等价值的宝物与之交换。
可慢慢的,她的主动靠近会让他乱了心。
他开始不敢有过多反应,在处处避着的同时又希望和她亲近。
再后来,千山月对他的态度有了质的改变,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撩拨他,试探他。
他非但没有觉得腻烦,却生出一种欣喜。
这种欣喜让他更害怕了,他开始在矛盾中徘徊,在犹豫中忐忑。
直到那日,她说她有点喜欢他。
说话时,她笑靥如花,眉画如春,他怔了良久。
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从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如此。
所以他决定坦白一切,可没想到却出了意外,更没想到他也成了被算计的一环,当他赶去天音宗时他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情景。
面对千山月质问是否是为着九色锦而来的时候,他没法撒谎,他说是。
那一刻,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被欺骗的难过和自嘲。
他心里蓦地一疼。
她问他是否没有一丝喜欢时,他心头一紧,最终还是答了“没有”。
千山月眼里却划过一丝释然,他的心再次跟着狠狠疼了一下,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喜欢过吗?他不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她,他还配说喜欢吗?这份喜欢里又有多少纯粹?
如今两百年过去了,这两百年来他从未如此痛过,他想他有答案了,他喜欢过,他爱过,他一辈子只可能爱她一人,可偏偏,他连见人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华九遥一壶酒吃完,这才开口,“求而不得,心里难受?”
洛明川没作声,只依旧出神地看着外面。
华九遥摇摇头,“原本这事儿我不愿掺和,但仔细想想当初带你入蓬莱的是我,怎么也有点责任,何况——”
他想起了那颗被洛明川一直滋养的内丹。
“我竟没想到你能用你混元灵力滋养一颗破碎的内丹两百多年。”
他往洛明川面前挪了几步,“你知道月月为何不想见你吗?”
洛明川转过来,“我知道,我骗了她,伤了她,也害了她,她不愿意见我我理解的。可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不想再错第二次。”
华九遥叹了口气,“你骗她,伤她自是你们的纠葛,不过当时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情?”
“谢轻染死了。”
“谢轻染?”他念着这个名字似有一点熟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之后忽然想起来这人好像是青云宗的。
他疑惑地看向华九遥,“是青云宗的弟子?”
华九遥点点头,“正是,这位青云宗大弟子原也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天音宗出事之前他其实就已经知晓了一些消息,不顾背叛宗门来蓬莱寻月月想要偷偷传信,只可惜那会儿月月因为你重伤未归,他无奈只得去外面寻她。可就是这般他因在外待得太久被青云宗的人发现了,杀了过来。我听说那时他为了护月月离开,被自己宗门的人屠戮,到最后,三魂七魄都剥了去,这些年,月月一直在寻他的魂魄,可最终只寻得了最后的第七魄,这两百年来也许她不能原谅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她自己。”
叶随风动,落地无声。
洛明川心中像是被砸进了一块巨石,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接连起来竟引动得整个湖面动荡不安。
他从来不知道这中间还牵涉到另一个人。
他曾经以为是他导致了她不能回宗门及时救援的,可他不知道原来天音宗也许可以不用覆灭的,她原本是有机会通知宗门早做准备甚至是撤离的,是他葬送了最好的时机。
那一幕幕血红的场景在他脑海铺展开来,染红了整片东山,他,确实该死。
他浑身冰凉,面容苍白如雪,眼神空洞苍凉,神情落寞,如淤泥满塘的死水。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季雪的声音,“师父,九钧山一个叫孟川的人说是来找洛明川。”
华九遥看了一眼洛明川,“带他进来吧。”
孟川匆匆进来就见自家山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山主,嗜心洞震破了封印。”
洛明川震了下,抬起苍茫的目光缓缓站起来,“何时的事情?”
孟川道,“就在你出山后不久。”
洛明川脸色一变,“孟山呢?我附了灵力的剑不是放在了镇魂龛上的吗?”
孟川脸色更加难看,“孟山他失踪了!那柄剑也不见了!”
华九遥听见这话也愣了一息,“是万荼灵?”
洛明川脸色一转,这才点点头,“今日多谢师父告知我这些,回山之后等我解决好山门之事,欠阿月的我会还上。”
说罢施礼离开。
望着已经走远的人,季雪极为不满地道,“师父,你怎么还让他进了淑芳阁啊?他那样的骗子依着我说就该狠狠丢到外面去才好。”
华九遥此时心思却没在此事上,对着季雪道,“去叫你大师兄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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