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最后的处理方式是学校声称高三压力太大导致,为此学校还专门请了心理辅导的老师为他们开了一场大会,寒假的假期变成了两天。
对于整个学校的高三生来说,这件事处理完就算过了,毕竟他们现阶段最重要的不是八卦,谁死谁难过都与他们无关,高考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元宵节实验放了他们两天假,那年的高考竞争激烈,每个学校的学生都很卷,除夕和春节都没有放假,大家在学校里一起过。
难得的假期,右北宁去了一趟很久都没有去过的养老院。
养老院的梅花开的正盛,院长还是如往常一般在门口等她。
此时此刻的场景异常熟悉,像两年前的冬天。
正这般想着,她就在养老院的厨房里看见了正在给老人们煮汤圆的左南折。
右北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等到左南折快有所察觉转过头前右北宁才悄然离开。
到了养老院的大厅,很多的老人便等在了那里,书柜里的书陈列有序,右北宁眼尖的一眼看见了自己买的那本故事书。
书的棱角有磨损,显然是翻阅了好多遍。
她拿起了故事书,走向了那一群正在开心聊天的老人。
老人们也看见了她,笑眯眯的招手让她坐到中间。
右北宁坐下来后,认真地倾听着老人们说话,小城市的老人很质朴,跟她分享的最多不过是一些有趣的小事。
谁谁谁种的花今天又开花了,或者是谁谁晨练时说不服老把腰弄伤了。
诸如此类,右北宁很喜欢听。
到最后,老人们说完了,右北宁才晃晃手里的故事书,问:“爷爷奶奶,你们听过这里面的故事了吗?”
老人们争先恐后回答:“听完了都听完了,这里面的故事写的很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啊对啊,还得多谢我们的小宁宁,给我们买来了这么有趣的书。”
右北宁随便翻开一页,继续问:“那都是谁读给你们听的?”
“是小折啊,一个小伙子,每年都来,每次来都给我们带好多衣服还会讲故事。”
“是啊,小折长得标志人也善良,现在还在厨房给我们这些老骨头煮汤圆吃呢。”
“特别是王老太,小折一来,她就叫他给她读这书里的故事。这本书,小折可没少翻。”
老人们很热情,看的出来是真心喜欢左南折。
而后那些爷爷奶奶们说完又拉着右北宁要她也都一篇故事。
右北宁被他们感染的心情很好,但听到这个要求时还是悄悄红了脸,撇开那次站在左南折身边的演讲,她其实一直对自己的声音自卑。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那是主持结束时左南折和她说的话,算起来,也是他主动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右北宁改变了想法,她随便挑选了一篇,笑着答应了老人们,并在温暖的大厅里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书里的故事。
老人们全神贯注的听着,没有一个人插话,一整个大厅只有右北宁轻柔又有点沙哑的讲故事声。
等故事念完,院长才急匆匆的推开大厅的门,叫右北宁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右北宁把书放回了书架上,和大厅里的老人道别后才转身离开。
院长办公室内,右北宁轻轻带上了屋门,还没问发生可什么事,就看见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汤圆。
院长招招手让她坐到位置上:“宁宁,快来吃,我等会儿和小折去照顾他们。”
右北宁看了很久那碗汤圆,左手捏紧又松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院长阿姨。”
院长摆了摆手,就出了办公室。
右北宁拿起桌上的那一碗汤圆,白瓷勺碰撞着碗的声音叮叮作响,碗里的汤圆一个个挤在一起,皮薄的可以看到中间的芝麻馅。
她舀了一勺喂进嘴里,芝麻味甜腻,却也使她开心。
碗里的汤圆不多不少只有六个,右北宁吃的很慢,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吃到最后,白团子全部消失了,她看着空荡荡的碗底,默默出了神。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积攒压力,不管是好朋友的去世还是高考迫在眉睫,右北宁很久没有过这一刻的放松,尽管只是吃了这一份左南折亲手煮的汤圆。
日渐西山,直到黑夜降临,养老院上方的天空中炸起了一道道烟花。
右北宁趴在窗口上看,发现是左南折点燃了两箱烟花。
很多老人围在一起谈笑,聊家长里短,那个如星星般耀眼的少年站在屋檐底下,背后背着一个黑色书包,书包上挂着一个黄色的皮卡丘挂件。
那个挂件右北宁很早的时候便注意到了,没想到他他一背就是三年。
黑夜上空的烟花照亮了少年的背影,每天都有着欢声笑语的养老院是右北宁心动初始的地方,细来想想,她和左南折的交集竟然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多。
右北宁的目光又转向那碗已经空了的白瓷碗,这天是二月九号,元宵节,她做了第三次决定,不管暗恋的种子破土而出面对的是何种结局,她都要说出口。
烟花声在那一刻停止,可右北宁心里的烟花炸开了。
元宵假期一过,距离高考就不到四个月,沉重的课业几乎把整批高三生压的喘不过气。
右北宁每天都很晚回家,一回家倒头就睡,跟秦琴碰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按理说去年暑假右伟山就已经出狱了,但至今没有他的消息,右北宁前不久听见秦琴打电话,大概是说右伟山在监狱里又犯事了,所以多关了一年。
但这些她都没有过多在意,于她而言,还有四个月,她就可以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原生家庭不幸的事情太多,高考之后,所有的不好她都会抛之脑后,从此坚强起来。
三月份开头,耿昕恩来找右北宁,大意是学校附近新开了一个小饰品店,里面有可以打耳洞。
原话是:“高中就快结束了,一起打个耳洞纪念多好啊。”
耿昕恩刻意的没有提到一个人,一个消失很久的人。
右北宁那时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政治题,逻辑推理完之后写上正确的选项,她思考一瞬便回答了一声好。
这快十八年的时光里,她常常都按照自己给自己规定的轨道走着,喜欢上左南折是意外,抽他喜欢的烟也是,剩下的一次,便是这次答应打耳洞。
秦琴是个封建的女人,右北宁先前也有被她的思想困住一点,认为女性不该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现在她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小时候不让穿小裙子,长大后爱美的年纪,其他的小姑娘忙着打扮自己的时候,右北宁又只把自己困在题海里。
这次答应耿昕恩一起去打耳洞,也不是为了众人口中说的‘洋气’,而是耿昕恩的那句‘留个纪念’。
她的朋友本不多,何嘉沫走时只留下来了两张照片,她也没有和何嘉沫去做过别的有意义的事情,有了前车之鉴,右北宁不想和耿昕恩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放学后耿昕恩偷偷跟着右北宁溜出校门,说来缘分,那家新开的饰品店就在“信”的旁边。
推门进去,店里装修的漂亮,是在小县城里看着很高级的存在。
大大小小的饰品摆放整齐,很多小女生喜欢的玩意儿,店刚开张,人就来了很多,几乎都是男男女女凑成一块。
耿昕恩走到收银台前,有些紧张的问店长:“你好,你们这里是可以打耳洞吗?”
店长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比她们大不了几岁,只见她听完耿昕恩的话,就从收银台下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一次性的打耳洞设备。
她死撕开一包消毒湿巾棉,说:“打几个?”
耿昕恩第一次来打,说话都磕磕绊绊,她咽了咽口水:“一般其他人来打都是打几个的?”
店长冷漠回答:“四五个以上吧。”
耿昕恩:“……”
正在她傻乎乎的就要以为这是正常打耳洞的数量时,右北宁走上前阻止:“我们不打那么多,两个就够了。”
店长点点头,拿着消毒棉在耿昕恩耳垂上擦拭了几下,便想把耳钉往耳朵上按。
耿昕恩哆嗦着后退:“这玩意儿不痛的吧。”
回答她的是店长无语且看傻子的眼神。
右北宁失笑:“昕恩,要是你怕痛我先来试下好不好?”
耿昕恩欲哭无泪,本来就是自己邀请右北宁来打耳洞的,现在犹豫不决不敢打还要右北宁先去试水确实是她的失败。
耿昕恩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两声响动,右北宁的耳洞已经打好了。
右北宁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点惊讶竟然这么快。
耿昕恩看她打好,连忙凑上去:“宁宁,你感觉怎么样?”
右北宁摇摇头:“没什么多大的感觉,就跟被蚊子叮三秒一样。”
得到右北宁肯定的回答,耿昕恩终于鼓起勇气去打。
才打了第一个耿昕恩就痛的嗷嗷直叫,她呜呜唧唧的看着右北宁,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是不痛吗?”
右北宁还没有开口说话,店长先一步回答,声音比之前更冷漠:“每个人体质不同,耳垂的厚度骨头经脉都会有所偏差,她打时可能不痛,但你就不一定了。”
那一个耳洞就已经把耿昕恩打的痛号出声了,第二个打完她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右北宁担心她,赶忙递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然后转身去付了钱。
走出饰品店,耿昕恩想摸自己的耳朵又怕痛不敢摸,“要是知道这么痛,我才不来打。”
右北宁没说话,她抬手碰了碰自己耳朵上的耳钉,她和耿昕恩一样都很怕痛,打耳洞先前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痛,好像在高中后,她已经不知不觉勇敢了那么多次了。
路过“信”时,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如果何嘉沫在就好了,她会一直拥有两个朋友,她从来都没和何嘉沫有一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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