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院长,好久不见。”元初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压低的眉眼让他看起来还隐含怒气。他薄而苍白的唇紧抿着,“是什么消息?”
铅灰色的雨幕把废弃矿井罩得密不透风,元初的声音裹着冰碴子撞过来时,陆含英举着的伞柄突然咔地断了一根。
“你父母在93年的时候来过这里。”他把半截伞柄扔在泥水里,溅起的水花在探照灯的光圈里亮得刺眼,“档案里写的是死于矿难,但你发现这个结论与你的认知有差。”
元初的睫毛上凝着雨珠,视线穿过陆含英的肩膀落在矿井入口。锈迹斑斑的铁门被铁链缠了三圈,锁头早被撬得变形,风灌进去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磨牙。
他记得很久之前路过此处时,这扇门明明是完好的,锁链上还挂着环保局的封条。
“93年……”元初的声音被暴雨砸得七零八落,“就是癸酉年?”他现在似乎对干支纪年尤为敏感。
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
陆含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指尖冷得像冰锥:“你看手机。”
元初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电子屏上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年份从2025倒滚到1993,时钟图样的小组件秒针倒着转圈,发出连续的、细碎的滋滋声。
然后砰的一声整个手机屏幕都炸成了雪花屏。矿井深处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铁桶滚下了台阶。
陆含英猛地松开手,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叠泛黄的纸:“这是那天的值班记录,你自己看。”
最上面的纸页标题是《1993年6月21日井下作业人员清单》,字迹被水洇得模糊,甚至纸张已然泛黄褶皱泛起绒边,元初却能精准读出每一个名字。第三个赫然是他父亲的名字,第四个是他母亲。
清单末尾用红墨水写着一行小字:6月21日下午一点四十五分,井下十三人,井上五人,共计十八人。
“但我们两都知道你父母并不是死于矿难,而是医院的火灾,”陆含英的声音发飘,“那么为什么?平行时空吗?”
“比起这个,我更倾向于你的父母是死在了时间线里,然后映射到了现实。”
元初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矿井入口的铁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黑黢黢的洞口里,有个如一团墨迹般不规则的影子一闪而过。
雨突然停了。
不是渐渐变小,而是像被人掐断了开关。风里的潮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铁锈和煤烟混合的味道。
元初低头看脚边,刚才还泥泞的地面变得坚硬干燥,裂缝里冒出细小的煤渣。
陆含英不见了。
探照灯的光变成了昏黄的煤油灯色,元初转身时,看见矿井外的空地上有一团一团的黑影。晦暗的天色下元初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是本能地觉得那是一群工人。
哗啦啦——
突然响起一阵齐整的纸张翻页的声响。
在看什么?
元初的后颈突然一凉,他僵硬地转过头,试图找到一条逃跑的路,却见铁门门口不知何时闪烁起莹莹蓝光,像鬼火——
这个认知让元初惊得浑身一颤,依稀记得鬼火是磷化氢燃烧产生的,但这里……
空地上的人群似乎开始移动,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矿井走去,元初察觉到一阵凉风擦过他的衣角。
与先前的副本不同的是,这里是白天,而且“它们”对他并没有恶意。
为什么?
元初突然大着胆子贴近了门口。
果真吱呀一声老铁门摇摇晃晃地被推了开来。探照灯映在石壁上的光芒影影绰绰的。
元初当即侧身挤过,不知是什么东西擦过他的羽绒服,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元初不敢回头。身后的青锋剑抖得跟帕金森一样,撞得琴盒乒铃哐啷响。感知到周围忽然凝滞的空气,他恨不得一头扎进矿井里。
早知道不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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