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长久的安静。
窗外树影簌簌落在车窗上,昭示着车子向前移动的行迹。
温以穗缓慢抬起眸子,浅色眼眸晕染了一整片的夜色。
以及,稍纵即逝的诧异。
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温以穗的脚背高高肿起,被细高跟踩中的部位狰狞又可怖。
行动不得,只能在原地等候,任由傅明洲发号施令。
男人沉稳,冷静,黑色西装下的身影颀长清隽,穿过拥挤乱糟糟的人群,傅明洲不疾不徐,朝温以穗缓缓走近。
手上是刚从医生那得到的检查报告。
练舞的人难免会有旧伤,温以穗也不例外。
之前韧带拉伤,再加上这回扭伤的脚踝,温以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跳舞。
幸好她最近没有演出,否则肯定会耽误。
不幸中之大幸。
温以穗无声松口气。
私人医院,傅家还是投资商之一。
以为受伤的是傅家人,院长如临大敌,匆匆带着骨科医生前来。
只是走廊的尽头,看见的却是温以穗的身影。
“……温小姐?”
视线移向傅明洲,院长脸上的讶异更甚,“二少爷。”
院长不止一次见过温以穗,偶尔接到电话,还会亲自前往梅园,为温以穗看诊。
只不过以前,陪在温以穗身边的,都是傅砚。
傅家二少爷回国的消息不算秘闻,院长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和对方见面。
黑色方框眼镜挡住了眼角的皱纹,院长抬手轻扶:“之前照顾温小姐的护工今晚休息,要不要我重新找……”
“不必了。”
声调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傅明洲性情冷,院长理所当然,以为对方不想多管闲事。
忽的却听傅明洲道:“晚上我留在这。”
温以穗住的病房是个小套间,卧室客厅盥洗室一应俱全。
空间不算小,然而多了一个傅明洲,温以穗莫名心生逼仄。
算起来不过几面之缘,今晚平白麻烦傅明洲,已是大大的过意不去。
斟酌着,温以穗倏然开口:“傅先生,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你能走路?”
轻描淡写的一句,掐灭了温以穗所有的念头。
她不喜欢陌生人近身,上回来医院,陈姨也在一旁,近身的事都是陈姨在忙,多余的才交给护工。
温以穗皱眉:“那我让陈姨……”
“陈姨心善。”
傅明洲垂眼,视线从温以穗脸上移向她脚背。
陈姨心善,要是大晚上看见温以穗这模样,今晚肯定揪心,睡不着觉。
正说着,恰好陈姨也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温以穗何时归家。
夜风从窗外灌入,连带着身后嘈杂的人声,也飘至听筒。
陈姨不由警惕:“小小姐,你还在明季吗?”
“我……”温以穗眼神飘忽,一时忘词。
“陈姨,是我。”
手机被傅明洲接了过去,男人神情冷静,“嗯,我今晚也在这边吃饭……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只三言两语,电话已然到尾声。
“我和陈姨说你今晚在明季休息,明天早上再告诉她实情,别让她担心。”
幸好先前温以穗打发司机回家,说话才不至于露馅。
温以穗轻轻颔首,又温声道谢。
说是陪同,其实傅明洲一直待的客厅,隔着一扇门,依稀能看见傅明洲的轮廓。
傅明洲端坐在沙发,面容冷冽,笔电平铺在膝盖上。
标准的英式发音,傅明洲一口伦敦腔,声线低沉醇厚。
聊天内容皆和工作有关,不难想象对方是在开海外视频会议。
本来十点钟的会议延迟到现在,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傅明洲身上。
视频的背景也有所改变。
碍于傅明洲的性格,下属即便心有困惑,也无一人敢当面发问。
一个钟头的会议缩短至二十分钟,速战速决。
视频结束,傅明洲习以为常摘下耳机。抬眸,视线轻轻从对门扫过。
陌生的环境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睁眼盯着天花板半晌,困意伴随着傅明洲低沉的声线,终于有所上涨。
无奈还未正式入睡,耳边的声音骤然停歇。
显而易见傅明洲工作结束,一切又重归平静。
窗外聒噪的虫鸣鼓动着耳膜,腿脚不便,温以穗连翻身都成了困难。
眉眼掠过几分懊恼和泄气。
蓦地一阵闹铃响起,温以穗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机遗落在对面的沙发上。
明明之前……她是放在床头柜上、触手可及的。
铃声持续振动,跳动的音符扰乱着空气中气流的涌动。
温以穗一点一点往后挪去。窸窣衣物摩擦声渐起,平整的被褥瞬间变得杂乱无章。
龟速爬行,好不容易移动到床脚。扭转方向,温以穗试探下地。
脚踝缠着厚重绷带,行动起来迟缓又笨拙,温以穗轻手轻脚捡起倚靠在床脚的拐杖。
神经高度紧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人看见自己此时的……
视线抬高,猝不及防,温以穗和玻璃窗上另外一道幽深的目光撞上。
瞳孔骤然缩紧,尚未使用习惯的拐杖突然从手中滑落。
心跳漏了半拍,急速鼓动的胸腔是温以穗此时情绪最真实的写照。
唯一支撑着身子的拐杖掉落,支撑点尽失,温以穗眼前一晃,直直往后跌去。
尚未庆幸自己身后是松软的被褥,脚踝处忽的一阵剧痛袭来,好像是……骨骼错位,脱臼了。
脚步声急速靠近,却在距离自己一米之距,又忽的放缓。
傅明洲依然沉着,依然冷静。
“……还好吗?”
声线平淡,像是只出于最基础普通的关心和发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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