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何处便已然知晓她并非悯现,她想,或许是杯中惨毒之前,仅凭借那一眼。
也是,初到悯家时,也没想着隐瞒。
不过,知晓她并非悯现无关紧要,怕就怕,猜出她是姜尚。
悯现故作从容,勉励自持,不再与悯月打哑谜,互猜对方的灯谜已然没了乐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想对付悯阳,自己便可,为何要推上我。”
悯月眸色一沉,低眉垂目,悯家共饮一池,怎么会有不谙世事的角色。
她语气失了甜色与稚气,多了些惆怅与悲哀:“现姐姐,痛苦是该共享的,我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承受。”
“再者,你不痛恨悯阳吗?他诓骗污蔑,差点让你死了,哦,不对,是已然让你断了气。”
“就因失了忆,便可瓦解仇恨,当真窝囊。”
悯现莞尔一笑:“正因经过生死,才更觉时间稀缺,不因浪费在废物的身上。”
悯月依旧激浊扬清:“现姐姐未免太会巧言令色,竟把软弱无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莫激我了,激起的只有你的愤恨,若无其他事,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握住雕梅扶手起身。
却再度被喊住:“现姐姐想知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吗?想知父亲有何把柄?或者想知我的软肋?我皆可全部奉上,只要你能帮我。”
“我并不在意。”或许悯现会,但现在的她并非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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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出,天色漆黑,若非前方杪秋手提一盏灯,怕是伸手不见五指。
杪秋小步雀跃地走上前:“小姐,奴婢为你掌灯。”
悯现看着杪秋手持的那盏提梁灯,竹丝编织,镂空技艺,露出点点星光却能照亮这一方小地。
“杪秋。”
“小姐,杪秋在。”
石板地啪嗒啪嗒被踩出声响,树上蝉鸣也叽叽喳喳,内心千转流回,最终妥协:“我原最想作甚?”
杪秋静思默想,良久才道:“小姐爱山水,喜田园,曾经说过想归隐山林,种些瓜果自给自足。又道过想做漂流游子,领略四方山川水秀。”
“小姐还常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落花流水元无碍,野鹤孤云尽自由。”
悯现听后力不从心:“不喜争斗、向往自由。”
“怕是不能如意了。”
杪秋不懂,尽力用自己的甜嘴奉承:“小姐,自由本就虚无缥缈,各有所难,只要活在世上恰得自在,无灾无病,便甚好了。”
悯现未说话。
“再者,小姐乐善好施、宅心仁厚,若非小姐,南市西村的铺子,怕是又要欠下债了。”
悯现想起那些丝丝片段,于是又问:“我是有什么惧怕之物?”
杪秋凝眉苦想:“奴婢跟在小姐身后那么多年,没瞧着小姐害怕什么。”
“哦。”杪秋突然想起,“小姐不能吃糖。”
“明日便在这府中逛逛吧。”
“是。”
“让我回忆下曾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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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铛铛铛!僧人穿着绛红色的短款直裰,响起敲击木鱼的声响。
昨夜又被噩梦缠绕,久久不能寐,眼睛沉闷,头痛欲裂,只是望向头顶承尘,木条相交,雕刻出梅花形状。
杪秋从外进来,悯现透过帷幕瞧着身影,杪秋一边呼喊悯现,一边走到窗边用插销将合和窗支起。
悯现起身,杪秋伺候更衣。
收整完毕后,再到府中去。
“小姐想先到哪去?”杪秋问。
悯现回:“悯家祠堂。”
祠堂处在后院东侧,门厅浅的门楣有祠标,悯氏宗祠。
悯现靠近,跨过门槛。
跨过门槛,背后的人急迫,摁住悯现的背,将她推倒在祠堂上,尖酸刻薄的话在耳边响起:“大小姐还是在这祠堂好好反思,为何要打搅悯阳少爷考试。”
悯现据理力争:“我未曾打扰,怎能如此冤枉我。”
“分明是悯阳喊我帮他温书识字。”
翁眉容一身华服,金翠耀眼,被搀扶着越过门槛进入祠堂,眼睛瞧都不瞧她一眼,目中无人。
“哼。”翁眉容言语挑衅:“大小姐还是好好反思吧,什么时候自陈其过,什么时候踏出这祠堂。”
“还呆待着作甚,莫打搅大小姐自省。”
话罢,笑着扬长而去。
悯现双膝跪在软榻上,手指扣紧。
母亲告诉她要忍耐,告诉她要冷静,告诉她不应愤怒,告诉她应当是女子的模样。
女子是何模样,男子又是何模样。
她会刺绣,花鸟锦绣皆栩栩如生。
她也识字,三书五经印在心。
如此,那她又算什么模样。
手不应心,剧烈颤动,可她只觉得烦闷,她想她是笼中鸟,是画中人,她的名字早已写好,她们的名字早已写好,琴棋书画、相夫教子,是位夫人。
祠堂寂静,只独有泉水激流,悯现如今芳龄十七,竟也能未卜先知,探出了往后的模样。
真是,好无趣。
此时,身后一只左手揽过门闩,悯现转头看去,真是天助她也。
往后,她的结局定会不同。
没有悲痛,没有哀嚎,没有鲜血,一个素衣女子倒在地。
悯现落下一滴泪,顺着脸颊,落在她倒下的一方土地上。
“小姐怎么落泪了。”杪秋急忙用衣袖佛去泪渍。
“这并非我的泪。”
“我知你家小姐的愿了。”
“嗯?我家小姐不就是小姐您吗?”
悯现面容淡,对着杪秋说:“从此往后,你可当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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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来了,现姐姐。”
悯现快步踏上前,地毯软绵撑不住她的气势,开门见山:“计策。”
悯月瞬时开怀大笑:“现姐姐喝茶,我们细细详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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