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容终于注意到顾南阳的裤腿已经湿了一大截,脚上换的鞋也是一双薄鞋,嘴唇发紫,显然是被冻得厉害。她心中一阵酸楚,这个平时总是默默承受一切的男人,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她。
几分钟后金小容端着热饭从厨房回来,见顾南阳居然真的不吃饭,就要去忙其他事情。
她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一起吃,吃完再去。”
她知道这个家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顾南阳在做,而他也从未抱怨过。
衣服被金小容抓住了,顾南阳好像自己的心此刻就在她的手里,安全有温度,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决定。
“坐。”金小容拉着他坐下。
金小容给他一个馒头,又给他分了不少剩菜在碗里。
在顾南阳拒绝之前,金小容已经自己拿了一个馒头,沾着碗里汤多,土豆多的菜认真吃了起来。
谁也不说话,也没人来打扰他们,这顿晚饭很快就吃完了。
原本金小容是要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可走出房门外面再次下起了看不见大雪,最后她改变了主意。
“妻主,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了。”顾南阳照旧整理桌子,下一秒见金小容居然不像之前离开,而且还要动手跟他一起做这些活儿,他是真的不希望金小容做这些家务。
“没事儿,两个人快。”金小容手里动作不停,已经开始忙了。
顾南阳说服不了金小容,不过他心底不希望他的继父见到金小容做这些事情,一直把厨房都整理整齐了,他的继父没有出现,他才放下心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们顶着雪一起走回小破屋子。
顾南阳走在前面,才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快了。
金小容距离他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已经属于很瘦了,她在雪中显得更加瘦小,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走,可顾南阳还是在看见她这一刻,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金小容此时紧紧裹着破棉服,可身体还是冷,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卖一件厚厚棉服?
“怎么不走了?”
金小容差点撞在他的身上,立马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顾南阳心里叹息,他知道生活艰难,特别他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子,想要幸福很多都痴心妄想。
别人都羡慕他有一个能干的母亲,家里在镇上属于数一数二的富有的人。
可没人知道父母从他五岁开始离婚,半年后继父进门,他的日子每况愈下,现在一言难尽。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往后会怎么样?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明天我要去县里卖肉。”到家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金小容回神,看着身边沉默的顾南阳,想到现在他们是夫妻,也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你不是在周围村子卖肉吗?”
顾南阳边说边观察金小容的表情,虽然看不清,可是还是想要确定她突然要去县城卖肉到底是为什么?
“村子里的人哪可能天天买肉吃,想要挣钱还是要去县城。”
顾南阳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高兴,反倒一颗心悬着,人们都说赌钱的人都会忍不住继续赌。
在村里和镇上还好,赌钱的人还比较少,就是赌,数额也不会大,可是在县里就不一样了。
一旦她再次开始赌,是不是像其他赌钱的人一样,家里事情不再管,欠的钱越来越多,最后把家也赌没有了,夫郎和孩子也跟着无家可归。
顾南阳光是想一想头皮发麻,身体跟着颤抖。
金小容注意着脚下的路,开始没有注意顾南阳。
到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身边没有顾南阳,前面也没有,回头看向身后,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在了她的后面,而且一脸的心事。
她站着没动,等到顾南阳走过来了,终于发现他的异样,询问:“你有什么心事?”
要说金小容对顾南阳有深的感情也不可能。
一来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不多,二来顾南阳的确不属于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男人。
问题是现在顾南阳是她的夫郎,她来了这么多天,别人不光看不起她,还在背后没少说她不好的话。
反倒是顾南阳看不出来他心里怎么想的,目前他是唯一一个已经照顾着她。
“妻主,我没有心事儿。就是想着明天需要我抽时间跟您一起去县城吗?”
“我自己可以,你不用跟着。”
一来,去县城的路不好走,路程也不短;二来,顾南阳如果敢扔下家里的活儿跟着她去县城,只怕他的继父第一个不高兴,会找他的事儿。
顾南阳还想说,可话到嘴边放弃了,至于劝她千万不要再赌钱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金小容不知道他的担心,接下来一直认真走路。
原本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家,最后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借着雪反射的微弱月光,站在顾家祖宅,金小容第一眼就顾南阳之前好不容易找纸糊好的窗户居然又有两块破了。
这晚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冷风吹进屋里,会不会被冻死?
其实她来这个世界一睁眼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个冬天的冷。
因为她就是在这个屋里被冻醒的。
当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程度,现在她常常在想,睡在这样的屋里,还是大冬天,自己还活着也是奇迹。
出神的金小容突然眼角扫到一个地方,心差点跳出来。
“别动。”她赶忙叫住了顾南阳。
随后窗户下面的石头后面居然有异动。
金小容心提着,可还是壮着胆子,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往前走了几步,用力再把石头扔了过去。
瞬间传出刺耳的声音,可是把他们两人都吓得不轻。
“汪汪……汪汪!”
原来是只狗!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金小容再次弯腰捡起更大一块石头朝着不知道谁家的狗扔去。
“嗷呜,呜呜……”
狗被石头砸跑了,金小容立马去查看屋子的门的情况。
果然挡在门上的其中两块板子已经掉在了地上,原本门上的洞露出一大截。
“糟糕!”
金小容先冲了进去。
紧随其后跟着进来的顾南阳看见金小容背对着他站着,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不会猪肉被刚才的狗吃了吧?
卖猪肉的钱至今还没有完全还清别人,不敢想象如果肉被狗吃了,怎么办?
“妻主……肉没了,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你……”
顾南阳觉得自己应该安慰现在的她。
最近她风雨无阻忙碌挣钱,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怕她再次一蹶不振。
无论别人怎么当面或者背后议论她,她仍然是他的妻主,不能不照顾她。
金小容看着桌子上原封未动的肉,突然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坏消息。
“肉没事儿,应该是那只狗还没有来得及进来,就被咱们回来的声音吓到了。”
顾南阳上前看了桌子上的肉,果然还是之前的样子,深深松了一口气。
“我去给卧室里面的炉子再放几根木头。”顾南阳放下心来,立马又记挂着其他事情。
现在有的人家在烧炭,只是少数。
顾南阳母亲家就是这少数的人家。
不过他们现在住的祖宅是烧木头。
这些木头还是顾南阳在山上自己拉回来,在下雪前准备的。
“我来吧,你去把被子铺好了。”金小容立马把这个活儿接了过来。
金小容边说边挽起打着补丁的棉袄袖子进卧室。
片刻后:“木头不多了,我去再拿几块进来。”
“妻主,我去吧。”顾南阳正在用一个鸡毛掸子把一天没人睡过的床扫一遍。
见金小容自己要去拿木头,他还是本能地开口,外面天寒地冻,他觉得这种事情就应该是他们男人该去做的事情。
金小容这么积极,他第一反应不是感动,是不适应。
“不用。”金小容其实还是不习惯顾南阳这种什么事情都自己做的习惯。
这种习惯明显是一种生活中的惯性,而且他本能地把自己放在了家庭地位里最低的那一个。
金小容不去评判这种想法好不好,可她实在做不到理所应当接受这样的生活。
顾南阳愣在床边一时忘记了做事儿。
金小容主动做这些家务已经不是第一次,可顾南阳在这一刻才恍惚发现好多事情原来也不是非要他来做才可以。
现在的感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像是一颗冰冻的心突然被放进了温泉,感受到了温暖,与此同时还有惶恐。
他屏住呼吸,努力竖起耳朵听着外面金小容的声音,听到了他的心才能安定了下来。
不久后金小容怀里捧着好几根木头回来了,顾南阳才回神,手脚麻利把床铺好了,立马说:“我去烧热水。”
祖宅现在其实要什么没什么,烧水也没有锅。
顾南阳小心翼翼捧着一个没有了把子,最上面的壶身也少了一大块的铝壶,边走路,里面的水边往外漏。
往泥炉上放之前,他用自己袖子把壶身上的水渍擦干了。
金小容看着他的一番动静,又看看他身上的棉袄,肩头压力又重了不少。
现在可谓是家徒四壁,需要钱的地方,多得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等洗漱过后,泡了脚,上床睡觉的时候,金小容肚子又开始饿得难受。
原本想要忍住一觉睡到天亮,最后还是抹黑去喝了好几碗水才算睡着了。
其间顾南阳也醒了,金小容告诉她自己只是口渴。
灌了一肚子水,屋子里的泥炉子也不热,加上家里到处漏风,金小容半夜闹肚子,可是这破屋子怎么可能有药。
她只能把自己蜷缩起来,努力忍着,不知过了多久,皱着眉头的她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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