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疾在父亲怀里醒来,床上还有爸爸身上特有的熏香,因此睡得特别美,还梦到爸爸帮他讨回公道了。
“醒了?”
萧灏半阖着眼皮,摸了摸小东西的眼睛,看了一眼,还有点肿,心里叹气,轻声道:“今天不去学校,跟我去军队。”
“好的,父亲。”
去疾一路都在父亲的怀里,父亲不曾让他有机会走路,连在车上也是坐在父亲大腿上,可明明父亲不让他要爸爸抱,快到军队时去疾说要自己走,萧灏没听,抱着白白胖胖的孩子进了办公室。
去疾学了舒佟的嘴甜,抱着萧灏的脖子,笑眯眯说:“父亲,你真好。”
萧灏放他到沙发上,脸上没什么变化的说:“我可以抱,但是爸爸不行,爸爸的手臂受过伤,每次抱你都很辛苦,知道么?”
不知什么原因,萧灏这天尤其温柔,或许是昨天小东西的眼泪太过汹涌,让他父爱爆发。将人放在沙发上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小东西对面,问他:“你知道发生冲突时,该怎么办吗?比如这天?”
去疾的性格跟舒佟小时候大差不差,很善良很温柔,路过的蚂蚁不小心踩了一脚都会一只说对不起,绝不是惹事的性格,但不像舒佟小时候迷糊,所以他会打架,这是很好的信号,萧灏认为。
去疾没有说谎,暗卫和他说的一样,是同学惹他,才打的架。只是去疾不惹事,但很难控制别人不会惹他,上学的身份并未公开,整个北城没有人知道萧大总统养了个孩子。
去疾上学身份只是一个外来商户的孩子,轮流由两个男人照顾,其余一概不知。
去疾思索了一下,犹豫着回答:“打回去?可……打坏了怎么办?”
“那你是觉得自己有错?”萧灏这样问他。
去疾眼神变得坚定且固执倔强:“没有,是他出言不逊!”
萧灏淡淡道:“那打死又如何?”
“不行的,爸爸和祖母都信菩萨,慈悲为怀,怎么能打死呢?”去疾好像已经不怎么怕父亲了,也直直地回看他,并不畏惧父亲的眼神。
“那我就死千遍万遍了。”萧灏低头凑过去,眼神锐利,杀气腾腾:“你要记住,犯我者,必死。央央华国,犯我者,你父亲我都打了回去,不打回去等别人欺负吗?”
“只要你有理,父亲和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但是,”萧灏停顿了一下,肃穆地说:“你没有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亲和爸爸也不会纵容你。”
明明眼神可怕的要命,去疾却不怕,愣愣地看着父亲,说完了萧灏回到办公桌前处理公事,去疾一个人消化了好一会儿。
“那,父亲,为什么我有两个爸爸,没有妈妈?”不知过了多久,去疾问出了一个盘桓心底很久的问题。
萧灏的钢笔顿了一下,白色文件纸张上烙下一个黑点,萧灏没有抬头,语气淡淡:“因为你爸爸爱父亲,男人生不了孩子,他很想让父亲有孩子,你爸爸还很善良,在路边捡到命悬一线的你,如果没有你爸爸,你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能是黄泉路上一缕游魂。”
听到这番话,去疾又停顿了好久,思索了好久才开口问:“两个男人也可以相爱吗?”
萧灏:“爱,不分性别。”
“可是他们说这是变态,这是病。”去疾从来不这么认为,他亲眼目睹爸爸爱父亲,他们每天都会拥抱,会亲,会喂对方吃东西,爸爸还敢指挥父亲做事,总之别人肯定不会敢,可同学们说这是不对的。
“有病的是他们,”萧灏这才抬头,小孩的背影小小的,想到这是舒佟那么在意的小东西,竟然渐渐不那么怕他,萧灏心情颇为不错,他说:“去疾,你还小,但也要学着用心感受世界,别人的话不一定是对,也不一定是错,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所以你不必去听别人怎么说,更何况那些人……哼(不屑笑),你父亲露露面,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的话能做什么数?”
“父亲……”
舒佟离家五天,回到恭王府时,萧灏正接放学的去疾回来,朱红色象征权利的恭王府大门,一家人碰了个巧,舒佟没将路过的轿车、门口的下人放在眼里,直奔主题,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脚挂在萧灏腰上,萧灏一边笑,一边稳稳接住,旁边去疾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欢乐地蹦蹦跳跳说想爸爸。
“萧灏,你想我没有呀,我好想你呀,还给你带了礼物噢,去去也有!”舒佟语气带着雀跃和思念,让萧灏心情大好,抱住他往清轩院去,舒佟挣扎了一下:“还没跟额娘请安呢。”
其实李殊不大在意旧朝的请安规例,但是跟萧灏生活久了,难免沾染了一些规矩,每每外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李殊面前请安。
“不碍事,明早请。”
去疾也被奶娘带回去了,表情一点也不甘心爸爸被父亲霸占,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整个晚上就见了爸爸一面,还是第二天晚上才见的第二面,这次他就赖在爸爸面前不走了,而且爸爸似乎被父亲打动了,说以后父亲教授他功课,亲自抚养他。
去疾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
春意融融,夜晚微凉,需添外衣,舒佟给他披上晚饭时因为热而脱下来的小西装,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蛋,一如既然地做他们父子之间润滑剂,调和道:“父亲也很爱你,他只是不显露,不表达。”
“哦。”小东西并无触动,心里对父亲的敬仰大过于爱,又想到这几天的父亲,在他哭时抱他,叫他应对讨厌鬼,还会告诉他不要让爸爸抱的原因,父亲也没那么可怕了,这样想着又宽心了一些:“好吧,爸爸,如果父亲骂我,你可不可以站在我这边?”
舒佟:“如果你没有做错的话。”
萧灏说要亲自带去疾,没什么理由,就这么说了一嘴,但舒佟非常高兴,他终于记得他也是孩子的父亲,要承担起父亲的职责了,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毕竟两父子争风吃醋场面应付多了,舒佟快要麻木了,便什么都由他了。
唤起他的父爱可不容易,舒佟相当珍惜。
这趟回来确实感觉两父子不再那么争锋相对,舒佟晚上多亲了几下萧灏作为奖励,直夸他大气,有格局,有办法,能把去疾带的那么好,萧灏看破不说破,是个人都知道去疾好带,舒佟却这样费尽心思夸他,不容易。
萧灏也没辜负舒佟的心意,有好好的带小东西,尽心尽力,倾其所有,去疾在他七岁这年忽然变得忙起来。别的小朋友只需上学,放学做完作业就可以去玩,去疾不行,他要到军队参加训练,训练完还得跟外语老师学习一个时辰,书法、绘画、武术同时见缝插针地安排在了他的生活里。
去疾虽然怕萧灏,但内心十分崇拜父亲,父亲会很多东西,会乐器会画画会做饭还会做生意,只是不太容易看出来,因为他打仗太厉害,让人忘了会那么多技能。
去疾学的很刻苦,刻苦到舒佟心惊胆战,唯恐他学坏了脑子,总想着法子给他食补,补脑的药膳,提精气神的食物,跟当初的祁伯一模一样,劳心劳力,不一样的是去疾甘愿这样做,不需要花费心思哄着才学一点点,因此舒佟内疚心起,带着一家子回斯林路住了三天时间。
祁伯和久婶高兴的不行,一连几天笑容满面,忙上忙下,其实早在几年前斯林路就已经安排祁伯、久婶一众恭王府里没有子嗣的老人养老,成了他们的地盘,可每次舒佟回来,又变成了他们伺候,舒佟懒得再去强调,最多最多只住三天,不然累着老人,心里念多少万遍阿弥陀佛都消不了这份罪障。
去疾到哪都是讨人喜欢的小孩,祁伯带着他做什么都乐呵呵的,萧灏难得自在了一会儿,舒佟拉着他到池塘边看荷花。
夏天炎热,池塘里的荷花娇艳纯洁,舒佟自如吩咐萧灏回房去拿了些画画的工具,旁边专门服侍祁伯、久婶的年轻下人微微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看着爷离开,又看着爷架着画画的工具回来。
绿油油大树底下荫凉,花架对着祠堂,两人逮着一张画纸,你一笔我一笔,最后出来的效果意外的壮阔。
舒佟笑他:“难得,为了养儿子,手感都回来了?”
舒佟的绘画是萧灏一手教出来的,参军后几乎不拿画笔了,也是近一年来看他教去疾,大手包小手胡乱画两下呈现出一副秩序混乱但特色的景象,要非常仔细认真才能发掘其中奥妙,像萧灏对去疾的爱,隐藏内心深处。
萧灏很好心情地捏着他的手,又画了两天,韵味浓郁,奥妙无穷,舒佟愣愣地回头看他一下,眼睛在说:“厉害啊”!
跟少年的舒佟一模一样,满眼崇拜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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