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饭的问题吗?
不是。
陆望才在厕所调侃了他,他还没气消,怎么可能给人做饭?
“我们不熟。”
“怎么不熟,我们不是都同居了吗?”
话刚落音,坐在身旁的小姑娘转过头看着两个人,眼睛里充满了睿智,好像在说你们继续聊,我顺便吃个瓜。
“谁跟你同居了!”童屿的拳头已经捏紧了,脑袋里已经上演了一场公交车大战。
“你叫声哥哥也行。”陆望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还要厚:“我这人还是比较随和的。”
小姑娘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童屿现在恨不得马上逼停公交车,离这个家伙远远的。
陆望心说:脸皮这么薄?脸都红了,我也没欺负他啊?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童屿忽然开口:“你属老母鸡吗?”
陆望没跟上童屿的脑回路:“老母鸡?”
童屿低头给陆望的微信发了一张动图。
陆望点开来看,是一张老母鸡下蛋的动图,那只老母鸡一边下蛋还一边“哥哥哥哥”喊着……
陆望才反应过来童屿说的老母鸡是什么意思,他越想越觉得好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有毒吧!”
陆望觉得有点意思,把动图保存了下来,随即他又给童屿发去了一个“你真可爱”的表情包。
童屿没理他。
11路公交车缓慢向前行驶,路过一个大型购物商场,车上一半的人都下了车,童屿终于找了个离陆望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虽然陆望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但他怀疑对方是个gay,所以不得不提醒自己离对方远一点。
因童峥和一个男人纠缠了很多年,作为儿子的童屿一直对同性恋有阴影,不光有阴影,他还特别敏感,只要两个男生走得比较近,或者行为举止亲昵,他就会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正常。
今天陆望对他做的这些事,足以让他把对方拉入黑名单了。
公交车还没到站,坐在前面的小哥就走到了车后门,看样子是要下车。
陆望正要坐过来,童屿就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陆望愣了一下,目光注视着童屿下车的背影,心说:明明下一站才到一中,这么早下车干嘛?
该不会是傻了吧?
陆望跟着下了车,好心提醒道:“喂,你下错站了!”
童屿回头看了他一眼:“关你鸟事。”
陆望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笑。
童屿自顾自往前走,走了好一会才回头往后望了一眼。
那个烦人的家伙终于消失了。
他松了口气,一抬脚,从一中的后门穿了进去。
童渺在后门等童他,因为哥哥要过来和老师谈住校的事,她并不想住校,但是答应的事又不能反悔,肚子里装了一堆的牢骚,此时看见哥哥铁青着脸出现在后门口,她那一肚子牢骚就没敢往外吐。
“哥,我跟寝室那几个女生不怎么合得来,到时候吵架怎么办?”
童屿心情不怎么好:“你别和她们打起来就行了。”
“你就不怕她们把我带坏?”
“你确定不是你把她们带坏?”
童屿说完盯着自家妹妹耳朵上的那一排耳洞:“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
童渺捂着自己的左耳:“你看错了吧!”
童屿立马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崩,弹得对方直接痛得叫出来声:“哥!你有病吧?!”
童屿把手插进裤兜里,“都什么年代了还学伤心非主流呢?你要再敢打耳洞,我就用这根线把你两只耳朵缝起来!”
童渺加快了步伐走到前面:“我跟你说不清楚!”
童渺气呼呼的,妈妈在的时候至少还会和她讲道理,这换成了哥哥,简直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
童渺站在一个小巷子的转角处,硬是不肯在继续往前走了:“哥,我真的不想住校,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自己会注意安全的,再说了,被杀人犯盯上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也太低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童屿也停在了原地,声音冷冰冰的:“被水泥车卷进车轮的概率也很低。”
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们妈妈身上。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再看童渺的时候,童渺的眼睛已经红了,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了,直直的往前走。
童屿的眼神晃动了一下,他不该这么刺激妹妹的,但他已经失去的母亲,那个不回家的父亲也相当于没了,他必须保证妹妹的安全!
童屿跟着童渺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交了一些住宿的基础费用,又代替童峥签了住宿协议,这件事就算落实下来了。
然后她带着童渺去了校内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
童渺的新室友叫唐芯,这女孩儿声音很甜,唐芯带着他们找到了宿舍楼:“哥哥,就送到这儿吧,女生寝室不让男生进,这些东西我帮她提上去就行了。”
童屿走之前存了唐芯的手机号:“有事打我电话。”
看着妹妹上了楼,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吃午饭了。
在街边点了碗面,却不是很有食欲,他结了账,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打算回家给童渺收拾点衣服送过去。
这么来回一折腾,回医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独自行走在校园里,暗淡的灯光延绵到很远的地方,心底深藏的往事也再一次浮出水面。
母亲死得很突然,他不得不立即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成长成为一个监护人。
越是觉得亏欠母亲,就越想对妹妹好点,以此来弥补心里的遗憾,可他也是第一次做监护人,没能像想象中那样,处理好自己和妹妹之间的关系。
走到学校情人坡的时候,童屿忽然加快了脚步。
情人坡和附近的小树林一到晚上就会聚集一对对甜蜜的情侣,童屿抄近路走过的时候,惊动了好几对正在亲热的男男女女。
女生羞涩的把头埋进男生的脖子里,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一样。
童屿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场景,那时他寻着地址去找童峥,结果在gay吧看见童峥羞涩的把头埋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脖子里。
他很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父母之间的感情会这么淡薄,为什么妈妈总是郁郁寡欢,为什么这个家终始终不见幸福和喜色。
他不懂他们的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只知道两个人苦苦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只是为了孩子。
终于,他到了宿舍楼,一把推开寝室的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陆望的床已经收拾好了,床单铺得平平整整,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
姓陆的多少有点强迫症,硬生生把柔软的空调被叠层了豆腐块。
想起陆望上课的时候说过,他老爸是当兵的,估计从小没少受老爹的熏陶。
陆望的桌面上放了几样洗漱用品,书架上明晃晃摆着一大罐蛋白.粉,又腾出大片位置放他的哑铃和健身器材,蓝色生死恋(教材书)被他挤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看着可怜巴巴的。
一个特大号的银白色行李箱立在座位旁边,之前没有见过,应该是后来拿进来的。
寝室就四张床,都是上床下桌,一边两张床位,他以后就要跟陆望床挨着床了,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童屿的对面是卢青山的床位,卢青山的桌面收拾得还算整洁,书架上摆着天文地理、以及各个朝代的著作,最显眼的还是一些古书,例如:阴阳八卦、易经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网上淘来的造型奇特的摆件,有长得像罗盘的,也有像宝器的,总之摆放的位置很讲究左右对称,但凡左边有个摆件,右边就一定会有一个类似的摆件与之对称,桌面凌乱的时候这个规律也会存在。
用卢青山的话来说:这关乎到风水气运,所以必须讲究。
苏达的桌面就比较不堪入目了,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他花高价组装的电脑、键盘以及主机,一个曲面显示屏就占据了桌子的大半位置,青轴键盘和两个低音炮音箱也是他的宝贝。
桌面再脏,这几样一定是干净的,每天都要用酒精湿巾擦拭至少两遍,键盘的键帽都要拆下来擦得干干净净,其他物品就没有这待遇了,无一例外的积了灰尘。
鼠标旁边摆着一个积满烟头的烟灰缸,以及喝完未扔的易拉罐,然后是打火机、烟盒子、饭卡、钥匙圈、指甲剪、掏耳勺、乱七八糟揉成一团的零钱......
总之这些东西见缝插针,每次要用,都要在键盘和显示器的空隙里掏半天。
童屿看着有点头疼。
正头疼着,卢青山的电话打了进来:“童哥,你怎么回事啊!说好了晚上8点在后门的烧烤摊聚餐的,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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